第201章 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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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力摒弃了心底那股异样,祁越稍稍收回了视线,略略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

    从浴桶中出来之际,沾上了些许草药。

    衣物原本的颜色早已分辨不清,全被深沉的血色浸染。

    身上那时不时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也让他强撑着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稍稍抬眸之间,祁越的视线直接对上了面前的杭月婵。

    眉宇中已然是染上了几分不悦,下了逐客令,“本殿的事,无须你操心。巫舜,将月婵送回去。”

    “是。”巫舜几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对着眼前的太子殿下。

    听到殿下吩咐他送杭小姐回去,他竟隐隐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隶属于巫林军,而巫林军正是殿下一手创建。

    殿下对他们这些属下也是信任至极。

    但那也仅限于是殿下。

    而非,眼前的这位“殿下”。

    巫舜刚刚起身站到杭月婵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杭月婵首先就不愿意了。

    一脸不高兴的冲着祁越,“太子哥哥,往年每个月的十五都是我陪着你的。我不走!”

    不管太子哥哥是不是真心对那个步青胭。

    至少现在,她自己可不能率先就把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位置。

    往年却是如此。

    他虽对杭月婵并未有太多感觉,但到底也算是自小长大的情分。

    此刻虽不悦,对她的态度,却还勉强算是温和,“这里是本殿的太子府,别在此处闹性子。听话,回去。”

    这语气,虽然和方才的变化不是太大。

    但是落在杭月婵的耳中,却让她有几分过去的感觉。

    这才是她的太子哥哥。

    杭月婵虽心里还不大高兴,但好歹也在他身侧待了这么多年。

    她会使性子,闹脾气,却能很好的掌控一个度。

    此刻给了她一个台阶下,那她自然也会顺着这个台阶乖乖下。

    杭月婵忍不住撇撇嘴,摆出了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太子哥哥……”

    听着她撒娇的语气。

    祁越冷了冷自己的脸色,朝巫舜稍示意了下,“送她回宫。”

    言毕,就率转身回屋。

    屋门合上的那一刻。

    祁越看着面前的地面,轰然倒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直强撑着他,此刻算是忍到了一个极限。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撕扯着,想要冲破这层禁锢。

    让他整个身子,都在两方拉扯之下,沉浸在剧痛的深渊……

    ——

    翌日。丞相府青苑。

    约莫午时,步青胭才悠悠转醒。

    手掌习惯性的扑向了一边。

    却只摸了个空。

    恍惚之间才反应过来,她昨夜在青莲寺陪着娘亲到了很晚。

    快天亮的时候才回青苑。

    结果一觉便睡到了现在。

    祁越他,还没回来……

    步青胭闭着眼睛从塌上爬起来,坐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月溪,进来吧。”

    屋外,月溪端着午膳和洗漱的东西推门而入。

    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对着步青胭道,“三小姐,你晨起的时候才回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左右今天也没有大事。咱们这青苑,能清净一天。”

    虽然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但是这一回,没人能牵扯到青苑来。

    步青胭随手将自己的衣物披上在,自然没有忽略月溪脸上的笑意。

    顺势坐到桌边,笑问了句,“已睡了一上午了。该起了。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是主院那边闹开了?”

    一提到这个,月溪明显是比步青胭还要兴奋,忙不迭的点点头,“可不是么三小姐。昨晚上步丞相重伤回来,将大夫人吓了一跳,但不过都是皮外伤,还有三小姐你的医术,所以今日一早就清醒了。”

    “这步文靖昨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山上爬下来的,听说今日一早进城的时候可狼狈了,到了咱们府门口,差点被当做叫花子给赶出去。”

    “步丞相醒了以后,直接就将步文靖给叫进去了,然后当着大夫人的面,将自己预备喝的滚烫的药都给砸了。”

    月溪将自己一早上打听过来的消息,一一都告诉了步青胭。

    听着月溪对那人的称呼都给换了。

    步青胭也只是随意笑笑,便问了另一个问题,“二哥呢,昨夜的事,他找了什么借口?”

    很显然,此事月溪也是早已打听清楚了。

    此刻步青胭一问,她立马就有了回答,“二少爷说他昨夜也被绑架了,只不过是被丢在旁侧,等他挣脱了跑进山洞的时候,只看见躺在地上的步丞相,所以便将步丞相给救回来了。”

    这借口倒是找的不错。

    从始至终没有提及过赵庆的存在。

    在步洪臣心中,昨夜赵庆演的那一出,便就是明明白白的步文靖为了保命,重伤了他。

    至于步文轩是否真的在旁侧这样的小问题,只怕他都不会再去调查了。

    “那他可是受伤了?”步青胭用膳用到一半,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关于这个,月溪一样点头,“三小姐猜的不错,为了让这出戏更加逼真一些,他往自己身上划了好些刀口。不过昨夜已经让大夫包扎过了。”

    在步文靖的认知里,昨夜他伤了的人就是步文轩。

    此刻步文轩的身上带了伤,此事,饶是他看出了些许端倪,他也在这一时半刻中,不会想得通。

    且没有,半点证据。

    这个哑巴亏,他就只能乖乖咽下。

    “嗯。”步青胭就在月溪的叙述之中用完了膳,然后将碗筷搁下,轻轻擦拭了下唇边,吩咐道,“带上我的药箱,随我去思阁看看。”

    “现在?”月溪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三小姐,昨夜的事怎么看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过去呢?”

    这件事必会在丞相府中闹出轩然大波。

    既然三小姐已经避开了,又何须蹚进去。

    “自然是去看好戏。”步青胭浅浅一笑,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月溪愣愣的拎着药箱,从后面跟着了。

    步青胭只稍稍解释了一句,“在你眼里,我难道是那种担心惹事上身的人么?”

    “自然不是!”这句话月溪倒是回答的飞快。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步青胭轻笑,“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