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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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人突然伸牵住自己,开口道:“去沙滩走走吧。”

    仿佛有什么细的东西从指尖蹿上来,顾池不自觉地动了动,还未完全感受清楚那蹿上来的是什么,对方已经放开,朝雪色公园的大门走去。

    沙滩上,白色的细沙和翻涌着细浪的海水,在如火的夕阳下,仿佛是一块铺到天边的颜料盘。

    两个人沉默着在沙滩上走了一段路。

    许燃一直在斟酌,要怎么问他。

    这件事对于顾池,一定是很难启齿的。

    他这几年,独自舔砥,而现在,要他把那些陈年伤口重新剖开,再次感受那种血淋淋的痛苦。

    很残忍。

    但既然祁深已经回来,这是避无可避的事。

    除非,他停下前进的脚步重新躲起来,不玩乐队了。

    许燃琢磨着,自顾自地走到了前面,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唤醒,“许燃。”

    回头,男生深刻的五官仿佛被夕阳再次雕琢了一番,精致而完美。

    “别走了。”完,他先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看了会海平面上的金色夕阳,开口话时,声音如往常一般淡漠。

    “那时,我高一,练了几年吉他,自以为有才华,就和当时一起学吉他的死党老傅,傅芮组了一只乐队,我自己担任主唱和吉他,他改弹贝斯。后来,又找到一个键盘,叫宋铭宇。”

    不管是单纯的宣泄,还是愿意分享,见顾池明白自己的意思,还主动开口,许燃在心里松了口气,挨着他在细软的沙滩上坐下。

    “还差鼓,我发现了同校的祁深,他当时在学校里就有些不好的风评,感情关系乱得一塌糊涂,但我一心组乐队,只觉得这是他自己的私事,就把人带进来了。孟悦虽然不会任何乐器,但为了帮我,也进了乐队,做经理搞后勤,我们给乐队取名0pm。”

    许燃:“0pm是什么意思?”

    “我们那时9点下晚自习,晚0点会去我家训练。所以叫0pm。”

    “你家?你爸妈不管么?”

    顾池淡淡道:“我爸妈不在家。”

    许燃觉得这句话挺奇怪的,一个高中生,不跟爸妈在一起?不过,里的豪门大户不都这样?连他这个家里有不知有什么矿

    的炮灰原身都是。从许燃来到这里,一直还没见过父母,亲情联系,仅限络。

    顾池继续淡淡讲述,“我们录了几首歌,又在本地表演了几次lve后,积累了一些粉丝,我那时想得特别简单,一心想让乐队火起来,埋头写了很多歌,没多久,n写出来,乐队果然火了,整个北城圈子都认识了0pm。我们演出邀约不断,甚至有比较大型的音乐节,6年快结束的时候,0pm已经算是有名气。”

    “就是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北大的宿阳,他当时大二,归途成立两年,已经是热门乐队,大型音乐节的常客,还有高我一届的颜柏,颜柏没有组乐队,但是一直跟这些圈里人有接触。”

    “我们一起参加音乐节,玩得很好。但是年,乐队情况慢慢不一样,等到那年夏天时,发生了彻底改变一切的那件事。”

    感觉到关键就要浮出水面,许燃心里也不自觉地产生了几分紧张,紧紧地盯着男生浸在夕阳中的侧颜。

    “那时,我有一个铁粉,是个同校的女生,名字里有个梦字,每次演出她都来看,还不时给我送礼物。”

    “当时,我什么也不懂,甚至觉得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没有阻止女生在演出时来看我。”

    “那段时间,我跟祁深有过很激烈的正面摩擦,孟悦也让我找借口赶出了乐队。祁深对我极度不满,又没办法弄我,总是在排练或者演出时,各种找茬来发泄情绪,队内整个气氛很差。”

    “我很失望,想重新找鼓,但迟迟没有着落,萌生了解散乐队的念头。但还有几场答应好的演出,就一直拖着。”

    许燃听着他讲0pm,其实完全感同身受。火声当时也是,贝斯和鼓反复更换,不时要找别的队伍帮忙。阵容完整的时候,少之又少,就算有演出找上门,自己都怀疑到时候去不去得了?

