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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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良早就穿好了蓑衣,双各持一把竹伞,安静地等在一层厅里。见二人回转,神情肃穆,军姿站得更加挺拔。江云平接过一把竹伞,率先走出门去。程良也为王然撑伞,示意他跟上江云平。

    三人前后有序,行走在雨中。雨静,人静,心思不静。

    一炷香后,三人来到茌平县大堂,这里灯火通明,三班衙役分列两侧。栾正等一众官员早就在此等候,见三人而入,紧忙上前施礼。王然与栾正四目相对时,都有些错愕。江云平没理众人,径直将王然带到公案后,让王然坐在正位。自己则抓起公案上的县志和账簿,走到左侧下,拽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栾正等人见此不解,再次上前施礼道:“大人,这是”

    江云平根本就没抬头,捧账簿仔细地看着,仿佛没听到一样。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反而又将目光齐齐看向了王然。王然顿时就感到口干脸热、如坐针毡。他想起身,却被身后程良按了下来。

    此时,大堂外有人击鼓。程良喝到:“将击鼓之人带上来。”

    “威——武——”

    随着水火棍不停得敲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被带了上来。那人颤巍巍地跪倒了地上,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大人给的做主啊。”

    “你有何冤,细细道来,这位王大统领,会为你做主的。”江云平微笑着缓缓道。

    那人一听先是连磕三个响头,便开始叙述自己的遭遇;

    “人叫林怀礼,茌平县黄沙岗村人,家境不错,有良田三十多亩。日子过得还算富足,但是人丁单薄,几代都是单传。去年大旱,县尉栾梁与豪绅贺若佥将村子附近的一条渠占了去,那渠本是黄河治灾的疏渠,当时挖时,附近村乡都有出资出力。可如今他二人论担卖水不,还将之前用水都折了银钱,逼着大家还钱。没钱的就拿田地抵,田地没了就拿妻女抵。我儿不服,纠集村里人与贺若佥理论。却被栾梁以乱匪之名,当场打死。还霸占了我家祖宅,掳走了我的儿媳,活生生地将我那孙儿摔死在石阶之上”

    林怀礼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王然双拳紧握,怒目瞪向栾梁。可那栾梁却神情自若,仿佛这些事都很正常一样。王然抓起一方砚台,使劲砸在公案之上,怒道:“你他妈的,欺男霸女,以权谋私,居然还还敢立于公堂之上?来呀,给我打,打到他趴下为止。”

    可左右的衙役却都似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的。

    “我乃顿丘王族孙,你耐我何?再,我大燕未曾有过大统领这样的官职,你是何人封赏?”

    此时堂外又走进来一人,是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衣着华丽的大汉。只见他撇开大嘴高喊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扰我清梦!”

    “你又是何人?”王然问道。

    “哈哈,本人贺若佥,贺若部燕南副都统。刑部侍郎贺若绥部是本人兄长。不知请我来何意啊?”

    擦你吗的,蛇鼠一窝的玩意。王然暗骂,却将目光投到栾正身上,不禁问道:“栾大人你也是?”

    栾正面有愧意,一抱拳道:“我乃县尉栾梁大人族叔。”

    王然一想栾正当年被罢官,如今却又做了县令,这中间还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顿觉官场黑暗。他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贺若佥,有人状告你,杀人夺地”

    “行了,就别废话了,这些都是我做的。我大燕国自永康二年,便国汉分治,这些事你管得了吗?”贺若佥一口应了下来,转而和栾梁对视而笑。

    “此事,栾大人不察吗?”王然怒目望向栾正问道。

    “本官迂腐力微,察而不决。豪强兼并土地,伤及国本,似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下官已上书朝廷,望陛下早日明察,披迷雾,而定乾坤。”

    王然听完这一大段,就觉得怒意上涌,因为他明白,栾正了半天还是他解决不了。七品县令的奏折,人家能不能看到还是一回事。就算看到了,同意处理了,那点等到什么时候。看着泣不成声的林怀礼,再看看贺若佥与栾梁的阴险嘴脸,顿觉火冒三丈,起身大骂道:“等你那个傻逼燕王明白了,这帮人还要祸害多少人?他们仗着势力,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还觉得理所当然!爷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来呀,把这二人给我拿下。”

    大堂内突然鸦雀无声,众人呆望而立,只有江云平还悠闲地看着书。

    “大胆,竟敢恶语羞辱当今陛下,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贺若佥挥示意,三班衙役全都奔王然而来。

    就在此时,堂外一个身影疾驰而入,挥刀便将贺若佥一劈两半,震天一吼。

    “谁敢!”

    众人皆惊,各个呆如木鸡。栾梁刚要抽刀,两支羽箭便射穿了他的咽喉,惨叫都没发出,便断气了。

    “造反了!”

    “杀人啦!”

    “跑啊”

    大堂里顿时乱作一团,有下跪的求饶的,又哭又叫的。王然见此,大喊一声:“铁蛋,别放跑一个!”铁蛋应声搭弓射箭,接连射出四支羽箭,直奔逃跑之人。

    “王大统领,首恶已除,何必屠戮无辜呢?”

    江云平闪到门口,击落一支飞箭。此时廖智带着一队士兵,将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单单放掉了高喊造反的几人。

    “你算计我?”王然想明白了什么,怒喝道。

    “明日一早,王大统领的威名怕是已百里皆知了。”江云平哈哈大笑,将那本县志丢了给王然,继续道,“此间不公之事,又何止一二,汝自看得!”

    “我不认字。”王然伸打掉县志,自己则像泄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

    “报!”一名堂马急火火地跑了进来,施礼道:“禀大统领,四门皆被我部掌控,城中守军大部已降。”

    “大统领有令,降者,不纠旧恶,赏粟米一斗,进三级。顽抗者,杀。”江云平笑着吩咐道。

    “是。”

    江云平对程良继续吩咐道,“将此一众人犯押入大牢,听后发落。”

    堂上一干众人都被带了下去,那个林怀礼也对王然三叩九拜之后,退出了大堂。如今的茌平大堂里只剩下王然、仇琼等人。

    “宝,你姐姐呢?”

    “廖智只唤了我们几人过来,家姐还留在营地里。”

    “看来多多被当成人质了。”王然有些懊恼,声又道,“江魏那边哪里来的人攻打县城?”

    王然觉得郁闷走到门口,想出去透透气。谁知,廖智却堵住门口,“大统领留步,城中尚有残敌,还请大统领在后堂静候。”

    王然一听到“大统领”这三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作,可目光扫到一处角落,却又把怒气咽了下来。原来杨伟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带了进来,此刻正在一根柱子后面睡觉呢。

    雨,挥挥洒洒,仿佛天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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