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摄魂术缘来万事不由人
“这孩子的失忆,是重击造成的吗?有没有希望能治愈?”
庭院中,紫玉问东方。
“以我判断,他确实头部受到重创,有没有希望,一切要看他自己造化了。夫人为什么这样问?”
东方相谨慎回答,生怕错话。
“这孩子梦里总能记起一些人和事来,与一般的失忆不大相同。我相信他的状况是可能治愈的。疑难杂症你的见识高,想不到原因和办法吗?”
“女儿与他连着命呢,他有什么事,月姬一定是不顾一切的。你没看到月姬人是跟几个哥哥们去了,心一点也没走?她的相思曲字字是心声,这一辈子也是改不了的,哪里能了断。”
紫玉出自己的判断和担心,很希望见多识广的东方想出办法来救治。
“按症状来,他应该什么都记不起来才对。”
东方很肯定地下结论。
“他能梦见一些人和事,是心念太过顽强。他原本是个单纯质朴、憨厚呆傻的人,越是这样的人,意念才越强大,往往能有奇迹发生。”
“他来历不明,一身是伤,数日内二次中毒,分明有极厉害的人物要针对他,而且不只是一方。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是你我能想到的,江湖上的恩怨纷争,我们身为医者,还是少插的好。”
“这些厉害对头也不一定想要他的命,可能想控制住他,达到自己的意愿;这些人必然背景深厚,惹不起的。”
“我们介入太深也帮不上他,反而把事情变坏,牵连其中可能会反遭其害,累及月姬南宫他们。紫玉,你想想后果吧。”
东方出自己的担忧。
“我们本领不够,他那个天人一样的姐呢?想办法送他回家,或许就有希望?”
紫玉很快想到可行性。
“针对他的人必然有极大图谋,可能就隐身在他周边。也许正盼望有人这样做,好心可能办坏事。”
“我们只管治毒,他这个失忆病不是药物能解的;天亮让他早些离开,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其它事,一切看天意吧。”
紫玉听了心中疑惑更多,也觉得东方分析很有道理;东方相再不肯讨论这件事。
东方相阅历广博,其实已经了解症状:
官意头部受创是事实,并不至于失忆;之所以严重失忆,是被人施了摄魂术,封禁了对过去的记忆意识。
摄魂术——道家至上法门之一。
惟有绝顶道家人物,才修炼得成此高深法术;当世除非是陶真人这等修真得道人物,一般人是束无策的。
道家修真法师,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
东方有私心,担心紫玉会告诉月姬,恐怕因此惹出大事,当然只字不提。
天渐渐亮了。
官意又吐了一次血,这次血量很少,而且转为鲜红色,他的精神也好的多了。
自从月姬歌以明志,断了与他的相思那一刻起,他心中一点一点,开始生起爱人之心念。
低声念起她离别时的歌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正是离别时!
他双紧紧相握,里面什么也没有;心里是满满的,却向谁去诉?
紫玉夫人已知道他是月姬的初恋。
当他刚刚开始明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紫玉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女儿好好照顾他。
夫妻二人一宿没睡,坐守天明。紫玉亲自熬了稀饭,照顾官意进食。
东方相将锦册放还官意怀中,想了想终于开口:
“伙子。有几句话,老夫必须和你明白。破我阵之人是不是你?”
官意点点头。
“你并不像是能用心钻研学问之人,却如何会的?这阵是个什么阵,你明给我听听。”
“有人教我的。我只会走,可不清楚这阵是个什么阵。”
“是了,这就对了。”
东方相看了夫人一眼,继续:“以种种迹象来,你其实是个没心没肺的懵懂人。”
“你年纪不了,许多事本该长个心眼。应有知人之心念,明他人之心意,识的好歹辨的忠奸,无害人之心是好的,无防人之心则万万不可。”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伤心不舍。但你如能强大自己,学会爱惜他人,方谈的到把握缘;与自己的是幸运,与她人的是完满。否则空余遗恨,终将追悔莫及。”
“你的毒发遭遇,在你不过一场劫难。可知早有人替你千般打算,万份忧心?如不是这人,你死了也就是了,眼前就有人为你殉情,那一人又当如何?”
“南宫侠义有担当,月姬随了他去,早晚携并肩为国为民做一番大事,你我应该为他们高兴。”
“你也应当奋力向前,人生在世,男子汉当为大丈夫。”
“在家则能不辞辛劳、遮风挡雨,给家人依靠;与国则当勇为栋梁、建功立业,为百姓办事。”
“试问自己真遇上事了。你是看着关心之人,无依无靠随风飘零?还是为了她,奋发图强保她安康?”
“你怀中锦册可以治病救人,得空时可要好好用心学一学。”
东方相很想明:子。看一看吧,看了变醒目点。
“但愿再见你时,你已成大器。那时老夫愿给你赔罪。”
东方相这一番话如当头棒喝,官意听过是心头大震。
紫玉夫人劝道:“东方。他还是个孩子,你的话重了。”
东方相:“当此多事之秋,东南各地风云际会。万事随缘不由人,此子既已入了局,岂能抽身局外?”
“他自己是可以懵懵然,总得有人让他明白:年纪渐长,责任渐多!一味忠厚老实是误已害人。”
官意跳下地行了个大礼,认真地:“先生教育的是。我确实该当用心专心,努力成为您教导的人才行。”
紫玉夫人喜道:“你这孩子总算开窍,最讨人喜欢的就是真诚。或许这就是你,胜过许多有能耐有本事人的地方。”
正话间,外面有人求见守玉师父。紫玉让来人进来,却是天心庵的人。
紫玉问她:“你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事?”
