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许以国师之位
连棠的瞳孔慢慢放大,怪不得是一身白衣,怪不得是那般凉薄的口吻,怪不得,自己会信任……
想着想着,连棠便起身,迳直离开了海棠阁,没有说任何的话,就那样离开了……
锦离看着连棠离开的身影,整个人一下便慌了。
“猫儿……”锦离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去追上去的欲望,恐慌,害怕,所有的不安一下子便涌来了。
对于这份爱情,锦离从来都是不自信的,毕竟当初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赖上去的。
所以,高傲如锦离,每次碰到连棠,便会束手无策,便会失了心,丢了魂,迷了智。
锦离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连棠的身子,一步步的走远,走远……
良久,锦离低落的视线里,闯进了一双绣花的鞋。
锦离的眸光,一下便亮了。
他抬眸,看着连棠,只看到连棠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锦离,朱红的唇微微轻启,道:“怎么没跟上来,嗯?”
低低的的尾音,像是勾人的曲调,让锦离的心都酥了。
锦离愣在那里,像极了餍足的孩子,一双桃花眸,似是染上了万千的星华,笑了。
“我以为,你又要将我丢在这里了。”锦离的声音很低,有几分不满足,还有几分深深的不安。
连棠轻笑:“我怎会丢下你?”
话落,拉起锦离的手,又道:“只是我现在要去找师兄,你可是要陪着我一同去?”
锦离点头,连棠道:“好,不过等下你要赶紧回去。”
连棠笑着开口,锦离昨日从南荒回来,定然瞒不了多久的,若是被萧慕青抓住了把柄,指不定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所以还是要赶快回去为好。
锦离撇撇嘴,但是到底还是答应了。
两人没过多久便到了挽君阁,只是连棠没有在挽君阁找到言长歌。
素姨说,言长歌昨日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云昭辞也没有回来,似乎是与言长歌一同离开的。
连棠微微顿在那里,云昭辞是药谷神医的徒弟,传闻是几乎与神医齐名的存在,所以从云昭辞日日不离开言长歌的时候,连棠便猜想,言长歌身上的伤一定不一般,但是上一世,言长歌明明没有任何的受伤啊,还有昨天,言长歌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有噬心之痛的,还正好及时赶到了。
连棠越想越有些心慌,她有些担心,万一言长歌真的出事了,怕是自己这辈子都会沉浸在其中……
其实很多东西啊,早就已经还不清了。
“猫儿,别担心,他是言长歌,是离忧山言白的儿子,哪会那么容易出事?”锦离轻轻的拍了拍连棠的肩膀,淡淡开口道。
连棠忧心忡忡的看着锦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但愿如此吧。”连棠轻声开口。
后来,锦离将连棠送回海棠阁之后,便回了南荒,而连棠,则派人去打探了言长歌的消息。
第二日,连棠猜得到消息,得知言长歌已经与云昭辞一起,回了离忧山。
连棠凝眉,看着那信很久,然后也穿戴好,朝着离忧山而去。
此时的离忧山。
言白正凝眉看着给言长歌把脉的云昭辞,待云昭辞放下言长歌的手腕后,言白连忙问道:“如何,长歌现在怎么样了?”
云昭辞眉头皱的很紧,凉声道:“明明自己都已经气血两亏的很,还偏偏要去帮着连棠熬过那噬心之痛,子时的时候,他自己的也一并发作,如今几乎是命在旦夕……”
言白的脸,煞白了,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身后的藤椅上,忧心忡忡的看着言长歌。
“只是命在旦夕,还不至于没有救,只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修养过来的身子,怕是要重新来过了。”云昭辞看着言长歌,眸光中,有不解,有担忧,有害怕,有着万千情愫,最后只淡淡开口,轻声问道:“你偏要为了连棠,将自己的身子,弄成这个样子吗?连命都不要了……”
云昭辞的声音很低很低,似乎已经是习惯了一般,习惯了言长歌为了连棠,一直都是这样,他啊,为了连棠,连命都能豁出去了……
言白看着言长歌,轻声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该收了连棠当徒弟,便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后来……”
所有的变数,早在他将连棠收入门下的那一刻,开始了所有的命运,一旦开始,便已经无法挽回,说到底不过是“情”之一字罢了。
言长歌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白玉一般的容颜,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他的衣服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像是渲染出了一朵妖艳的花。
又不知过了多久,言长歌才勉强醒过来,身子动也动不得一下,只是转着眼睛,看着云昭辞和言白,开口道:“她……怎么样了?”
