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赛很快要进行，许燃没空继续琢磨顾池的诡异操作。

    联系了萱姐帮忙修理水管。

    萱姐"一会把门弄倒, 一会把水管扯掉, 你们俩晚上能不能不要这么激烈！斜眼笑"

    许燃……

    最后三天，莫比乌斯四个人日夜排练，根本不回寝室, 想激烈也激烈不了。

    这段时间, 凭借着归途的回归和c带来的热度, 校际音乐节比赛在微博上讨论热烈。

    第一期的网络投票数就突破了百万。

    每一期播出时, 投票通道开启，到第二场比赛前关闭, 总计四天。

    淘汰赛阶段，许燃不是很担心, 没有去刻意关注票数，不过傅芮会在四个人的莫比乌斯群里实时通报。

    莫比乌斯和归途的网络投票数十分胶着, 虽然最终，莫比乌斯还是反超归途30多万。

    但可以看出形势严峻。

    现场投票数跟网络票数会进行加权，现场的60票，折合网络60万。

    最终, 归途拿到组赛第一场的第一名。

    虽每场比赛的结果都不累积, 但无形中，还是给莫比乌斯后面的赛程蒙上了阴影。

    送别五只乐队后, 第二场比赛会在本周六录制。

    "你的东西帮你拿回来了。"

    傅芮热气腾腾地冲进训练室, 给顾池递了个黑色的盒子, 又无语地抱怨, "你真牛批，你跟许燃的那么大，我跟阿杰的那么。"

    顾池一脸淡然地反问"你难道也想戴手上？"

    傅芮猛然反应过来，"艹，你牛批，这都想得出来……"

    正想再损顾池几句，见许燃和阿杰走进来，"燃哥！杰！"傅芮着招呼走去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午三点就要开始第二场演出，莫比乌斯的训练室里，四个人从昨晚练到现在。

    许燃觉得，这次顾池真找对人了。

    贝斯手傅芮是跟顾池初中就在一起学琴的，虽然两年没碰，但基础过硬，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阿杰对鼓，那就是骨子里的喜欢，每次舞台，他都无比享受和珍惜。

    休息了一会，正准备重新组织大家开始排练。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宿阳。

    "宿阳哥。"

    听到这个称呼，顾池偏头看来。

    下午3点就要开始第二场比赛，宿阳这个时候电话，会有什么事？

    "卡车厂东南角的技术中心？好，我现在过来。"

    许燃挂断电话，跟顾池交待"你先练着，我去见下宿阳。"

    顾池凝目看来几秒，点头，"你注意安全。"

    "没事。"

    走出莫比乌斯的排练室，刚上午八点。

    宿阳瞒着顾池带新归途来参赛的做法，顾池虽然没有多什么，但在许燃看来，伤害了他们两之间多年的友情。

    刚在电话里，宿阳有很要紧的事，大家毕竟曾经朋友，所以，许燃还是选择去见他一面。

    心里隐隐有些庆幸，他没去跟顾池感情牌，而是选择来找自己。

    他应该也没脸再找顾池了。

    卡车厂东南角的技术中心是一座八十年代式样的别墅，给新归途在比赛期间使用。

    归途毕竟辉煌过，甚至，如果不是突然解散，还会继续辉煌下去。

    为厂牌和独立音乐作出了很大贡献，茉莉天空设置一支未公开的乐队，给它再次重生的机会也是理所应当。

    许燃敲了门，宿阳来开的。

    这套别墅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和排练空间，地面上铺着式样复古的格子瓷砖。

    比"女工宿舍"不知道好多少。

    里面只看到他一个。

    有段时间没见，男人憔悴不少。

    依旧是满头的红色长发，但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几近透明。

    "许，坐。"

    宿阳示意沙发后，去吧台拿了两个玻璃酒杯，用手指勾着酒瓶的提把，走回来，在许燃旁边不慌不忙地坐下。

    "宿阳哥，有话你就直吧。"

    许燃不想跟他拐弯抹角，毕竟大家的时间都挺珍贵的。

    宿阳拿起酒瓶，刚想往许燃的杯子里倒。

    听到男生平淡的声音，"不好意思宿阳哥，我不喝酒。"

