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牵羊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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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泊梁山北面,一处较为宽阔的冰面,冰碴交错而生,偶尔有阳光射到镜子般的冰面上,照耀着无数的冰粒闪闪发光,刺眼夺目。南燕赵王慕容麟与广宁王贺赖卢的部队,紧紧排列在河岸之上。两支部队没有什么主次,广宁王的人马要多很多,但从旌旗的数量上来看,还是旗鼓相当的。

    今日是大年初五,俗称“破五”,历史也已经迎来了公元403年。风柔和了很多,但在没有遮挡的冰面上,吹打在脸上还是很疼的。几处气流交汇、对撞的地方,还出现了好似龙挂一样的场面。

    “王兄这边瞧,那里是否有蛟龙取水呼?”慕容麟指着一处冰面,好像很慎重的样子。他这辈子南征北战、纵横草原,打的匈奴人都闻风丧胆。奈何只因是庶出,所以一直得不到后燕成武帝慕容垂的青睐。

    慕容麟的能力在慕容垂的诸子中,还是比较亮眼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可能是前半生的际遇太坎坷了,使得他比较迷信。尤其是还未在龙城称帝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人和他看到了麒麟临世,他才脑袋一热逼走了段安邦,又斩杀了同样暴虐嗜杀的灵皇帝慕容详。

    但是他自己称帝没有多久,便被北魏和段安邦一起赶出了中山,逃亡广固了。到了广固之后,这慕容麟也不老实,上蹿下跳的。若不是羊霖、封孚的缘故,他恐怕早已因为再次觊觎皇位、慢待太子,而被诛杀了。

    人是没死,但那份执着和欲望却没有改变。这不一听羊霖和贺赖卢要一起带兵攻打梁山,他就坐不住了,感觉自己也该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所以他在没有和羊霖通气的情况下,便以冬狩的名义,私自带着五百兵士直扑梁山。而且这慕容麟在来此的路上,遇到过王然等人两次,都被他有意无意地放掉了。

    听到慕容麟的问话,贺赖卢居然哈哈地笑了起来:“赵王殿下戏耍王呼?龙挂是头入水,尾连天,怎么会是这般半截的?你看看,你看看,亦不瞬息升降,亦不化动万端。”(赵王是宗姓王,所以贺赖卢自称王。)

    “唉!王兄这是不解龙之变化否?”

    “哦!?愿闻其详。”

    “龙能大能”慕容麟一顿叨逼叨,把曹丞相那段青梅煮酒论英雄拿出了显摆。可贺赖卢要比慕容麟,更接近羊霖权利核心,他因为握重兵,又是北魏的降将,所以在羊霖的眼中可不是慕容麟这样的傀儡。羊霖的计划中慕容麟就是为了牵制慕容超与慕容钟的,一旦慕容德去世。羊霖便会不遗余力地扶植慕容麟,然后再将慕容氏的势力逐一清除,继而达到:控制胶东半岛、乃至于山东全境的初步目的。

    “赵王殿下,王是个粗鄙之人,还真未曾洞察此中的玄妙。不如改日到寒舍一聚,你我把酒言欢,共谈这天下间的奇闻异事如何?”

    “王兄急什么?”

    “王不急,可今日事乃你我与羊大人密谋之,万一被他人得知,便不美了。”

    “喝酒嘛,本王极爱,可今日我这酒瘾便来了。”慕容麟根本没有接贺赖卢的话茬,他大一挥,继续道:“来呀,取两瓮好酒来!”

    “是。”

    “赵王不可啊”

    “王兄你可真是太煞风景了,君不知,当日煮酒之人之后的境遇吗?”慕容麟将贺赖卢按到了椅子上,又递过去一坛子酒。他也不管迎风吃东西会不会闹肚子,自己抓起另一坛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贺赖卢有些为难,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惨笑着意思意思陪了一口。

    正在这时候,大约能有百余名山贼模样的人,零零散散地由西南那边过来。当山贼们看到了燕军大队后,便驻足不前了,可也没有撤退的意思。两拨人相隔几百丈,就这么互望着。贺赖卢想派出去几个斥候打探一下,也被慕容麟按下了。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他现在除了喝酒,好像什么事都没做过。

    “赵王殿下,此事不妥,王既应羊大人所托,断然不能这般隔岸观火的。”

    “哦?那王兄大可以试试。”慕容麟大嘴一撇,很傲慢地又是一阵豪饮。

    “击鼓进兵!”

    在贺赖卢的示意下,广宁王部近两千弓步兵,结成了鹤翼阵,骑兵则成雁形阵,由步兵两侧铺开。可人马刚离开河岸后,一触即到了冰面上,便得到了很难看的结果。战马纷纷倒卧,士兵们也混乱不堪。更吓人的是,这冰层中开始出现了不规则的裂纹,此起彼伏的“咯吱”、“咔嚓”地响声,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一些战马更是疯了一般地向岸边跑去,连拖带拽的也不管它们的主人了。

    “散开,都散开!结鱼鳞阵!”一名广宁王部的偏将,还在挥舞着令旗,指挥着军队不要太集中了。慕容麟将空酒坛摔到地上,走过去一把将令旗夺了回来,还赏了那个偏将两记脆响的耳光。而后,他又打着酒嗝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又有人送来几坛酒。

    “赵王殿下,这是何意啊?”贺赖卢问道。

    “王兄,本王真想弄明白,这些士卒是如何与你一起活到今天的。没听过七九河开,八九就燕来,九九加一九”慕容麟又是一阵絮叨。

    “”贺赖卢的脸色很不好看。

    “王兄,依本王看,还是先探明敌情,即便是误了些时辰那又如何,好好的寻一条上山之路,才是大善。”

    贺赖卢的脸色一变再变,不过慕容麟得也不无道理,他只好命令收兵,乖乖地等待慕容麟口中那所谓的时了。不过,燕军刚刚的举动,着实把那伙儿山贼吓的不轻,带队之人正是公孙珏,他现在正为了失去那笔巨款而烦恼呢。但他不管是王羊二人,是谁顺牵羊的,公孙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是像今天这样鱼死破。

    山贼们又向后退了近百丈,冰面上也扬起了大风。那一声声有如鬼嚎一般的啸厉中,犬吠之声连连,伴着碎冰雪沫,沙石枯叶,那狂风舞得就好像是妖孽下凡一样。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心中有魔,自然是鬼,为害人间,荼毒万年。

    熟悉羊霖的人,便知道这是他的人马到了。旌旗下,羊霖所部大约四百马步军,全都集结在了南岸,正好和贺赖卢慕容麟,还有那公孙珏的人马成品字形。可这品字形当中,居然还有一股疲惫不堪的存在,大约不到三十人,正是王然和他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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