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长子的婚事是老爷子极力促成,贾代善虽然对沈家谈不上有多满意,但对诞下嫡长孙的儿媳却无可指摘。
三万两银子而已,给就给了,他贾家还不缺那一星半点。
只是沈府也太不成气候,缺银子直便是,难道贾家会袖旁观。
福州府如今有多少人盯着,沈家就没个明白人,真不怕儿子被带累丢了前程。
旁的都好,牵扯到前程绝不能善了。
他怒不可遏,有火没地发。偏生儿子来信含糊其辞,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真真是岂有此理,气死个人了。
贾赦接连收到府里斥责的信件时,送去沈家的信还在途中。
一来一回打个时间差,也是为了给府里安一颗定心丸,顺道让沈家知道收敛。
他知道贾代善会生气,却没想到气成这样,前后四五封信件都消不了火气。可沈家到底是自己的岳家,如果真有变故,他也不能真看着不管。
如此一来加强了和京城的联系就很有必要,万一下次再如此被动。
丢脸丢官都是轻的,就怕妻子一个受不住,她现在肚子里可还揣着一个。
她要是有什么差错,绝对是自己不愿见到的。
“少爷,少奶奶好像好像知道了,正在后院发脾气。”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好好,怎么就忽然知道了,不是都封口了。”
贾赦步履匆匆的往后衙赶去,“让人去把大夫叫来。”
“外头还藏着几个下人,今早联系采买传口信,丫鬟是个心大的,一心就想回京城去”
贾赦一听就听明白了,到底是沈府出来的奴才,根在京城。
如果这件事情是妻子管束不力,那自己也不能完全没错,内宅的弯弯绕绕,自从把后院交给妻子他就很少再管过,没想到才撒就出事。
“好好的发这么大脾气,可是下人伺候的不尽心。”
沈暳知道冲丈夫发脾气实在没道理,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知我为发发怒,你,我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好了,有话好好。”
贾赦见妻子脸色还好,摆挥退丫鬟,拉着妻子往榻上一坐,“和我看,丫鬟都和你了什么。”
“我那丫鬟可是好得很,添油加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我娘家人怎么着了。你的人品,那些话我如何能信。一定是他们可是你为何不与我清楚,你瞒得我好苦啊。”
“这些都是事,又何必出来让你跟着操心,你还着身孕,好好养胎才是正经。”
贾赦握着妻子双放在唇边,“好好的发这么大脾气,可我吓坏了。”
“这还是事,我还不知娘家是个什么光景,估摸着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空套白狼,也就是你,还给我留了脸面。”
“莫生气了。”
贾赦摇头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兄弟也是我大舅子。咱们夫妻一体,没道理娶了你就把你娘家撇开,那沈家岂不是白养了你。”
“吧,给了多少钱。”
“不多。”
“到底多少!”
沈暳原以为丈夫心有芥蒂方才先下为强,没想到是娘家如此不要脸面,还敢恶人先告状。
若让府里知道以后自己如何在贾家立足。
思及此,她不禁潸然泪下。
贾赦被妻子的眼泪唬了一跳,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事情我都解决了,没事儿的啊,有我在,别哭。”
“我”
沈暳有些难以启齿。
她一直知道丈夫对自己尊重多过恩爱。
刚嫁过来那时候她还奢望过恩爱夫妻,后来有了孩子,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虚的。丈夫又是个体面人,做事从来齐齐整整,前院从没让她操心过。
后宅更是除了自己就没旁人,作为妻子还能奢求什么,就连母亲都曾过,嫁给丈夫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情。
她也不求娘家给自己长脸,倒没想先拖起后腿来。作为贾家的主母,丈夫的妻子,儿子的母亲,她还用段求全,以为枕边人和自己一样心思龌龊。日后丈夫若知晓自己的心思,她还有何颜面
“你可不能多想,府里人多眼杂,参差不齐也是有的。沈家是你娘家,真有困难我伸也是理所应当,肉都烂在锅里,又有什么难以启齿。一家人不两家话,你就是心思太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你又为何瞒我。”
