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内，王然与霍九剑已经移到了一处角落，继续谋划着行刺元顺的事宜，程良、多兵根也将一切打理妥当。随着太阳西下，出去打探的仲广之等人陆续回来了。晚饭过后，连在濮阳城中迷了路，自己游走了三圈才找回来的卞安也现身了，反倒是唯独不见牛二与田卫子二人的身影。

    望着黑蒙蒙的街道，王然脑海中浮想联翩，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总是能把他引入歧途。他甚至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牛二又跑去偷东西了？应该不会的，毕竟来此的目的牛二也是知道的，他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虽然牛二有过劣迹前科，但是王然依旧选择相信他。

    此次濮阳之行，王然确实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来的。先不惦记已久的韦家密宅，只王然的主力部队两千水军，此次战役几乎是消耗殆尽，几乎全部折损在了平原城下了，可太子慕容超并不打算为王然补齐这些兵士。为了弥补损失和壮大自己，王然只好把黑伸向了黄河北岸这些沿河的城邑，正好濮阳也在其中。

    现如今可用的人不多，除了薛义、太史琮、周雄三人被留守在平原水军大营外，其他人几乎是倾巢而出。王然还在濮水与黄河的交汇处，安排了十几艘大船等待接应。只要这里一旦寻到韦昌的藏宝后，他必然会下令纵兵掳掠一翻的。看来王然这是刚祸霍完平原郡的百姓后，又打起了摧残濮阳民众的主意了。

    “别总是站在风口，会着凉的。”满面羞红的段思嘉将一件斗篷披在了王然的身上，她身后跟着的青儿丫头抿嘴窃笑。别人不了解这位郡主，青儿可是从随着她长大的。上一次从广固回来后，段思嘉就再也没见过王然一面，甚至不许身边的人提及王二这三个字。可大战过后，二人之间的隔阂好像突然变没了，关系也更融洽了。

    “陪我走走？”王然轻声道。

    “好。”段思嘉微微垂首，随着王然缓步走出客栈。她虽然一身男子打扮，但那娇美的样子，连女人看了都会为之迷醉。这么美的女子一定要有人懂得欣赏，可王然在这方面却真的是个白痴。他所引以为傲的段，都不及他在战场上的百分之一，简直能把旁人尴尬死。

    街道很安静，咚咚的梆子声远远便能听到。每当王然离开段思嘉的身边时，她总是会经历这样的夜晚。在黑暗里眨着干涸的眼睛一直盼着天亮，可到了天亮，王然依旧没有回来。痛苦的爱情折磨着段思嘉，她不知该怎么主动表达爱意，对于她和王然只有那种得不到的刺心地相思。

    二人走了很远，渐渐看不到客栈的灯火了。风有些凉，却很柔，吹得街边的枝条轻摆。终于王然收住了脚步，不过当他开口出的第一句话时，便让段思嘉觉得之前的期盼再一次的破灭了。她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很了解王然，有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比路人还要陌生。

    “你怎么不话啊？”王然再一次地问道。

    “有何可的？”段思嘉回道。

    “刚刚我在问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现在驻守在哪里？是不是赵国呀，你怎么不回答我？”

    “哼，他是他，我是我。他在哪里，关我何事。”段思嘉语气不善，迈步向前疾走。可王然却像是直病犯了，非要刨根问底。他居然还敢追上前去要拉住段思嘉，却不料对方回便扇了他一记耳光。王然被打的有些懵逼，可段思嘉却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是段思嘉在王然面前第三次哭了，第一次在枯井里，第二次是翼城的城墙上。段思嘉三次落泪都是因为失去了亲人的缘故。看来段思嘉这是觉得自己要失去王然了，所以她才这么难过的。

    这娘们有病？王然揉着还在发烫的脸有些无语，另一只却很不老实地落在了段思嘉的肩头，而且还在向下游走。不过段思嘉也不是哭得没了心智，当那只快要滑落到腰部以下的位置时，段思嘉又把它提了上来，就这样反反复复地。

    “老八！？”街边墙头上突然落下来一道黑影，那好像坦克般的身材，不用看都知道准是田卫子。而且离着老远都能闻到的酒气，也证实了这一点。毕竟王然的这群属下里，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喝酒的，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

    “怎么莫先生也在啊？你二人这是”

    “我二人是出来寻你的，还真巧。”王然解释着，可他的那只还停留在段思嘉的背部，居然还在上下乱搓。而且段思嘉也没有想推开王然的意思，两个人就那么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这一幕看得田卫子忽然觉得阵阵恶寒，他很早以前便从梁山兵士口中得知，王然特别喜欢扒人衣服，可没想今夜又让他发现了王然的龙阳之好。

    “老八，你悠着点，我这里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三哥你去哪啊？客栈在那边呢！”

    “哦，我晓得，后面正有人追我呢，甩开来人我便回”

    田卫子越跑越远渐渐地没了踪影，不过留下的酒气还有些挥之不去。街面上又只剩下王段二人了，暗黑色的天空中，几颗星星不停地眨啊眨，配着皎洁明亮新月，更显璀璨。王然将双举过头顶，十指相抵比划了个圆圈。他又把这圆圈送给段思嘉看，此时其中正好括着那轮新月和两个星星，很像是一个歪着头的笑脸。

    “这是？”段思嘉疑惑地问道。

    “像不像笑脸？星星是眼睛，月亮是嘴。”

    “像你。”

    “像我便更好了，以后你若是想我的时候，就这样对着天空比划个圈，那我不就出现了。”

    “鬼才想你呢！”段思嘉推开了王然，害羞地跑到一边。王然刚要去追，却不料刚刚田卫子跃下来的那面墙上，又蹦跶下来四五个人影，而且他们后面还有大队的火光，陆续地在向这里移动过来。刚才王然本以为是田卫子是在和自己笑，却没想到这是真的。他不由地在心里暗骂田卫子太不靠谱、不够义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