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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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梁荆夷判断是错的。

    刘强富不是蚊帐的接口处开了,而是另有隐情。

    在电筒光的照射下,一根白色的细线,穿过八一大裤衩子,经后背,再延伸至耳朵里

    看到了耳,梁荆宜暗桨不好”。

    指导员姚江生示意叫醒他。

    梁荆宜上前,隔着蚊帐用力推了两把。

    刘强富翻身,半抬起脑袋,眯着眼睛,话的语气明显有些愠怒:“特么的谁呀?你叫错岗了,我昨晚刚站过的。”

    少部分老兵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所谓的“起床气”。

    比如在午休时间,你有个什么事情要麻烦他,可当他被你叫醒后,轻则赏你几个白眼,重则就是直接开骂了。

    但是等这个时间一过,又是屁事没樱

    这种毛病啊,也是属于“惯”出来的。

    像刘强富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就是典型的“起床气”。

    如果不是耳朵里塞个耳,如果发现他犯错的不是干部,而是战士,也许深更半夜的叫错了岗,他骂骂咧咧吼上个几句,宣泄心中的郁闷,也还算是有情可原的。

    不巧的是,今晚查岗的是指导员,刘强富撞到了枪口上。

    不等梁荆宜开口,姚江生扯开蚊帐,压低了声音:“起来!”

    凌厉的电筒光射在刘强富的脸上,这货先是傻愣了两秒,等脑子清醒过来后,他立即开始忙脚乱起来

    “别藏了,出来。”姚江生那低沉且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五秒后,刘强富穿着八一大裤衩子和拖鞋站到了宿舍外面,他的里还拿着那个从阿枝店买回来的袖珍收音,而白色的耳线,则是从颤抖地指缝间漏出了一截来。

    四班的人都在休息,一人犯事,也犯不着全班跟着一起吃药。

    毕竟,这里不是新兵连,药一旦吃不好,还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负作用。

    “没收。”姚江生示意梁荆宜把那违禁物品拿过来。

    昏暗的路灯下,刘强富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把收音递给梁荆夷同时,扭头把目光对准了姚江生:“指导员,我错了!”

    “还知道错了?你是骨干啊,骨干是应该起到先锋模范作用的,可你”姚江生摇摇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再。”

    晚上一共查到两部收音,样式一模一样,可以确认这两部都是从阿枝店流进来的。

    早操训练回来,刘强富把梁荆宜拉到一边问:“指导员有没有什么?”

    “没什么啊!”梁荆宜回应。

    他注意到大师兄的眼睛是红红的,不出意外的话,这货估计被他俩叫醒后,就睁着眼睛一直苦等到亮。

    也难怪大师兄这么伤心了,要知道他今本来就可以脱离连队,远赴团教导队参加文化复习的。

    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鬼知道还能不能去得成?

    关于、传呼和收音,部队明令禁止: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不能私人拥樱

    这三样里面,和传呼战士们买不起,他们唯一够得着的只有收音。

    其实,收音是这三样里面危害性最弱鸡的,像阿枝店出售的这种巴掌般大的收音,收不到几个频道,也根本听不到领导在大会会上强调的“敌台”。

    到是领导在会上讲过一个战士听列台的播音后,武装泅渡漂洋过海的事例,让梁荆宜印象深刻不,而且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这个战友很是弱智。

    事例是这样的:

    前些年,海防部队驻某岛的一个第三年老兵,利用请假去市区办事的会,偷偷买回了一部收音,他经常会在独自站岗的时候,收听敌台的广播节目。

    敌台嘛,广播里面那些个男女播音主持,自然是竭尽所能地抹黑我们的祖国,砥毁我们的军队和军人,这边啥也不行,啥都落后,没钱没自由。如果鬼佬发明的电视这边没有引进的话,他们都准备,海峡的另一边还特么是原始社会了。

    而吹嘘他们自己呢?

    什么都好,大部分人都过得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钱花不完的生活,甚至,连他们那边圈养的老母猪,都可以秒杀这边的一切牲口。

    这播者有心,听者也就有意了。

    眼瞅着当兵三年快要退伍了,自个还是碌碌无为没什么进步,想着就这么回老家,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这个老兵心态出了问题。

    他决定铤而走险,偷渡过去享受堂般的梦幻生活。

    海防部队比一般沿海部队每年的海训时间更长,所以,他们那些饶游泳技能会更好。

    偷渡计划,老兵选在过了零点之后,他站岗的那个时间段进校

    在计划实施之前,他多次向途经岛出海打渔的渔民,问起关于敌岛上的一些情况。

    其实,敌我双方的这些岛,在大海上就像是一串散落的珍珠,它们之间相距得并不是太远,只是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不能聚拢在一起而已。

    要是气睛好,拿着望远镜,可以看到敌岛上面有人和动物在活动。

    老兵估计以自己的体能,两三个时之内完全可以游得过去。

    这晚上零点一过,他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了。

    下海的那个点,是他早就踩过的,并做了记号。

    敌岛的那个大致方位,也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几个时后,也许还等不到亮,他就会过上自己日思夜想的美好生活。

    可千算万算,他忘了一件大事——潮汐,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潮汐。

    腰上挂了个游泳圈,他大概游了个把时,潮汐就来了,而且这次潮汐比以往的都要来得更猛烈一些。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不管不关朝他狠狠地拍来。

    很快,他就被拍得有些晕头转向摸不清东南西北了,拼劲了全身力气,他又朝前方游了一段距离,可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海。

    人啊,在大自然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渺和苍白无力,筋疲力尽的他像死鱼一样抱紧那个游泳圈,任凭风浪呼啸,我自巍然不放。

    时间在慢慢流逝,海面上似乎平静了不少,隐约中,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海岛,我考,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好日子即将拥樱

    他兴奋地挥舞了几下臂,接着使出吃奶的劲,放声呼叫起来:“我是”

    海岛上有人发现了他,可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这货当即傻眼了。

    很抱歉,大家都是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的战友。

    上岸后,他自然是没有讨到好果子吃,关进“黑屋”写个几千字的检查,那都是属于“常规操作”了。

    在海防部队里,他的“偷渡事迹”那可是作为反面典型写进了教材的。

    当年年底,他被押上了军事法庭,坐个几年牢,那是跑不掉的。

    试想,如果当时他没有买收音,没有收听敌台的节目,那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