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这么做该不会让人家瓮中捉鳖了？万一那个公孙珏抗不住，把这里交代出来咋办？”

    “西毒兄，他公孙珏连太子的人都敢杀，你觉得他会是个惜身之人吗？”

    “你这都是推测。”

    “爷我看人未必准，但感受贪婪的气味还是很准的。”

    “属狗的？”

    “你个王八蛋，刚刚骂我死瘸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过我这可不是什么推测，等会那个林毐若是醒了，你可以去问问他，看看我是否所言不实。”

    “二哥，狗来了！”赵乾紧张兮兮地靠到了王然的身边，提醒着二人收声。他双眼上翻，恨不得将自己的两只耳朵都贴到密室的棚顶上。

    七八个半崖山庄的庄丁与食客，掩护着公孙珏退进了后院，随之而来的却是那些已经穷凶极恶的燕军。几十只恶犬已经将后面堵住，看来公孙珏真是到了插翅难飞的境地了。不过大多数恶犬的注意力早已停留在院中那些尸体身上，即使有人驱赶，它们还是在拼命地撕咬啃食着。獠牙沾满肉屑，猩红的大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地怪动静。

    微笑中的羊霖，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环顾着一切，将所有的信息快速的记了下来。院子中的尸体有老有少，有半崖山庄的人，也有外来的车夫，几十辆马车还停在院外，显然是有人想要运送什么东西，但遭遇到了不测。地上还散落了一些铜钱，看来真和公孙珏的差不多，这是贼人伙同庄里的细作，意图谋财害命。

    “公孙庄主，羊某与你虽然素昧平生，可对你这个大庄主还是有些耳闻的，早听你急公好义，又喜好结交江湖朋友，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居然和朝廷要犯混迹一起。”

    “羊大人明察啊，真的是那些贼匪惑乱生事，我亦是有口难言。”

    “呵呵，你可知先前你收留的那伙人是何许人也？”

    “在下不知啊，应该也是贼人扮的，刚刚有下人禀过，听闻羊大人大军将至，那个叫孙尼的已经带人从西院破墙而出了。”

    “好、好。”

    羊霖眯起了眼睛不再话了，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风依旧肆虐，连带着将周围群山上的积雪也吹落了不少。那种细粼粼轻莹莹的碎结晶，遍布到了天地间，挥挥洒洒地将这一切的血腥掩盖起来。

    也不知道羊霖到底养了多少条狗，也许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但是以这群恶犬的食量看来，每天即使喂上它们十个活人，估计也不够塞牙缝的。难怪王然住在羊府那几日，总是能听到没完没了的犬吠。两条棕色的大狗舔着血迹，慢慢游走到了密室的入口处，它们这样的举动，让公孙珏心头一紧。

    又是一阵旋风刮过，公孙珏趁打出一枚石子，正好打到其中一只棕色大狗的鼻子上。“嗷嗷嗷”地一连串惨叫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大狗那边，可公孙珏却很隐蔽地又将身边一名食客打了出去。那个人浑身是伤，腿上插着两支羽箭，肚皮上一处创口还在洇洇渗血。狗群疯狂了，因为那名食客正好飞向后门那边，看来活人的鲜血要比冻僵的尸骸更加美味可口。

    人一落地，狗群便围了上来。真特么的是狗仗人势，恶犬们连嚎叫都省了，直接扑到食客身上开咬，惨叫声引得那两只棕色大狗也反转回来。被围攻的食客想要咒骂，想要呼救，可他嘴上的肉早已被犬齿撕开，大股大股的血浆滚滚而出。越痛苦越挣扎，撕咬越加凶狠。几个呼吸过后，那名食客不动了，臂、肠子都被扯了下来。再是几个呼吸过后，只剩下几根残骨、首级与斑斑血痕了。

    一名燕军斥候跑到羊霖身边声耳语起来，刚刚看过爱犬食人的羊霖笑意有些变了，从那种享受变得有些狰狞，而且越发的难看起来。他的目光不定，闪烁中偷偷地瞄了公孙珏好几眼，那眼神中流露的杀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原来燕军发现了半崖山庄的一些女眷，这里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不过她们都死了，而且基本都是一击必杀的，生前也未受到过任何的凌辱。再加上羊霖部被贼匪们死命地阻挡了半日之久，这一切明了什么，也许不用羊霖再去提问，也都有些答案了。

    羊霖在沉思着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个公孙庄主，他是太子亲信公孙五楼的堂弟，此次一定是协助王然来的，看来慕容超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羊霖一想到远在广固的妻妾，便有些绝望了，更可恶的是慕容超一次一次地逼迫自己。看来这个腐朽的南燕王朝不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了，他要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将心中的计划提前实施了。

    口哨声响起，几十只恶犬扑向了公孙珏等人。刚刚公孙珏的表现，让他下之人都很惧怕，大多数都悄悄地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如果羊霖不是让恶犬们打头阵的话，公孙珏的下们一定会跪地乞降的。可狗儿是不会冲到一半停下来的，尤其是鲜活放在眼前的时候。人也不会甘愿去死的，因为那是被活活咬死。

    惨叫、呻吟，嚎啕、嘶喊，生存、死亡。两个物种交织到了一块，谁比谁更像野兽？这很难，也很难分清。但谁的欲望更强烈，谁便能真正地活下去。

    刀头舔血，獠牙森森，公孙珏在狗群之中晃动。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地狱已经很近了，不止是恶犬的围攻，燕军阵列中还有人在向他不时地打着冷箭

    也许是这场争斗太无聊了，羊霖有些心不在焉，他退出后院，来到一处厢房里，有人早已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羊霖敛住笑容提笔疾书，然后又唤来两名亲信堂马来到身前。

    “将这封书信亲交予广宁王，就我在梁山等他。”

    “是。”一名堂马接信领命而走。

    “告诉王大人，火速加固东海及琅琊的防御工事，尤其是琅琊郡的工事。还有，南边的事不要太急，最好等我回来再做商议。”

    “是。”

    “启禀大人，那个公孙珏跑了。”一名什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羊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提笔走到什长面前，恶狠狠地将毛笔插进了什长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