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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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京城开始流行起歌舞,其中又以绿腰为最。时下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若是能请到吉乐坊芊芊姑娘,那是倍有面子,能做好一阵谈资。

    “怎么,恩侯不喜欢。”顾景摸着下巴,打趣好友。

    “很美。”腰扭的都快断了,贾赦抿嘴,不对舞者多做评价。

    “得了,我可订下好一阵儿了,你还真是无趣。”顾景在他的目光下也不下去,赶紧转移话题道:“那子倒是聪明,做讼师可惜了。”

    “人放在你那儿,你想怎么教随你。”学律法不能只看条例,顾景家的心学是有传承的,贾赦对他很放心。

    “算你慧眼识珠。”童年的阴影,能得到他贾赦的赞誉可不容易。

    “那就劳你费心照应了。”贾赦执起酒杯,求人么,对方尾巴翘起来他也得做出姿态,日子还长着。反正这子都被打击惯了,皮厚的很。

    顾景干脆利落接了酒,得意的哈哈大笑,放下酒杯准备吹嘘。要知道这会可难得,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两位公子,对不住。”

    “怎么着喝个酒还不让人安心。”隔壁动静太大,歌舞也就停了下来。顾景拍着桌子,脸色难看之极。

    “贵人息怒,的去去就来。”下人战战兢兢回了一句,快步退出屋子查探。

    官员不得狎妓,乐坊戏园子越来越多。这种地方闹事屡见不鲜,要不是真好歌舞,顾景也不会挑这儿。毕竟吉乐坊后头是宗室,很能撑的起场面,又没有乌七八糟的事儿。谁知道这也不清净,真是败兴。

    “闹事的脑袋够大,也不知道够不够砍得。”

    “放开我,知道我谁么,我姑父可是宁国府的当家人。”

    顾景话音一落,隔壁嚣张的吼声越发清晰。贾赦一顿,给随从打眼色。这要真是堂兄的表兄弟,贾家都得跟着丢人。

    过了一会,下人回来摇摇头,“估摸是大老爷”

    “恩侯不去瞧瞧,这正牌的都没抖搂起来,倒是。”顾景着收住话头,谈论别人家后院不是君子所为。

    贾赦似笑非笑,“那就去瞧瞧,也省的铁蛋你抓心挠肺。”

    “好你个贾恩侯!”顾景咬牙切齿,悲愤跟上他去凑热闹。青梅竹马就这点不好,一点私隐都藏不住。哼哼。

    “我跟你们,你们要敢动,今儿我就让你们讨不了好。”青年撸起袖子面红耳赤,浪荡淫|色白白瞎了一副好相貌,瞧着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我倒不知道婶娘何时有你这个侄子。”贾赦笑道。

    那青年一看来人,登时腿软的站不住。

    “把事情办妥,人就送到婶娘那儿。”贾赦懒得再看,背着扭头问道:“走不走。”

    刚才还闹的欢,就这么点胆子。顾景叹气,神色恹恹,一点都不满足。

    显然他还不了解贾赦,这人要是还敢闹,今儿就得横着出去。想看贾家热闹,也得挑个好时候,不是谁都能看的。

    “今儿对不住,改日再寻一好地聚聚。”毕竟也是姓贾的事,贾赦还得低个头,“两坛陈酿如何。”

    “中。”顾景一高兴溜嘴起老家话。

    出了吉乐坊两人分开,顾景屁颠屁颠告辞,贾赦回府前去了躺宁府。

    沈氏倒是挺高兴,连忙让人上茶奉果,这就取笑道:“暳儿才回去,你这又来了,有什么落在府上。”

    “倒没落下甚,倒是在外头遇上丁家人了。”伯父的妾,让堂哥出面还真不行,“侄儿瞧着也不体面,就让人送过来了。”

    沈氏一愣,才想起远在粤省的丁姨娘,她笑着道:“婶娘知道了,多亏你撞见,要不还是咱们丢人。”

    想是有事得处理,贾赦没多留,寒暄了几句就告辞回了荣府。

    沈暳倚在炕上也正跟丫鬟着宁府的事儿,到隔房大嫂的肚子,心里难免焦躁几分。前两日回娘家,她都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也不知丈夫是个什么盘算。

    “什么呢,这么热闹。”贾赦进屋问道。

    “夫君今儿回来的早,可是事情有变。”沈暳起身让人穿鞋,贾赦按住她,“一点事儿,回来前还去了宁府一趟。”

    “咱俩倒没赶上趟。”沈暳一笑,没问外头的事,只问道:“我让厨房做点吃食送来。”

    贾赦点头让她去张罗,起身去里屋冲了个澡。

    亥时熄灯,俩人躺在床上,贾赦想起祖父的话,眼眸一暗,轻叹出声儿来。

    “夫君?”

