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聚义堂中灯火通明。王然一直在一圈圈地“推磨”，重兵来犯的悲凉将他包围。此刻王然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唯一的欣慰，便是还有一群部下、朋友跟在身边。眼下的路有三条，不论那一条，都是王然不想选择的。

    战，这必将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恶战，梁山上所有的人都将面临一场生死的考验。敌人的兵力不到四千，但这全是武装到牙齿的郡兵，还有一支战力彪炳不少于五百人的东宫禁军，裹在其中。不论装备、人数、战斗经验，这些都要超过王然部何止十倍。

    那么降或逃呢，投降等待王然的只有身首异处。即使化整为零，做那无根浮萍，这也是王然不要的。打游击可以，但你再怎么打游击，也点有根据地。从粮食补给、伤员救治、到部队休整、兵源补充，这些因素哪怕少了一样，那都是纸上谈兵。

    男儿血性所致，让王然更倾向于死战到底。但他所面对的不光是来势汹汹的敌人，还有难测的人心。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的胡万身上，就连段思嘉等人也都明白，这梁山之上真正的主事人不是王然。

    “敌虽众，然，仍可一战。四郡之兵，将令不通，不足道尔。出其不意，必溃顽敌。”胡万很平静地站出来，给本次会议定了个调子。要以少胜多，胡万真是颇有心得。当年兖州，他以区区五百庄丁，便能将几千晋军主力搅得是人仰马翻就可见一斑。

    在场之人都很同意胡万的看法，来敌虽然势大，可是这些人马是从四个郡、多个县调来的。那慕容超为了清缴王然这股贼匪，根本没有什么战前的准备，好像儿戏一样。但胡万这家伙一直就喜欢搞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事，不太适合王然这次的路子。而王然也该在众人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思想了，他的骨子里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当初在兖州的时候他没条件也没时间，现在是时候了。

    王然走到堂中咳了咳，将刚刚在脑海里回忆的一些事整理了一下，正色道：

    “现今天下，各方群雄连年攻伐，秦地一分为二，暴燕南北遥望，凉、魏、晋更是内乱迭生，还不要其他势力了。慕容超此次虽然来势汹汹，但这不过是一时之势，他是不会长期对我们进行围剿的，他做不到，任何人在这样的局势下都做不到。

    看看这聚义堂，再看看外面的山寨，这不是匪穴贼巢。这是我等安身立命之资本，亦是普通民众走出战乱之希望。任何人要想将其撼动，哪怕是一点点染指，我都会用毁灭来还击他的痴心妄想。

    但慕容超是不会轻易退兵的，更不会乖乖地任我们摆布。他所代表的势力阶级，呲出獠牙咄咄逼人，妄想将我们全部抹杀。高官厚禄、黄金美人，这其后隐藏地却是那等待杀戮我们的屠刀。我不会让我们重回黑暗的，更不会让任何势力将这星星之火扼杀。

    燕军很强大，而且是残忍的，他们是不会心怀怜悯，让你我跪地求饶的，更不会给我们时间去壮大自己。如何才能战胜他们？如何摧毁他们？单一的个体是不能与之对抗的，你我必须要做到一个意志、一个方向。这样的信念不容动摇，牢固地团结一致才是最大的法宝。当我们能变成一个拳头时，来犯之敌必将是朔风摧叶般的飘摇。”

    “好！少帅果真所托非人。”

    胡万砸了一下桌案，眼神中透出的迫不及待。这又让王然想起了廖智。青年将领持才傲物，恰恰是最让人担忧的事。这种骄傲，往往都是最要人命的存在。廖智、赵射全是例子，王然也一样，他也会骄傲也会大意，只要是人就会存在缺点。

    陈焕等人纷纷附和，唯独薛义的脸色不好看，兖州之乱，他三个兄长都是在王然的指挥下，身死沙场的。如今又到了这样的时刻，心里难免彷徨一些。即使有东华镇的事例在先，他也不愿意把性命彻底交给王然。毕竟这次是以博大，会太渺茫了。

    “劳烦大都督差遣，”江云龙上前施礼，又冲所有人抱了抱拳。“江某不才，虽无撼天之力，亦愿同往之。”

    这江云龙如今只带了二十几人上山，除了七八个车夫外，战力都是数一数二的老部下。作为外人，他能第一个站出来，这是王然没有想到的。但他为何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不得而知了。

    “王某得长将军臂助，如虎添翼！”

    “哪里哪里。”

    王然回礼表示感谢，又将目光投向了段思嘉等人。因为段思嘉此次带来的人马约有两百余人，她的决定，关系到王然下一步的安排。马常胜掂着中的色子，面无表情。陈凯的眼睛提溜提溜地乱转，不知道想些什么。而段思嘉则一直端着茶杯，却也不喝，反复地在中晃悠着。

    “大都督可是有了退敌良策？”陈焕终于打破了平静。

    “树上开花。”

    “哦？”不少人都发出了疑问，即使是懂兵法的，也对王然所的计策很是不解。他们齐齐地注视着王然，等待答案的揭晓。

    王然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走到段思嘉身前，微笑道：“莫先生，可否助贤弟一臂之力？”

    “大都督好生健忘，我部乃中山王所属，与慕容德亦是同盟，此次怕是不便搅和进来。”段思嘉瞪了王然一眼，继续缓缓地道：“不过，生倒是想劝大都督一句，勿为不可为之事！”

    “莫先生，只要你肯把你的部下借给我，在下保证不让你部上场杀敌，只做疑兵，怎样？”王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

    “恩”段思嘉很有深意地望着王然。

    这娘们到底要干什么？莫不是？王然咬牙切齿：“你若答应，在下便承下莫先生在草亭提出的那件事。”

    “好！”

    大爷的，让这个臭娘们摆了一道，就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这可到好，家里本来就有个母老虎，现在又来个母夜叉，三娘你在哪，还不速速归位？王然看着段思嘉痛快的答应并伸出了右掌，心中很是不爽。不过，他还是与段思嘉击掌立誓。

    片刻后，王然终于将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拿出来了一部分。大家谈论一翻后，基本同意王然的策略。只见王然走回主位，吩咐道：“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要麻烦胡兄了，把山上所有不能上阵之人都集合起来，连夜给我赶制各色战旗，要晋军的！第二件便是让所有的战斗人员都好好休息，准备来日大战。但岗哨暗哨一定要盯紧了。再无其他了，都散了，陈兄留一下。”

    望着众人离去，王然这才将陈焕拽到身边，耳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