来人:“回禀师父。庵中的贵客,昨晚已经离开了。她临行前交待,只让早上来告知师父。师父有交待的一切但凭她吩咐,所以我等了一夜,想着让师父快些知道,早早过来报告。”
紫玉并不责备她:“你做的很对。贵客走前了原因吗?”
“贵客留下一个偈语,师父自然明白。”
来人念出偈语:“自然中来,自然中去,自然有碍,自然无碍。”
“贵客天音法师有言:师父有前尘未了,如今缘已到,失而复得就在身边,天心庵您是不须再待了。却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东方相“啊”了一声,对望紫玉:“难怪我一见就感觉到不同,原来如此。”
紫玉夫人也是喜不自禁,连声诵佛。
过了很久,又念那四句偈语,赞叹道:“这个贵人。年纪轻轻见识修为,我是远远不及她。既然她天心庵不用守了,我自当遵从。谢谢贵人,阿弥陀佛。”
东方相:“如此来。我们也可动身与南宫他们相会了。夫人,今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紫玉:“这事前因后果,还得感谢这好后生。如不是他,哪里能生的这些奇遇,只怕见面也不相识呢。”
她忽然问官意:“好孩子,我们没有儿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儿子?月儿也就多了一个亲哥哥了。对月儿来,心结也好安落呢。”
官意:“我要多了您这样一位妈妈自然是开心,不过我得先回去问我爹娘的肯不肯。”
“时候我娘曾经对我爹过。家里再穷,宁可自己少吃一口,白送人是不肯的。”
“将来没钱讨儿媳妇,许他们去招亲却是可以的。我爹最听我娘的,我也要听娘的话。”
他其实是胡编瞎话,奢望着哪天月姬又肯抱自己了,如果成了她的兄弟,这做梦都笑醒的美事,不是再也不能做?
这个弟弟,他是一百个不当的。
东方夫妻二人对望一眼:这孩子看着诚实,不会是绕着弯子,想要我们许他做上门女婿吧?有了父母之命,月姬也就守不成她的誓言了。
其实以实际情况来,这孩子的命是他自己的姐救的。
当时如果不是发生这些变故,他身上锦册早晚会给严飞鹄他们发现,自然也一样还他活蹦乱跳。
为什么紫玉东方不告诉月姬,原因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人是自私的。
这子原来有人如此关心重视,又不知这子对月姬是个什么心意?
不得月姬成了单相思,不了局。
岂不要苦一辈子?
她们夫妻一生本就过得极端辛苦,均不愿意新女儿更吃苦头。让她蒙在鼓里,随了南宫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招亲是万万不能了,就当没听到吧,此事只能等待将来。
儿子没认下,当做的事必须做了。
紫玉交待来人回去带领众人,好生打理天心庵;自己既得天音法师准予还俗,也就不能再做主持了。
东方相安排人将庄院内外关关闭,以免误伤人畜。要他们好好用心医术功课,为四方乡亲问医送药。
等到功成归来时,大家相见有日。
正准备要与官意话别时,官意要先跟他们珍重了。
一大早的,阵图林子外面人欢马嘶,非常热闹,到来一大队官兵。
这时天才大亮,按现在时间计,不过七八点钟,是哪里队伍来的这么早?
东方相赶紧派人迎接队伍进来。
将旗上偌大的“俞”字,旗下的将军神采飞扬,
是俞大侠。
东方相见谁都爱理不答的,见俞总兵来到,快步上前欢迎:
“俞总兵您怎么亲自来到?有事着人通传,东方自然拍马赶到。您军务繁忙,东方可担当不起。”
俞大侠笑着:“你这东方,向来心里一套,嘴上另一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长话短,半夜三更已经有线报,你们王侯将相四大高看好戚继光,双方谈好条件,收了他的好处,这就跟他去建功立业了。有没有这事?”
“事情是有的,好处可没收过。客是皇甫,撺掇的是西门,拍板的是南宫,我这正要走,不是给大人堵住了?”
东方老老实实交待,江湖人物谁不敬仰俞大侠。
官意瞧着有趣,才知道原来俞大侠是如此得人尊敬。
“守玉师父换了常服,该称为紫玉夫人的了。你这妹子看着文静,骨子里却好不刚强。东方为你的一片心,总算你明白了。”
“你们又有了女儿,那孩子昨天的事,我也听了。真也是怪事,她娇滴滴的看似更柔弱,行事决烈可胜过你了,真就是一家人。”
“我迟到一步。可不知这么好一个人儿,将来归了哪门哪派谁家子弟。”
“大人笑了。”紫玉笑答。
“这可不是笑。我起个大早,弟兄们跟着辛苦,大老远跑来岂能只是笑的。”
东方相:“俞总兵该不会是为了我们夫妻二人来的吧?”
各部练兵急需帮,众人拾柴火焰高,俞大侠不甘人后也是合理。
“你们放心,我老俞一步晚了步步赶不上,这也怪不得人。你们要去守着宝贝女儿,我又哪能强人所难?”
“我这次来没你们事。哈哈,我另有重要目标,我的准徒弟在你们这儿呢,就是他了。子,暂时还死不了罢?”
官意再见俞大侠是极高兴的,担心他强要收徒弟,却是老大不情愿的。
当下捱过来见过俞大人,神情那是很古怪的。
东方暗暗称奇:看情形俞大侠早认识官意。
俞大人愿收为徒弟,哪怕是成名成家人物,也是相当高兴之事。怎么瞧这子倒不情不愿样子?
俞大人不够会忽悠?有人比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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