    “那是一次型演出,有三四只乐队一起,就在刚刚放暑假的时候,八月,天气比现在热。”

    “我特别记得,那几天,气温很高,空气仿佛凝固了。场下的观众都是短裤短裙,穿得很清凉。我们是最后压轴,演完,老傅跟我又看到我那个铁粉,梦,在后台等着要给我送礼物。”

    “我里当时

    还有事,没能第一时间赶过去,等准备过去时,老傅又看到祁深带着女生去了当时演出所在公园的一个僻静角落。”

    “老傅他们既不知道我和祁深的事,更想不到生而为人,能做出什么过分的,看到他带走女生,也只是以为祁深想追求梦。”

    “但在之前的摩擦里,我已经意识到,祁深根本是个毫无底线的垃圾,心里感觉强烈的不安,立马赶去那个方向。老傅看我神情,也跟着一起跑。”

    “那个角落远离公园主干道,有一排僻静的杂物间,我们赶到时,祁深刚好一个人离开,背影还在视线里,我挨个屋子打开看,终于在打开一间屋子时,发现了梦。出现眼前的画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顾池停了下来。

    海浪低吼着一阵一阵地涌到岸边,仿佛也在诉,也在倾听。

    再开口时,他声音终于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梦今天穿着白色的短裙,淡粉色的吊带背心,我看到裙子又脏又皱,沾染灰尘后,裙摆处,有一片刺目的暗红。”

    “她蜷缩在墙角,脆弱得像是即将消散在空气里的泡沫,脸上挂满污垢和泪痕,看到我,也再没有以前那种欢呼雀跃的灿烂神情。女生抱着自己的膝盖,失魂落魄地不断重复我只是来听顾池唱歌的,为什么要这样。”

    “艹!”许燃狠狠一拳,在沙滩砸出一个浅坑,“祁深这个杂种!不配做人!”

    瑟缩在墙角哭泣的女生,白色的裙子沾满污垢,还有祁深那令人作呕的邪恶笑意

    这个画面,只是光光想到,许燃都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法承受般剧烈收缩。

    更何况,顾池是亲身经历,亲耳听到。

    梦是他的粉丝,为他而来。

    他亲眼目睹这一肮脏至极的罪恶,陷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深深自责中。

    所以,他离开了圈子。

    所以,他再也不唱歌。

    夕阳彻底落尽,夜幕升起,空气依旧黏腻。

    顾池一直注视着起伏的海平面。

    那段不敢正视的痛苦回忆从记忆深处被生生拉扯出来,布满密密麻麻的锐刺,划痛他的每一寸神经。

    顾池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宣之于口,却又不知被什么牵

    引着,了出来。

    “明白眼前的一切,我就追了出去,把没走远的祁深按在地上狠狠地打,老傅报了警,警察来得也很及时,把姓祁的畜生带走了。”

    “当晚,我解散了0pm。”

    许燃急切地追问:“那畜生怎么又回来了?”

    “虽然铁证如山,但女生家里其实不愿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影响她今后的生活和学习。祁深的背景你也知道,祁家疯狂花钱后,畜生在看守所待半年,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这三年里,我一直默默关注着梦,她也很勇敢,渐渐走出阴影,回到学校正常生活和学习。”

    许燃忍不住接口:“你才再一次考虑重组乐队,而且,也不愿再做主唱?”

    顾池没有回答,垂下视线,任凭自己放空。

    在海浪咆哮的安静中,突然感觉到两条臂缠上了自己肩背,一具带着温热湿气的清瘦身体贴近胸口,近到连骨骼都清晰感觉,鼻尖瞬间涌来对方身上的洗衣液淡香。

    不等顾池反应,许燃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完,他放开怀抱,起身走向海边。

    顾池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到了海边。

    低垂的夜幕下,男生身形清瘦修长,面向漆黑的大海。他从沙滩上攥了一撮沙,远远地砸进海里,辱骂了一句,“祁深,老子。”

    骂完,他侧过头让脖颈拉出一道流畅线条,然后,语气坚定地对沙滩上的人开口,“顾池,你别急,只要是狐狸,肯定还会露出尾巴。”

    –

    “我知道要写什么了。”

    一回到酒店房间,顾池立时打开电脑,开始动编辑旋律。

    男生冷峻的面容映着屏幕的白色冷光,却显得比平时都要沉静。

    他在软件里拖上一段旋律后解释,“夏日,不光有汽水西瓜,海滩阳光,清新爱情。”

    “还有?”

    “还有我们不愿面对的,掩盖在夏日燥热下的罪恶和黑暗。”

    许燃若有所思,也拉了一只椅子,匍匐在书桌上看他做东西。

    深夜的酒店房间,没人话,气氛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一会,许燃又忍不住问了一个心中的疑惑,“你刚曾,跟祁深之前就有矛盾,所以,

    尽管祁深本身就是个垃圾,但他也是有意去伤害你的粉丝,你们两之前发生了什么?”

    顾池侧过脸颊,微垂的视线落在身旁男生的脸上,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在你眼中,我跟孟悦是什么关系?”

    许燃迟疑着,想的是: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搞对象的关系。

    但现在他们两倒也还不是,不想让自己太奇怪地回答:“你们两是竹马?不过,这跟祁深恨你有什么关系?”

    还没解释清楚,顾池已经转回视线,淡淡道:“以后再。”

    吊什么胃口!

    许燃不满道:“算了,没什么兴趣知道。”

    安静中,顾池又在lg里拖了一段旋律出来。

    许燃在心里默默唱了两遍。

    艹,牛批。

    作者有话要:今晚0点左右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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