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第一章
飞鸟迁徙,百兽苏醒,万物破土而出,萌发着对春日的爱意。那寒冷的刺骨,在这一刻慢慢远去,渐成回忆。雨在静谧地滋润着一切,也在唤醒着那些本该唾弃的东西。伪善像是人类的假面,掩盖着丑陋与阴暗。它不会气势汹汹地展示狂暴,却在柔弱间将道德压制。路,越走越远,记忆中上一次的恶,就在昨天。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梁山民众们沐浴着阳光,辛勤地播种劳作,岁月风霜积下的痕迹,如今却被笑容取代。他们在庆祝着那可怕的春荒,总算在慕容超的接济下度过去了,它再也不会夺走亲人的性命了。民众们满心欢喜,独有王然蹲在地头上苦着脸,念着那首杜大大的清明,好像是谁欠了他的钱没换一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
“大都督,你在念叨何事啊?你不看看?也不管管?”老爷子徐广正在拄着拐杖,指挥着民众将大豆高粱的种子分布均匀,却不想身旁的王然好像念经一般。这些时日,王然一直和徐广交流,不光是探查对方的身世,也不断地向徐广请教学习。
一到关于民生问题,徐广就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夸夸其谈。可到了他的出身,以及是否是东晋大官的问题上,徐广就会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也不是,也不不是,就是让你自己猜。
“我在念诗呢!这首诗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境?是不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惊叹到,此诗只该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苦笑中的王然还在犯贫,可徐广却撇了撇嘴,摇头叹气地走下地头,亲自把地告诉大家如何撒播、条播、点播等等。可他毕竟是个理论派,没一会工夫,便和那群朴实的庄稼汉们辩了起来。老头儿一边吹胡子瞪眼睛地用拐杖墩地,一边没完没了的之乎者也。那模样十分的“呆萌”,惹得程良都有心把他抗回山寨去了。
“嗨,阳光让我忧郁,这样的天气,我只想躲在被窝里!”
“哥,这回咱们该有地瓜吃了?”程良吞咽着口水,心底里却在回味着一种甜脆。
“也许。不过你们这帮没良心的,在惦记自己的食欲同时,能不能多多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对了,还有我媳妇的,我儿子的,这都要算上,一个也不能少。”
“哥,你忘记那莫先生了。”
你个王八蛋,居然消遣爷?王然没好气地白了程良一眼,这汉子的憨笑中,居然带着一丝丝地邪气,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行了,你等如今都知晓那莫先生,实际是个女儿身,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
“我等可没人去偷看人家洗澡!”
“我老程,你最近天天和谁在一起厮混,怎会学得这般无赖的?”
程良没有回答,只是用他那双大环眼,盯着王然从上到下地看,一遍遍的好像光。王然顿时大怒,将一卷徐广批改过的泛胜之书,拍给了程良,自己则起身跑下山去。他现在心里苦啊,但这苦却不知该和谁。要是欧阳锋或者是死去的杨伟强还在,也许王然会找这两人倒一倒苦水,哪怕是铁蛋、宝之流呢,也能当个树洞!
妈了个巴子的慕容超,居然把爷我当成了人妻曹,你姥姥个腿,生孩子木有!王然边跑边在心中一遍遍地咒骂慕容超。可到底是何事困扰着他呢,又怎么就让他这般郁闷暴躁?这件事的由来,还点从慕辰再次上山的那天起。
沾了毛就是猴的慕辰和慕容超加在一起,简直是一对混账王八蛋。他们不光给王然送来了印绶、兵士、船只、粮食、马匹、盔甲、兵器,还给王然送来了一对女子。这么多好处,为何王然还会骂娘呢?
这事坏就坏在这一对女子王然认得,不光是认得,而且还是冤家对头。二女究竟是何人呢?大家都认识,羊霖的一妻一妾。这不就是慕容超在诚心戏耍王然吗,弄来两个想要王然性命的女子上山当妾室,王然还不能轻易地杀了对方,这简直是等待死亡的煎熬。为此段思嘉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王然了,远在济南的苻二丫好像都收到风,苻昌来信催家用的态度,都变得十分蛮横。
苍了个天啊,你个没人性的,你要为难死爷吗?还是让那个什么封珠儿和那什么王氏的,一刀捅死我算了!恍惚中的王然来到了梁山北坡,薛义与卞安正坐在竹椅上,指挥、监督着王然的那群娃娃兵们操演战阵呢。(顺便这二人也晒晒太阳,补补钙。)
“见过大都督。”
“唉,你二人皆是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坐下坐下。”王然摸着下巴皱着眉,那语气根本不像是,让二人多多注意身体的样子。
如今的娃娃兵大概也有了三屯左右的规模,不过就是在年龄和体质方面,有些参差不齐。大的呢,饭量都快接近成人了,一顿两个杂粮饼子一碗粥都不够吃。的呢,有的甚至没有环首大刀高,风一吹,都似要飘到天上去一般。
“江槐、江梅,你二人过来见过大都督。”薛义把江家的两个孩子喊过来见礼。
“孩儿见过大都督!”
“乖!你等看看,槐儿的个头没少长啊?真是半大子,吃穷老子,哈哈。”王然摸着江槐的福寿头,终于有了些笑模样。他又一指江梅道:“薛兄啊,怎么让梅也跟着舞刀弄棍的,女儿家家的,学些刺绣纺纱多好,将来也好找婆家。”
“嗯”
“大都督,不要瞧我等女儿家,打仗一样不输男子的。你瞧,我都是什长拉,弟都要听我的号令呢。”江梅撅着嘴道。
“花木兰?哈哈,江家血脉,果然骨子里就透着气势。”
谈笑间,一旁的卞安却始终没再话,双眼盯着几个娃娃一动不动的,王然知道他是想出来做点事,可累于那一身的伤还未曾痊愈,如今只能干着急。
“卞安兄,我给你个校尉当当如何?”
“节制一营?”
“恩。”
“在下尚有自知之明,我比薛兄差得何止万里”话到一半,卞安又一次地发现了王然眼中的狡黠,马上明白了什么,改口道:“在下可当不得这娃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