沈暳低垂着眼眸,羞愧到不敢直视丈夫。
“你这是想岔了,我瞒着你就是怕你多思多虑,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敲锣打鼓弄出动静。”
沈暳知道丈夫是想保全自己颜面,越是这样,她越无法面对丈夫。
做人不能太无耻,娘家算计丈夫不算,自己明知还去算计枕边人,和畜生有何分别。
“怎么了这是,快去躺着,我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贾赦见妻子面容苍白,伸将妻子抱进里屋,“你还自己不是孩子,闹累了罢,好好歇着,府里都有我看着,别担心。”
“恩侯”
“嗯。”
贾赦一愣,还从来没有听妻子喊过表字。
沈暳咬咬牙,把脸撇向另一边,“是我对不住你。”
贾赦皱眉,随即莞尔一笑,“夫妻一体,有什么对不住,傻姑娘。”
沈暳背着身体默默留下眼泪,丈夫待自己越好好,心就疼的越发厉害。
她真悔,悔不该心思不正
“睡着了。”
大人把过脉刚走,贾赦也跟着出了屋子,幸好没大碍,不过后院也该捋一捋了。
临近端午最是闷热,方管事顶着一脑门汗到了前厅。
“坐。”
贾赦还没气昏头,对下人也不愿随意迁怒,“这些人你自己瞧瞧。”
“是”
一水少奶奶的陪嫁,唉哟我的亲娘,神仙打架,要遭殃啊。
方管事立马就给跪了。
老东西弯弯绕绕够多。
文墨白他一眼,背着面无表情念着名字。
每听一个名字,方管事心就跟着颤。
这又不是在京城,出来的空缺,他一时上哪儿找补去。
怎么还有自己人,他肝都疼了。
“都送回京城去。”
贾赦话音一落,没被念到名字的下人一喜,福州府虽然比不上京城,但总比被送回京城强。他们可都知道,送回去的,指不定还有没有命在。
“方东,再有下回,你也和他们一起回京罢。”
“不不是,文墨兄弟,主子的意思是您老人家给提个醒成不。”
方管事等着贾赦走远,迫不及待拉住文墨攀关系。
“你是管事我又不是管事,爷的意思,我上哪儿猜去。”
文墨冷笑连连,抓着蒲扇狠狠扇了几下,“天气炎热,我就不打搅方管事了,能者多劳,你多加保重。”
“大兄弟,去我屋,我屋里凉。”
方管事怎么肯把人放走,这要走了自己也玩完了。
哎,是自己疏忽了,以为不在府里没人盯着,骨头就先轻了几分。做奴才的不惊醒办好差事,连奴才都不成。
文墨看他脑子还算明白,也懒得和他多废话,“你以为今儿个为的什么,句良心话,少爷可曾亏待过咱们。京城荣国府姓贾,福州府也姓贾,少爷名讳的贾。”
“要么读书人就是明白,大兄弟的意思是不用顾忌那边。”
方管事指指后院挤眉弄眼,不应该啊,少爷对少奶奶那可真真是,要知道就是自己都有点心思,该不会是这子故意挖坑蒙自己吧。
要不是怕坏了少爷的事,文墨才懒的和他多嘴,还是个大管事,奴才最基本的安生本分都不懂,那也该做到头了,“咱们做奴才的,不灵没关系,就得有个奴才样。”
奴才样,方管事一个激灵,怕不是在敲打自己,近来自己是懈怠了,“大兄弟,多谢提醒,不别的,闲来到屋里喝一杯,新鲜的大黄鱼随时给你备着。”
“都是大少爷的奴才,谢就不必了,等你把里外弄明白再罢。”
文墨嗤笑,真以为少爷不舍得收拾他,越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要不是还算忠心,有他好瞧的。
方管事忿忿不平啐了一口,不就是书童起家,一时在主子跟前露脸反倒抖搂起来了,也不怕露了腚。不就是识得几个字,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装什么大瓣蒜。
“方方管家,屋里那些人,少奶奶那边?”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先拖着让我好好想想。”
方管事没好气的照着子脑门拍去,“做奴才的就得为主子排忧解难,什么事都来问我,要不要连工钱一并给我。”
“方爷爷,奴奴只是个跑腿的。”
那子缩着脖子挠头,他倒想给主子排忧解难,轮不上呐。
“滚滚滚。”
方管事不耐烦摆,甭管文墨话里真假,府里是该好好整顿,总得让少爷满意自己才站得稳。至于少奶奶,哪怕少爷后院没别人,那也是个能生崽的爷们,娘们再强还能强的过爷们。
不查还好,认真一查里里外外,很快就查出了个大问题。
作者有话要: 感觉被燕子飞啊飞大老爷包养了
圣诞我还是更新了,每逢佳节吃狗粮,微笑再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