    "不喝也没关系。"他手在空中一顿后，移到旁边，给自己斟了半杯，摆下酒瓶，端起玻璃杯，慢悠悠地开口"许，你知不知道，归途走到今天，都经历过些什么？"

    许燃没开口，等着他继续。

    "我大一成立归途摇滚社，然后组建归途乐队，期间，换过好几个乐手。直到遇到步笑，阵容才慢慢稳定下来。"

    他的这些许燃深有感触。

    霍炎的火声也是，连主唱都换过，何况乐手？

    每支乐队在稳定之前，难免都会有一段动荡的过往。

    宿阳继续讲述"后来签约茉莉天空，我竭尽心力想让归途走得更远，但你知道，一支乐队要想继续，是很难的。我做了很多让步和牺牲，但现在……"他声音猝然沉重，"其他人放弃了我。"

    这句话击中了许燃。

    他时常也会想一个问题，如果霍炎没有放弃，火声会不会就挺过去了？

    宿阳把杯子抵在唇边，透过一层薄薄的玻璃，量着男生的神情。

    网络上，顾池和许燃的c正热，但宿阳在跟许燃的几次接触中感觉到，这个主唱有几分才气，对顾池心里暗暗地存着不甘。

    反而对归途和自己有一份别样的敬重，这也是他选择找许燃的原因。

    "许，你和顾池还年轻，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宿阳平静而直接地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归途已经解散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包括步笑。她觉得我不如顾池，所以选择离开我，但我想证明自己比顾池强，许燃，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许燃沉默着。

    曾经，他把宿阳当做霍炎在这个世界的投影。

    如果是那时，许燃一定会为他难受，为他感动。甚至，为他想尽办法。

    但时至今日，他已经认清，这个人跟霍炎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一点都不像霍炎。

    许燃淡淡问"我能怎么帮？"

    "你是顾池的主唱，只要你现在放弃比赛 ，莫比乌斯自然就没有竞争力了。"宿阳终于抛出了他手里最大的筹码，"这次比赛结束，新归途重回大家视野后，我给你承诺，让你加入归途，做我的吉他手。"

    加入归途，是必然的成功。

    继续待在莫比乌斯，成功依旧未知。

    似乎是显而易见的选择。

    但他这么，好像其他乐手都只是任他摆布的旗子

    许燃思索片刻，平静地开口"宿阳哥，我很尊重你，但这是比赛，我们各凭本事吧。"

    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坚决，宿阳狐疑地问"许燃你不是很喜欢归途喜欢我么？"

    "宿阳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哥们顾池为什么会解散10？"

    突然提到这件事，宿阳愣了愣，才回答"那时他高二，要好好读书，不想玩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前是10的主唱，现在，自己为什么不唱？"许燃看着宿阳，真诚地问"这几年，你有没有好好关心过你的好朋友？"

    宿阳不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再当主唱？"

    许燃点头，"我知道。"

    宿阳垂下视线，去看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他觉得自己不用再多什么了。

    顾池把以前不愿宣之于口的事情告诉许燃，已经可以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我只会跟顾池在一起，因为，他是我唯一认可的创作。"

    "在你眼里，是不是也跟步笑一样觉得我不如顾池？"

    许燃错了错视线后，肯定地点头。

    他本想再补充一句，并不是音乐上，而是对人对事的态度，你不如顾池真诚。

    还没开口，宿阳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把手中的玻璃杯往地摔去。

    安静的别墅里，刺耳的破碎声响过后，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方向传来。

    同时，许燃兜里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

    拿出来，看到是顾池来的电话。

    确定宿阳不会有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许燃过去开门，果然是顾池，还有傅芮也来了。

    男生站在门外，先把许燃上下量了片刻， "你没事吧？"

    "没事。"

    傅芮先一步走进房子，义愤填膺地盯着宿阳，"宿阳，你背后搞动作，我他妈真想当没认识过你。"

    顾池低声跟许燃交待"你先出去。"

    许燃知道三个老朋友有话要，点头后，踏出门外。

    门哒一声合拢。

    红发男人转身走向吧台，"真难得，我们三个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了，不过，这里只有这种，老傅你几年没喝，不知道习不习惯。"

    还没走到三米之外的吧台前，身后传来傅芮怒气填胸的声音，"谁他妈跟你喝酒。"