    也是时候了,贾赦呼了口气,轻轻抱住妻子,为她宽衣解带。

    一夜无话,东院下人送男主子出府,回头各个喜气洋洋走路带风。

    老太太起早眉开眼笑,翻起库房给未来曾孙添物件。就连病怏怏的贾源,早起也多喝了一碗粥。

    最高兴的还属沈暳,等了这么久,之前所有的担忧风吹云散。

    一连几日,府里的气氛都好的不像话。紧接着年关,里里外外便忙了起来,倒没透出什么羞人的风声。

    寒冬腊月,身上无差事的族人还有几日抵达京城。

    贾老太太停了一瞬,想起老爷子的身体也就放开了,全权由沈暳安排。

    府里虽然有地方住,她还得顾忌老太太,倒是左右为难。

    贾赦沉默了半晌,让妻子安排在府里。不管外头怎么看,主要以老爷子为主。安排在府外,老人估计嘴上不,心里也不痛快。

    “还有年礼,先生也不知道到哪儿了。”沈暳知道丈夫敬重先生,往年年礼丰厚不比史家差上分毫。

    “还有几份一并上路,送到姑苏。”自打先生办完事四处云游,也没固定居所。贾赦想了想,“王家不用单独再送,他们家不日抵达京城。”

    沈暳点点头,这是她嫁进来第一年,生怕不周到让人了闲话,每一处都要检查好几遍。

    看她这么上心,贾赦也不好干闲着,耐着性子在一旁解释。孰能巧,多上几回,往后的事情也能放心全交给她,自己能轻松一点。

    “舅舅家这边,外祖母近来也不大好,药材可要多添一些。”有了丈夫在身边,她倒还放松一些,至少不用事事都去打搅老太太。

    “唔,这些你看着增减,不懂也可去问问管事。支个屏风就成,也无须忌讳。”贾赦点点头。

    沈暳应声,一旁丈夫啪啪打着算盘,快的让人称奇。她也见过家里不少管事盘账,还真没见过哪个有这速度。

    别沈暳,就是何嬷嬷也惊讶,她家那口子还掌着一家铺子,也没这么利索过。姑爷这么厉害,姑娘倒不好管家。

    “别发愣,要不明儿该起晚了。”贾赦左右开弓,在账册上添一笔。

    近来丈夫一直宿在东后院,沈暳脸上一红,不敢再开差。

    年底盘完账,族人赶在宫里封笔前上了京。安排好族人的住处,这日沈暳正跟着几个妯娌在荣庆堂闲话,一时胸闷露了孕像,找来大夫一瞧,喜上加喜。

    贾源听到消息开怀,身子骨倒又好了大半。

    甭管几房什么心思,总归也是跟着高兴。

    贾赦应酬几日,在年前和回京的王子胜一众友人总算聚了一回儿。

    “也不知他们在外头如何,怪叫人惦记的。”众人望着外头火树银花,一贯闹腾的王子胜难得惆怅。

    牛斌嗤笑一声,伸盛着雪花,少有的安静。

    众人一叹,金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晃着腿儿笑笑,“吾家有儿初长成。”

    “讨打呢你,你还能生出我这么大的儿子。”王子胜呸了一声,没忍心笑他连得几个千金,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杵着陪你们吹风多没劲儿,来来,喝酒喝酒。”侯沧家里头斗的厉害,兄弟不是兄弟,一醉解千愁。

    一群人喝的醉醺醺,直到子时才散场。

    天光大亮,午时前圣上赏赐下来,众人跪接。祭祖,进宫,一道道轮流下来。年年都这么过,再无一丝趣味。

    贾赦作为长子嫡孙走不开,随着长辈听戏打赏,一筐一筐的铜钱,一串串烟花,走马灯似地到了守夜时辰。

    长辈回屋歇着,贾赦也对着众人告辞。

    隔着院子听声儿,一群孩闹了大半夜。

    新年头一日拜大年。

    往年收银子的贾赦大了辈分,开始有了座位,轮流的吉祥裸子花钱散出去,总能听到嫩嫩的奶声。

    贾敏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什么事儿,自打见不到贾母,总是黏着贾赦夫妻。这会随着众人拜完年,齐齐脚爬上大哥膝盖要糖吃。

    一旁子要羞她,贾赦一个眼神,厅里就没动静。

    “可不能再吃糖,大哥带你出府顽好不好。”孩有什么错。

    “去,要去顽。”贾敏话越来越利索,一听能出府高兴的直抚掌。

    “备辆马车,把二少爷叫来。”二鹌鹑整个年也没过好,听老太太该相看姑娘,也不知道的是哪家。

    “大哥。”

    贾代善到底没瞒着儿子。惶恐如贾政,一改往日傻白甜,沉寂了许久才认清事实。

    “你去把三妹抱来,咱们出去走走。”妻子怀孕,老太太年老精力不济,两娃娃都蔫了。

    贾政点点头,心下窃喜,至少大哥没嫌弃他。

    大年初一外头也热闹,到处都是孩童和炮仗声儿,兄妹四人出府也不坐马车,就这么慢悠悠走着。

    作者有话要:  今天没有了,明天继续。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