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大结局
锦离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听到连棠淡淡的声音。
“你既然都来了,还躲在暗处做什么,想说什么,想做什么,直接说,直接做便是了……”
连棠温声开口,纵然没有了内力,可是凭借连棠灵敏的耳力,倒是也听得清清楚楚。
云昭辞慢悠悠的从门后出来,看着连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开口道:“想不到,你没了内力,如今依然这般的灵敏。”
连棠看了云昭辞一眼,其实从锦离收到消息的时候,连棠就在想,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当时锦离听到消息的时候,是震惊的,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脸上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所以,连棠就猜想,有人是想让锦离去上京。
而有这个心思的人,无外乎一人,云昭辞。
言长歌的事情对云昭辞的打击太大,所以云昭辞会做出这件事情,连棠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看到医书上那页纸的时候,就想到了云昭辞早晚有一天会来找她的。
“不是足够灵敏,只是猜到了你会来找我。”连棠淡淡开口,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一般。
云昭辞挑眉,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万种。
不得不说,云昭辞变了很多,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原来的云昭辞,妆容未曾这般厚重,不施粉黛,便已经是一个美人,如今的云昭辞,妆容精致,美的极致,也足够魅惑。
只是那双眼睛里面,少了几分往日的轻快与明亮,多了几分沉重。
甚至,还有几分愤恨。
到底是言长歌的事情,对云昭辞的打击太大。
说到底,这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
连棠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你是为了师兄而来吧。”连棠直截了当的开口,既然云昭辞人都已经来了,还特意将锦离都支走了,倒不如直接了当的开口,把话挑明了说。
云昭辞挑眉,算是承认了。
“言长歌与你,只能活一个,禁术一旦开启,便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可是言长歌如今已经吊着一口气了,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救言长歌,归根结底,还是要你来救。”云昭辞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一般,没有半分多余的神色。
冷淡,清傲,大抵说的就是如今的云昭辞。
连棠了然于胸一般,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笑容,开口道:“所以你故意支走了锦离,为的,就是让我去救我师兄,对吗?”
云昭辞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温声道:“言长歌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连棠勾唇,轻声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的,他是我的师兄,欠下的东西,谁也不能偿还,只有我可以。”
人这一辈子啊,情债是最难偿还的,更何况,还是两世的情债。
云昭辞的眼睛,微微一缩。
“不过我想知道,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一切,师兄逆转乾坤,知道的,只会有他一人,可是……”连棠始终没能想明白,这其中,又是为何。
云昭辞的思绪慢慢的飘远,她看着连棠,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当初,言长歌逆转时空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
太遥远的事情了,云昭辞记得,也不甚清楚了。
“当初,他一个人,披荆斩棘,像是疯了一般的冲到了烬幽台,杀出重重血路,可是终究去晚了,你已经从烬幽台跳下了。”云昭辞淡淡开口。
既然连棠想知道,那她便全部都告诉她。
“那日是我的大婚,师兄明明已经离开,又怎会知道,那一天,连王府满门会被屠杀?”连棠有很多的事情都不明白。
她只知道,大婚当日,本应该抬到东宫的花轿抬到了烬幽台,萧慕青让她亲眼目睹了连王府被屠杀,后来,后来她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了,便跳下了烬幽台。
别的,她都不知道。
萧慕青那日布下的居太大,以至于连棠事先根本没有任何的察觉。
云昭辞冷笑了一声,凉声道:“言长歌把新婚的贺礼给你送过去之后,便离开了,但是之后,他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你方才离开,他到底不放心,便回了连王府查看,可是偏偏就遇到了锦衣卫将连王府围住,再之后,他立刻去寻连景,但也是终究晚了,当时连景已经被人袭击,言长歌到的时候,连景的队伍,只剩下了血流成河。”
她一字一句,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告知。
连棠听着,没有说一句话,连带着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幕幕,云昭辞的话,终于串成了完整的曾经。
“后来,言长歌便去了啊,他同你一样,亲眼目睹了连王府满门被屠,在你站在烬幽台上之时,他便疯了一样,朝着你过去,但终究,晚了……”云昭辞的语气很平淡很平淡。
话落,她又道:“后来,言长歌重伤之下抱着你回到了离忧山,那时候的你,五脏六腑都碎了,那么高的高台坠下,粉身碎骨,不外如是,若不是你内力深厚,还有一口气,怕是真的无力回天。”
连棠能想像到当初的情景,她在鸳鸯灯的世界里面,看到了言长歌抱着自己离开的场景。
“再后来,言长歌将你放在白菱洞,万年寒冰冰封,他啊,是个傻子,喃喃的说着要让你活过来,然后,任谁也没办法让他离开你的身体半分,他啊,守了整整三个月,上京三个月的冬天,大雪纷纷洋洋,白菱洞更是寒冷,他就那样守了三个月,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活不过来了,可是他啊,就那样傻傻的守着。”云昭辞淡淡开口,已经没有了什么多余的情绪。
言长歌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路过,闹过,可终究不能改变半分。
话落,云昭辞又道:“三个月之后的一天,言长歌出来了,然后他抱着几本书,又进了白菱洞,就在你的身边,他练了禁术,言长歌天资聪颖,纵然是禁术,对他来说,也不过用了八个月,便大成了。”
连棠的瞳孔微微一缩,云昭辞对上她的双眸,将连棠眼中的慌乱尽收眼底。
“师兄他……他等了一年才……”
连棠终究是震惊的,她也从来没有想到,当初那一句“你可是愿意成为言王府的世子妃?”包含了这般重量。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傻子,明明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又明明知道,你也会承受那般痛苦,也执意要让你回来,纵然你不会知道一切,纵然他生生世世弱冠而亡,他也执意如此,他融化了白菱洞的万年寒冰,然后以水为引,逆转了时空。”云昭辞轻声叙述,将前世的一切,都全部放在了连棠的面前。
连棠顿住了,她没有想到如今会是这个模样,也没有想到,上一世的言长歌承受了这么多!
