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边走边看观察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去了好几处不是满客就是店铺关门，几个人无奈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人是位老奶奶，花白的头发，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开房门，她的眼睛混浊不清，视物度很低，刚开门就把顾颜欢认成了自己的儿媳，激动地抹眼泪，“你回来了，出去这么多年。”

    顾颜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婆婆，只能配合着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累了。”

    老婆婆哭得厉害，扶住顾颜欢的肩膀眼泪止不住，“三年了，你们一去就是三年，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顾颜欢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背，老婆婆的背脊像一座山丘，鼓鼓的，腰也直不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

    婆婆抬起消瘦的手扶住顾颜欢，“好儿媳妇，我的儿子呢。”

    顾颜欢的手顿住了，看了看在后面的慕容倾尘。

    顾颜欢用眼神示意他，慕容倾尘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根本不可能和顾颜欢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做这场戏。

    “阿曲。”慕容倾尘推了一把慕容曲，慕容曲被推搡着上前，看着老婆婆又看了看顾颜欢，“您的儿子在这里。”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对老婆婆道。

    顾颜欢疑惑的目光投向慕容倾尘，不明所以。

    “不是，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嗓门没有你那么大。”老婆婆摇了摇头，继而颤巍巍地走向慕容倾尘。

    “儿子，你回来了？”老婆婆抬眼，语气柔和。

    慕容倾尘不满地别过脸，不情愿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刚才那个才是。”

    老婆婆着急，一把拉住慕容倾尘的手，紧紧拽住他，道：“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慕容倾尘望向老婆婆，她的皮肤皱巴巴的，宛如核桃的外壳，她的眼睛好像泥潭般混浊。

    “师父。”顾颜欢看着这么可怜的老人，语气里几分急躁。她想不通师父在想什么，不过是做戏而已，而且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装作夫妻，这会儿闹什么别扭。

    慕容倾尘目光落在老婆婆的手上，那双皮包骨头的手此刻正握住自己的袖子，他再不忍心，只好应下，“是，我是您的儿子。”

    老婆婆听到他承认，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松动的牙齿，“好，你们回来就好。”

    慕容倾尘回握她的手，搀扶着老婆婆走进屋子里。屋子不大，点着一盏黄油灯，照在屋子里有些昏暗。老婆婆坐在榻上，握住慕容倾尘的手，迟迟不愿意松开，“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去了很多地方。”慕容倾尘随口道。

    “我估计没几天活头了，能够临死前见你们一面我就心安了。”老婆婆轻轻地拍了拍慕容倾尘的手，眼睛里又生出泪水。

    “婆婆的什么话。”顾颜欢语带责备，温柔地拉住她皮包骨头的手，轻声安慰道：“婆婆，我们一直陪着你，你不会死的。”

    老婆婆听了顾颜欢的话，嘴角微微上扬，有了一丝笑意，她一边哭一边笑，用尽力气回握顾颜欢的手，“好，我要一直活下去，你们还没有给我生个大胖子呢。”

    慕容倾尘被老人热烈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别过脸去，耳边只听到顾颜欢满口答应，“一定，您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笑起来，紧紧握住顾颜欢的手，视线往她的肚子上看去，再三叮嘱，“可别忘了让我早点抱上孙子。”

    顾颜欢硬着头皮答应，有些不好意思，“婆婆天色晚了，你早点休息。”

    顾颜欢把婆婆的鞋脱下来，又帮她把被子展开帮她盖好。老婆婆拉住顾颜欢的手，念念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我这个老婆子还要抱孙子。”

    “好，您快点睡吧。”顾颜欢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看着老人慢慢地合上眼睛，心里无比沉重。一个孤寡老人，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生活，有多么的不容易。顾颜欢盯着老人枯瘦的脸，不禁同情她。

    “颜欢，我看我们还是再寻个别处好。”慕容倾尘目光落在老人枯黄消瘦的脸上，老人这么大年纪扰她不好，而且万一她认定自己是她儿子，他们走的时候岂不是更伤她的心。

    顾颜欢并不同意，她将老人伸出外面的手掖回被子里，坚决道：“不行，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能就这样丢下她。”

    慕容倾尘生气道：“你能管她一时能管她一辈子吗？”

    “那也不能就这样丢下她！”顾颜欢转首，瞪着慕容倾尘。

    春儿一双眸子动了动，一心想着瓶子的事情。

    “姐姐，公子，我们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这天色也晚了，如果现在再离开恐怕找不到什么住处了吧。”春儿劝道。

    慕容倾尘望着老人，点了点头。的确，夜已经深了，客栈也关门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启程。”

    几个人在房子里转悠着看了一圈，除了老人的房间，还有一处房间，估计是她儿子住的地方。

    “公子，我们四个人就一个地方怎么办！”慕容曲苦恼，总不能四个人挤在一起睡觉吧。

    顾颜欢看向老人的房间，虽然老人房间内只有她睡的一张床，可地面还有空间，足足可以睡两个人。她弯腰蹲身，用指尖碰触冷冷的地面，是平常人家土块一样的地，摸上去很凉，如同冰块一般。

    “我们可以在这里地铺。”顾颜欢拿来一张麻灰色的布单平铺在地上，又拿来两个枕头放在上面。

    顾颜欢和春儿在老婆婆的房间地铺，而慕容倾尘和慕容曲在一个房间。

    “姐姐，这个老婆婆好可怜。”春儿翻身，怎么也没法睡觉，心里一直记掂瓶子。

    顾颜欢侧目，老婆婆正安详地躺在床榻，也不知梦到什么事情，嘴角一直保持上扬的状态，“她是很可怜。”

    灰色的窗纱被风微微吹起，不停作响，窗外一角天空露出来，隐约可见明亮的月牙，弯如同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