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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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徒疯狂的地方在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注。

    王建峰不是个赌徒,而是第一次坐上牌桌,想要一夜暴富却没多少底气和心理素质的普通人。

    就算成功和失败的概率各占一半,他也做不到赌徒那样孤注一掷。

    一看有戏,陈望中继续加码:“你一辈子完了,几个家庭完了,我舅妈和表弟表妹咋办?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还是家破人亡,一拍两散。”陈望中专门捡足够刺激的字眼,朝这个舅舅猛轰,他不信他顶得住。

    没有决定性的东西,王建峰心中的天平只会摇摆不定,而不会彻底倒向陈望中希望的那边,他带着点怒气:“别咒我,要是成功了,赚大钱了呢?”

    “可万一这两个字,二舅你不能不认识。”

    人一旦犹豫了,没有了那股坚定的勇气,想要再次作出决定,没有一番残酷的思想斗争那是断然办不到的。

    陈望中忍着没笑,舅啊,你别怪我。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陈望中顺势而为:“二舅,你的也有道理,赚大钱谁不愿意。你看这样行不,我们呢再去调查一下,也好心安,放心的把钱赚了。要是对方没问题,马上签合同,行不?”

    心里的天平早已经风中摇曳的王建峰,哪还有勇气不,他同意了。

    拿出磁卡,在公用电话亭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是路上出事,要晚一个时。

    那些人答应的很爽快,没事,今天之前签合同都可以。

    骗子!

    要真是正经做生意的,这么爽约,信用早没了,还等一个时,又不是互相信任的长期客户。

    只有骗子才会觉得,没上勾的鱼,等一时又何妨。

    两人合计了一下,准备去那家伙家里看看情况。

    沿着街道四处打听,总算找到了对方那人的家。

    没人见过陈望中,王建峰躲在暗处,他上去敲门。

    人不在,家里人出去了。

    两人不得已,去了今天要见面的地方。

    那是一处在东阳县郊区的农家院落,门关着,看不清里边有没有人。

    “翻进去看看。”

    陈望中的提议,王建峰同意了。

    摸到后院,从就近的核桃树上爬上院墙,蹑蹑脚的进了院子。

    前边的客厅有人,两人凑过去看清楚了,其中就有今天要见面的那人。

    有人话,声音清晰,带着点洛州的口音:“会不会出问题?”

    一人:“不会,做的很隐秘,那傻子肯定带着钱来了。”

    又一人接着:“还是心点,要是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全都泡汤了。”

    “等呗,会来的。”

    简单的几句话,王建峰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愣在那里,心中的天平彻底朝着理智那方倾斜,赚钱,羡慕,妒忌,就算仅剩的一丝贪念,也在那几句话的冲击下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还是陈望中拉了他一把:“走啊。”

    王建峰这才反应过来,刚往前走了几步。

    汪的一声,一个大黑狗从前院窜出,奔着两人扑去。

    见势不妙,两人沿着那边的柴火堆爬上院墙,急慌慌的跳下去,陈望中拉着摔了一个屁墩的舅舅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从狗洞钻出来的大黑狗,汪汪着疯狂杀到。

    妈耶,二十年后天天嚷嚷着日狗,今天这是反过来了。

    九十年代还不像二十年后,大街巷随时都能看到比特,藏獒,这种或为投资,或为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烈性犬。家养的土狗居多,再有点心的养犬人,至多弄几条像狼一样的狼犬,看家护院,图个乐子。

    称不上死里逃生,却绝对可以惊魂未定的舅舅和外甥两人,满身泥土,一脸汗渍的走在九十年代东阳县寻常的街道上。

    王建峰东瞧瞧西望望,全然不顾左右的行人偶尔投来的不全是打量,更像是背后偷笑的目光,没心没肺的笑呵呵的用肩膀撞了一下这个在他看来没多大用处的外甥:“子,行啊,跑得快不,身敏捷,一棒子把那狗打蒙了。从就怕狗,当时吓得我啊”王建峰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类似于大冬天里没穿外套,刚出屋的时候,猛地一个激灵。

    陈望中远没有这个舅舅破天荒的夸赞那样的伟大,害怕吗?能不怕吗。

    跑着跑着本能的反应,运气也够好,随抓起路边一个胳膊粗的木棍,加上吃奶的劲,一棍子挥出去,正中狗头。

    狗摔在地上,爬起来又晃了晃的倒下去,陈望中知道能安心的跑了。

    看到表情怪怪的陈望中不话,王建峰笑的更大声了:“走,先吃饭,我请。”

    免于一场灭顶灾难的王建峰,被狗追,一个大计划泡汤,不能赚钱这样之前的大事,如今变成了不值一提的事,多少已经不在乎了。

    一想到这个外甥之前那番话,什么一辈子完了,家破人亡,一拍两散,之类的还是会出一身汗。

    就差一点啊。

    钱还在身上的王建峰别一顿饭,就算是去了首都中南海,他也要请这外甥吃一顿。

    当然,前半句可以出口,后半句就算是吹牛大业上再添一点“丰功伟绩”。

    街边饭馆,王建峰要了两碗鸡蛋噪子面。

    早已经饿了的陈望中,也懒得去管这个之前给自己最多的东西,不过是时候一颗糖丸的舅舅,突然间变的大方了。八成那的糖丸,还是打预防针的医生,哄孩子的赠品。

    一碗面下肚,畅快淋漓的陈望中打了个饱嗝儿。

    也吃完的王建峰拿着牙签剔牙:“歇一会就走,车费也算我的。”

    破天荒两次大方的舅舅,没有让陈望中多几句话,他的心思早不在那几块钱的车费上。

    “二舅啊,那些钱呢?”

    王建峰指了指自己腰部凸起的部分:“用布缝着,绑在腰上,五万多都在这。”

    陈望中往那边瞥了一眼心领神会,时候父亲出门,母亲都会将百来块钱,缝在衣服内部,只将少量的零钱放在口袋里,更何况如今的五万块。

    “二舅啊,我家的一万五,你给我。”

    瞬间从刚才对这个外甥另眼相看的表情中缓过来的王建峰,身体象征性的往后退了退:“开啥玩笑,一万五呢,你想干啥?”

    十八岁依的年纪旧是父母长辈眼中“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那一群人。

    从就不看好自己的二舅,更不可能将一万五这笔巨款给了这个不知道用处的外甥。

    “二舅啊,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一会脑子一热,再碰到一群人,不定直接用这五万块直接和人家做生意了。要还是骗子呢。”

    陈望中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王建峰这个当舅舅的第一次发现,这个外甥并不全是他印象里那样,处处惹事,上学不行,不靠谱的屁孩。

    “怎么会,一会我就回去了,不了解清楚的事情,再不干了。”

    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对付这个受到了惊吓,正处于劫后余生的舅舅,还是拿把攥的的。

    这一万五,今天他必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