“我以为,至少这一世,他会表明心意,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偏偏,他昏迷了十个多月,你也回了上京,认识了锦离,爱上了锦离。”云昭辞苦笑,果然,没有缘分的人,无论多少世,都是没有缘分的啊。
“一个生生世世活不过弱冠,便拦住了言长歌所有对未来的肖想,便也不敢去追逐你,告诉你真相,还固执的帮着你,求着我瞒着你。”云昭辞淡淡开口,眼睛里面,凉薄的一如当初的言长歌一般,跟在言长歌身边这么久,云昭辞将言长歌的动作与神态,学了个十足十。
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她太爱言长歌,所以也就成了言长歌。
“我竟不知,欠下的东西,竟有这么多,我曾经以为,复仇之后,了无牵挂,我欠下的,当年的宋竹沁,还有萧傅崇,都一一偿还了,没想到,欠下的还有很多。”连棠苦笑。
哪里有什么上天眷顾啊,世间的一切都是均衡的,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左右不过是情爱两个字。
一步错了,步步都是错的。
言长歌想瞒着这件事,瞒一辈子,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云昭辞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连棠,也就没有想到,如今事情成了这般模样。
所以啊,很多的事情都真的不一定如自己所预料一般的,世间有很多条路,可是偏偏,我们不知道,到底哪一条路,才是对的道路。
“你先走吧,我会回离忧山的,会救师兄的。”连棠淡淡开口。
她不可能知道了这一切还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任何的作为,欠下的东西,终究要偿还。
纵然一切都是言长歌的一厢情愿,但是终究……是为了连棠。
云昭辞相信连棠,她既然这样说了,便会回离忧山白菱洞,一切的故事从那里开始,便也会从那里结束。
当初是言长歌救了连棠,如今,连棠将这条命,还给他,也未尝不可。
况且,书上说了,并非不是没有奇迹的,万一……万一她能够保全了言长歌,且活下来了呢?
云昭辞离开之后,连棠又想了许久许久,她看了孩子许久许久,才悄悄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锦离在房间的周围布下的有人,为的是保护连棠,所以光明正大的离开,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只能再次不辞而别了。
连棠离开了十里竹林之后,便一路骑着马朝着离忧山而去,云昭辞一直在十里竹林之外等着连棠,待她出来之后,云昭辞便带着连棠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婢女给连棠送饭,才发现连棠不见了,连忙派人去通知锦离。
而此刻的锦离,还正在与千域对峙着。
“锦离,你都不好奇,为什么本来七天的局,能这么快被攻破,导致你不得不提前离开吗?”千域看着锦离,淡淡开口道。
锦离眸光温良,冷声道:“不需要知道,解决了你,就可以了。”
千域笑了笑,开口道:“怕是不等你解决我,就会有人来告诉你,连棠啊,失踪了。”
锦离的眸光,瞬间慌乱。
千域自然也是看出来了锦离的慌乱,只是大军面前,锦离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如此一来,你还要继续吗?不过,我觉得,你抢了我的少主之位,我毁了连王府与锦王府,也不足为过吧,反正你已经有了千家,还在乎这个做什么?”千域显然已经无所谓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他知道少主之位自己是不可能会有了,所以便也不让锦离连棠好过,他们夺了他的少主之位,那他便毁了连王府与锦王府,然后再江湖里面逍遥,挺好的。
锦离冷眼看着千域,开口道:“谁稀罕这个破少主之位,若不是为了猫儿的噬心之痛,我还恨不得直接毁了千家!”
千绫的事情,他并非不计较,而是很多的事情接连而来,锦离如今还无暇顾及。
千域很显然不愿意相信锦离的话,反正他有这上京的虎符,虎符在手,上京那十万兵力便都要听他的,纵然连景旗下有八万精兵又如何,他有的是底气。
况且啊,锦离的软肋,实在太明显了。
千域笑了笑,淡淡开口道:“锦离啊,锦离,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会这般口是心非,这样吧,你若是不再这里与我僵持,我便告诉你,连棠到底去哪了,如何?”
