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第五章
梁山之上,如今已经聚集近八百多难民了,他们都是这几日,胡万等人的成果。这些原蚩尤军的魔鬼,居然好像变成了天使。他们将那些受困在孤岛、枝头上的民众,一个个地抢救下来。为他们安排吃住,送衣送水。灾民们对此,无不感恩戴德。
实际灾民们更应该感谢的是那只灰鹰,没有它日日夜夜、顶风冒雨的搜寻,胡万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茫茫洪水之中,发现这么多人。
昨天夜里,牛二、薛义从东平回转,那里因水流湍急,像舢板这样的舟,根本靠不过去。不过二人还是带回来了,王然最不愿意接受的坏消息,东平沉了。东平如今只有几段城墙还坚持在洪水里,上面大概聚集了两万多人。因为东平人提前有了准备,所以几乎全城、加上附近村子的人,都攀上了城墙,死亡、失踪的极少极少。不过这些,王然是去过东平之后才知道的。
王然再一次站到了崖壁,可他身后却没人跟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子不会再想不开了,他现在心中惦记的东西太多太多。除了苻二丫母子,段思嘉也因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现在一直处于昏迷中。坏就坏在,梁山上根本没有大夫,连个接生婆都没有。再加上附近基本全是汪洋,若想寻个郎中,非要去高平、济阴这样受灾较轻的郡县。
良心折磨着王然头发都白了好多,每当有百姓对他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的时候,王然都觉得有人在抽自己。除了火辣辣地脸,那心也像是被人狠狠地锤打一样。
“贤弟唤我何事?”江云龙来到王然身前,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大哥是如何看待羯人的?弟当年倒是和他们有些交集。”
王然这么问不是无缘由的,他一直在盘算,江云龙留在梁山上的耐心。人家仗也帮你打了,部下也死了好几个,现在是该王然表示一下诚意的时候了。不过王然也有自己的算盘,如果帮助江云龙,可能会得到两个好处:
第一便是更进一步地收拢梁山上的人心,也同时证明了他是一个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人。第二便是他想要打听一下关于郝建国的事情,毕竟现在江云平和笔记下落不明,回家的线索基本断了。
“贤弟的意思,大哥明白。那石瑞是贱内一带大的,他就算歹毒,断然不会出加害的。可我也万万不能将孩儿们,留给虎狼抚养的。”
“大哥我能向你借些粮食吗?眼见要立冬了,山上的粮草恐怕难以为继。”
山寨上这一千多号人过冬的问题,现在是最麻烦的,而且随着陆续的抢救,还可能会再收容更多的人。
“这”
“大哥不要有顾虑,即使不借,我王然也会全力去救嫂夫人的,最多几日,待我从东平回来,你我便动身了。”
“北府军那边,为兄官微言轻,怕也是爱莫能助啊。”
“没事,大哥能帮我安排一个人,陪牛二去趟高平吗,我需要请个郎中,有你们晋军的人跟着,到那里好话。”
“成。”
没出半个时辰,疲惫不堪的牛二又一次的踏上了旅途。他前脚刚走,一艘大船却向梁山驶来。船上搭乘着二十几个人,陈焕赫然立在船头。跟着他掘堤的那些人,如今少了近六成。余下的众人全都是面有侥幸,唏嘘不已。
大船的船舱里还有四个人,一脸得意的马常胜与灰心丧气的韦昌。还有二人,一个叫徐广的东晋官员和他的一个书童。不过此刻并没有人知道徐广的身份,陈焕等人还当他是个游历天下的老书生,连江云龙也是只听过没见过。可人家徐广却是为了编修晋记,秘密北上收集资料的。却不料遇到了天灾人祸,所乘的船只还被陈焕抢了去,人也吓病了,躺在船舱里始终昏迷不醒。
再马常胜,他果然是个赌鬼的脾气,凡事不捞把大的绝对不会罢的。洼地之战,刚一开打,他便瞄上了慕容超,可是一直没有下的会。后来他扮作燕军,混到了人家大营里,阴差阳错地却把韦昌这个老贼给抓住了。马常胜也算运气逆天,如果不是遇到陈焕,他和韦昌怕是都会被冻死在水里。所以敢用命去赌的人,那一定是输得起。
“陈兄!”
“大都督!”
王然和陈焕相拥到了一起,如今这二人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旁人看着不解,也许只有真正的屠夫才能体会刽子的那份煎熬。当王然再次看到韦昌的时候,可真是动了杀心,二话不,拔出匕首,便要了解韦昌的性命。好在马常胜告诉他,这老家伙在濮阳有处密宅,里边藏有许多的银钱。
“韦昌,爷我眼里不揉沙子,你最好老实点,敢有半分不实,我便活剐了你。”
“老儿明白,老儿明白”
韦昌的头磕得就像是捣蒜,王然命人找来纸笔,让这老贼将那密宅画出来。还特意吩咐陈焕,一定要给韦昌上刑具。这一切都安排完后,王然带着程良与六七名水性好的下,上了大船,直奔东平而去。这中间也有江云龙,他执意要跟着,王然也不好推辞。
如今从梁山到东平,最快也要两日夜,这期间还需要躲避暗流、和洪水下的土山、屋脊树木。段思嘉的灰鹰居然也跟了上来,它盘旋在天空,不时地发出急促地鸣叫,提醒着王然他们水下的“陷阱”。
“这只鹰,貌似与贤弟很熟悉?”江云龙搭着凉棚。
“我也不知道,初次见面时,他就像只癞皮狗一样,现在生分多了。”
“哈哈,我当此鹰乃贤弟一养大的呢。”
“大哥,有你五弟的消息吗?”
王然问起江云平的事,更多的是惦记那份笔记。可江云龙却收了笑容,直直地盯着水面。王然能看出他的难过,因为这样的表情,他自己刚刚还曾出现过。沉默了良久,江云龙才缓缓开口道:“我江家这辈子杀孽太重了,这都是报应。”
“我听他提过郝建国?”
“他也是我的先生。”
“哦!?”
“记得初遇先生时,我才十九岁,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
“郝建国不属于这个时代,大哥知道吗?”
“恩,当年是父帅带着我与两个弟弟,一起救的他。那时他的言谈举止,都与贤弟极其相似。我初次见你时,还当贤弟是他的儿子呢。”
我不是穿二,我是穿二他爹。王然一翻白眼,不过心情到是好多了,“大哥你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哪有随便给人家安个爹的。”
“哈哈”江云龙也笑出声来,脸上一扫阴霾。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过了与贤弟很像,”江云龙故意顿了顿,继续道:“谨慎、多疑,还都有一颗良心。若不是先生卒于参合陂,五弟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良心?你是在揶揄爷嘛?“他有本笔记,大哥知道吗?”
“札吗?读过,后来被五弟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