云昭辞开口道:“她没事。”
言长歌笑了,长舒了一口气,用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没事就好……”
云昭辞看着言长歌,冷声道:“言长歌,你听着,若是这种情况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告诉连棠,哪怕你恨我一辈子。”
一字一句,铮铮之言,掷地赋声。
言长歌慢慢闭上眼睛,不愿意说话。
自从他醒了之后,每一月,连棠的噬心之痛,他都知道,只是第一次的时候,锦离在连棠的身边,所以言长歌才没有出现罢了。
昨日那次,他知道锦离没有在连棠身边,所以一直在海棠阁的暗处等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就进去。
幸好最后锦离回来了,也幸好连棠没有看到自己那副虚弱与狼狈的样子,不然她是定然会心疼的,以她的性子,会愧疚的,会难过的,因为她会觉得,她欠了别人。
他言长歌不稀罕连棠因为愧疚而来心疼自己,而对自己温柔,这样的感情,于言长歌来说,很不好受。
只是言长歌没有想到的是,锦离最后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连棠,他也没有想到,连棠来了离忧山。
“你怎么来了?”云昭辞是第一个看到连棠的,看到的时候,还有几分惊讶。
言长歌转转眼睛,果然,门口的那一袭红衣,精致的容颜,不是连棠,还能是谁?
一瞬间,言长歌特别想躲起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样虚弱的模样。
连棠拖着裙摆一步一步的走到言长歌的床边,似事拖拽出了一地的花色,坐在床前,连棠看着云昭辞,开口问道:“怎样?”
她自认为自己的医术不如云昭辞,所以还不如直接问云昭辞的好。
云昭辞此刻看到连棠,正是心烦,凉声道:“命在旦夕。”
连棠的手指微微一颤,她稳住了心神,问道:“详说。”
“本就有重伤,偏要救了你,压了你体内的痛,将你的痛化解到他的身上,所以是他硬生生的帮你承受的。”云昭辞凉声道,她偏偏要告诉连棠这一点,倒是要看看,连棠会有怎样的反应。
连棠愣住了,言长歌修炼的武功里面,的确有一个,是转移的,但是那个是能将自己身上的毒,转移到别人的身上,连棠没想到,竟然还能将别人身上的,转移到自己身上……
言长歌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在云昭辞说完之后,言长歌怒目瞪着云昭辞,是生气,是无奈。
“滚……”言长歌轻声道,说话的时候,眸光看着云昭辞。
那双眼睛,凉薄的装不下任何人,仿佛一双眼睛里面,只能有连棠一般。
话落之后,言长歌又对连棠道:“没有那么严重,你别听她瞎说,养个几日便好了。”
这声音,这语气,与刚刚的区别,相差甚大。
喜欢与不喜欢,言长歌分的是泾渭分明,是两个极端,是截然不同的极端。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把脉看看,不就知道了?”云昭辞淡淡开口,昨日看到言长歌的时候,她十分的生气,亦是十分的无奈,今日看到连棠之后,云昭辞的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
连棠自然是相信云昭辞的,言长歌就是这样,不愿意说的,就是想尽办法也要瞒住,好多东西,他宁愿自己承受。
“这个给你。”连棠将袖中的一个瓷瓶递给云昭辞。
一个红色的瓷瓶,很是精致。
言长歌看到的时候,瞳孔都放大了。
“棠儿,听话,将那个东西收起来,我真的不需要。”言长歌轻声道。
那红色的瓷瓶内,是一颗大还丹,是普禅在她第一次承受不来噬心之痛的那天,给她的,一共就两个,当天吃了一颗,这里还有一颗。
这大还丹,不是说只救治噬心之痛的,这东西几乎是百病能愈,但是像连棠身上的这种病,只能有一个暂缓的效果罢了。
言长歌看到那个瓶子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连棠才会习惯用红色的瓶子装,所以那东西定然是很重要的。
“我不想欠下什么,就算你是我的师兄。”连棠开口道,这般的理智,这般的让人寒心。
言长歌看着连棠,没有说话。
一个人啊,对爱着自己的人有多冷漠,那自己爱的人,便会对自己有多无情。
一如言长歌对云昭辞这般的凉薄,而连棠对言长歌,在爱情上,有的也就只有冷漠与无情。
话落,连棠便转身离开了,若是根本不爱,哪还有这么多的情。
连棠啊,也只是不敢直视罢了,她端不起言长歌的这一份情,也受不了言长歌对自己的好,因为他的好,自己根本无以为报,所以不如对他狠一点,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他的情丝。
言白看着连棠红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只轻叹道:“你可是看到了,那丫头对你无心,你做了再多又如何呢?”