    宿阳停下脚步，回头时，沉郁的眼睛里压着一缕怒火，"傅芮，你什么意思？"

    "你还跟我装？我跟顾池刚刚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也给步笑过电话确认。"

    宿阳的声音里泄露出些许惊惧，"什么？"

    "不是步笑他们三个抛弃你，是你逼走了他们。"

    "你一直跟何源唱片公司有联系，想跟茉莉天空解约单飞，做流量歌手。上次在南城的垃圾演出，就是你私下答应帮何源做的，可你没想到，何源是一家很牛逼的经济公司，但只是利用你，在你逼走步笑他们三个之后，何源没按之前的约定跟你签经济约。"

    傅芮理直气壮，不给宿阳任何反驳的机会，"我还知道，你上次在xe喝醉酒，顾池连夜从学校赶去照顾的你。但你他妈根本不是因为步笑他们抛弃你，是因为，何源在那天晚上拒绝了你。"

    听着对方直言不讳地出全部事实，宿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傅芮邪魅地勾了勾唇角，"所以，你别想了，我们莫比乌斯不会让你的。"

    红发男人清瘦的身体慢慢绷紧，"你觉得你们能赢？"

    "肯定啊。"傅芮神情轻松，狠狠捅了宿阳一刀，"因为，你不如顾池。"

    他话音刚落，宿阳突然看向一直沉默的顾池，声音也低沉地质问"顾池你牛逼！是！我家境、成绩、长相样样都一般，但我的乐队比你成功。为什么所有人还是觉得我不如你？"

    "因为你没搞清楚，一支乐队，最重要的是什么。"顾池声音平静地开口"我以前也不明白，直到10解散。"

    "是什么？"

    "乐队是一个团队，重要的不是音乐风格，也不是有多火，是人。"

    "人？"

    "找一伙跟你一起玩音乐的人。"

    宿阳沉默着。

    顾池轻轻地舒出口气，淡声道"我本来不想揭穿你，但你许燃的主意。"

    傅芮耸了耸肩，语气无谓地接口"你找老顾的许燃？没办法，大家朋友没得做了。"

    "最后一件事。"顾池又开口，让他知道一件该知道的事，"xe那天，是步笑电话让我去照顾你的。"

    宿阳的瞳孔蓦然收缩，声音绷得很紧，"我以为是xe的老板通知的你。"

    屋里安静了一会。

    顾池没再多什么，转身出了别墅。

    "可怜我笑姐，一颗真心错付。"傅芮临走前，最后丢下了一句。

    外面，阳光灿烂，今晚会举行第二场组赛。

    不远处，绿地前的台阶上，男生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手脚修长，低头看手机等人的样子，跟旁边的碧色草地一样清新。

    听见门响，许燃抬头，起身走来。

    傅芮一脸悲伤地跟许燃交待，"燃哥，我顾哥被宿阳气着了，心情不好，帮我安慰安慰他。"

    然后，知情识趣地先溜了。

    许燃仔细观察男生的神情，试探地问"你还好吧？"

    顾可怜垂着视线，眉峰微蹙地低声"心里挺难受的。"

    许燃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跟宿阳多年朋友，除了之前的事，现在又听到对方根本不讲半点情义，背后挖墙角，以后应该很难再做朋友了。

    "想开点，除了宿阳，你有傅芮，有阿杰，有莫比乌斯，还有我。"

    顾池掀起眼睑看来，"有你？"

    "对。"许燃点头，见对面的男生眸光微动，低声问"那我送你个东西？"

    许燃狐疑，"什么？"

    顾池把拳头从裤兜里拿出来，摊开手掌，里面有一条银色的项链。

    项链上有一个玫瑰金色的环，约摸手指粗的。

    许燃仔细看，发现是莫比乌斯环。

    顾池又把自己脖颈上一直戴着的银链拉出来，解释道"大家都有。"

    许燃看到，他戴的东西已经不是茉莉天空项链了，而是一模一样的玫瑰金色莫比乌斯环。

    之前压在衣领里看不出来。

    这个莫比乌斯环做工非常精致，扭曲的地方处理得格外圆润。

    许燃很喜欢，忍不住吹了句彩虹屁，"我顾哥给力，项链帅的！"

    顾池分开项链，上前一步，"我帮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