言长歌的眸光黯淡了,只是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若是不想让她心里有愧疚,还是将这东西吃了的好。”云昭辞拿着手中的瓷瓶,递给言长歌。
言长歌还是只有一个字:“滚。”
云昭辞就站在那里,也不走,也不哭,也不闹,然后慢慢的走到言长歌的床前,慢慢的蹲下去,附在言长歌的耳边开口道:“你如果不吃了,我也会告诉连棠,我倒是还很期待,她到时候会不会放弃了锦离而选择你?”
言长歌瞪了云昭辞一眼,但是到底还是将那药丸吃下去了。
如果那一日,云昭辞没有看到,言长歌如今,怕是早就没有了半分的牵挂,怕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希望,他只是担心,他一死,云昭辞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连棠,那样他便是死,也便不安心,所以他必须活着,必须……
两天后,这一日,海棠阁内的连棠没有收到锦离的信。
还以为只是因为平叛是在太忙,所以连棠便也没有在意什么。
只是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连棠还是没有收到锦离的信。
连棠有些慌乱,按锦离原来的个性,这个时候,早就该送信过来了,怎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连棠正想着,炽阎便进了屋子。
“刚刚我看到皇帝身边的公公来了,这会好像正在跟冬青说话。”炽阎看着连棠有些慌乱的模样,又道:“你怎么了?”
连棠眸光淡淡,道:“一直没有锦离的消息。”
炽阎低头扣了扣自己的手指,似是无意的开口道:“南荒平叛之事,遇到了瓶颈,上萧的军队闯进了峡谷,被叛军围困,已经有三日了,消息都传不出来一个。”
连棠一顿,难怪她收不到任何的消息:“你怎么知道?”
炽阎淡淡开口道:“我前些日子无聊,随便出去玩了玩,顺便回了一趟河岚山看看小丫头,今日回来的时候,才得知的消息。”
“小姐,皇帝宣您入宫。”冬青站在门口,开口道。
这边连棠方才得到消息,这皇帝便宣自己入宫。
“这个时候,不是早朝吗?”炽阎看了一眼连棠,像是提醒一般。
连棠点点头,然后便进宫去了。
到了大殿上,连棠行礼之后便道:“臣女斗胆,不知皇上宣臣女何事?”
“南荒之乱,我军已经被围困,朕想让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妙计。”皇上眯着眼睛,看着连棠。
连棠不卑不亢,开口道:“皇上谬赞了,臣女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
皇上摆摆手,道:“连小姐上一次同大理寺一同破了护城河这个案子,自然是有这个本事,朕就是想听听,连小姐有什么见解,但说无妨。”
连棠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皇上又道:“倘若连小姐,能解了这个南荒之乱,朕便封你做我上萧的国师,如何?”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自上萧以来,国师一职,只有三人胜任过,而后因为皇帝觉得国师会分权,便将国师这个职位给卸掉了,而如今,竟然要再次用到国师这个官位,况且竟然是只是连王府那大病初愈的嫡女。
这等殊荣,倒还真是让人艳羡。
但,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这皇帝是有意在针对连王府。
一个王府内,出了一个国师,倒还真是会树敌不少,这怕是想借刀杀人。
“连小姐,意下如何?”皇帝笑着开口,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有几分打量的意思。
连棠抬眸,一双丹凤眼对视上皇帝的眼睛,良久,空气逐渐凝固。
众人都等着连棠的绘画,只听到连棠轻声笑了,淡淡开口道:“皇上太抬举连棠了,连棠何德何能?”
上一世,便是因为成了上萧的国师,之后,连王府树敌无数,以至于最后成了孤立无援之地。
所以啊,这一世她需要的步步谨慎。
皇帝笑了,又道:“连小姐腹有谋略,朕欣赏的很,国师之任,非连小姐不可啊。”
这皇帝,是执意想将这国师之位落在连棠的头上。
未几,又听到皇帝道:“况且,锦世子如今也是在南荒,连小姐若是能有办法解了这南荒的围困,倒也是帮了锦世子。”
连棠不经意的冷笑,所以,这是拿锦离,威胁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