他啊,就是拿准了锦离的软肋是连棠,所以才会处处用连棠威胁。
锦离看着千域眼底的笑意还有那份誓在必得,心里,是彻底的慌乱了,不过表面,依旧是风平浪静,如今两军对峙,他绝对不能在大军面前让人看出慌乱,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需要!”锦离冷声开口,扬起了手臂。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千域开口道:“千家古书记载,逆转时空禁术,施术者与受术者,终究是是一死一活,倘若受术者以血为引,向死为生,一切皆有复原的可能!”
可是,仅仅是一个可能,便足以让锦离彻底的慌乱。
千域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复原的可能?
一切回归原来的样子吗?
连棠还是当初天下烬幽台的模样,而言长歌,也不会出事?
那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成为了幻影吗?
“上京的毒物之乱还没有解除,你如果不想伤害太多无辜的人,倒不如先解除了当下的危机,我们两军中,都有不少中毒的人,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刚刚来上京便急着与我开战,这样对我们都不好,倒不如先解了眼下之乱。”千域淡淡开口。
话落,他又问道:“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锦离看了千域一眼,凉声道:“撤兵!”
话落,便调转了马头,带着大军离开了。
千域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反而要镇定,他的猫儿说过的,会等着他回来,等他回来一起去救言长歌的。
所以,他会相信,也会等。
是夜,锦离派去请医仙九琅的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医仙九琅。
果然,医仙九琅忽然避世,也终究不会任之不管。
锦离初到上京的时候,便探查了这些毒物,想来现如今,能有这般毒物的,极有可能就是九家的人吧。
但是九家的人没有理由做这件事情,所以,还有一个人。
云昭辞。
锦离不愿意相信是云昭辞做的,但是这也只有等到九琅到的时候才能确定。
毕竟九琅是云昭辞的徒弟,由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九琅到了锦离的营帐之后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也算是相互打了一个照面。
“请医仙出药谷着实是打扰了,只是这件事情,想来是需要医仙才能解决了。”锦离说话倒还算有礼貌。
九琅点点头,开口道:“这件事情我来的路上也略有耳闻,到了锦世子的营帐之后了解的更是多了一些,想来应该是我的那个被情爱蒙蔽了的徒儿做的,这样子,由我来处理,也是好的。”
锦离微微皱眉,果然是云昭辞。
“之前我也怀疑是云昭辞,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锦离轻声开口,到底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的。
毕竟以锦离对云昭辞的了解,她按说是不会这样做,一个人,再就算受到了那样的打击,至少初心不会变,不会伤害人的人,是不会伤害别人的,但是……
大抵是打击太大了吧。
“言长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昭辞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一根筋,为了言长歌,她几乎放弃了一切,可以说,言长歌是她唯一的支撑了,如今言长歌只剩下一口气,昭辞怕是也没有了希望,只愿她不要做太多错事。”九琅语重心长的开口。
其实知道是云昭辞做的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云昭辞做的。
这个孩子啊,当初他就让她收手,放弃对言长歌的执念,甚至将一切告诉了她的哥哥云昭旸,本来以为云昭旸会逼云昭辞放弃,奈何他也是一个宠妹妹的性子,也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言长歌出事,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总是有太多的出乎意料和不知所措。”锦离叹了一口气,轻声开口。
“因果循环,且看天意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些个毒物,昭辞放的这些毒物都有一定的毒性,但是并不会害人至死,很显然只是为了让你来上京,至于她会做什么事情,就需要锦世子自己想想了,这其中细节,我也不得而知。”九琅开口道。
锦离点点头。
云昭辞千方百计的让自己来上京,调虎离山,到底又要如何?
是夜,九琅连夜配出了解毒的药丸,给大军之中那些中毒的将士吃下,按九琅的说法,再休息个一两天,便可以恢复了。
第二日清早的时候,锦离见到九琅的黑眼圈,微微行礼,开口道:“劳烦医仙了。”
九琅摆摆手,缓缓开口道:“这到底是我的徒弟做出来的事情,我来解决也不算是劳烦,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锦世子能否答应?”
锦离顿住,正色,点了点头,道:“医仙请说。”
“我也就昭辞这一个徒弟,自小就喜欢的紧,也疼爱的紧,若是昭辞日后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还希望锦世子能饶了昭辞一次,说到底,她也是为了言长歌。”九琅轻声开口道。
所有的因果循环,所有的原因,都在连棠的身上。
但是也终究怪不得连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很多想法都是一念之间。
当初言长歌为了救连棠而落下病根,如今又再次昏迷不醒,而言长歌又是云昭辞唯一的支撑,所以才有这一环接一环的事情发生,说到底,也不过是因果循环。
锦离皱眉,到底还是点点头。
“若非是关于猫儿的事情,若非是危及性命,锦离保证,定然不会对云昭辞动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而锦离的底线,就是连棠。
锦离话落之后,忽而想起来了白天千域说的话。
“医仙,不知锦离可否问一个问题?”锦离看着九琅,开口问道。
九琅点点头。
“您也是隐世世家的人,想必对千家多多少少也是有几分了解,那你可知,是否有这样一个记载:逆转时空禁术,施术者与受术者,终究是是一死一活,倘若受术者以血为引,向死为生,一切皆有复原的可能。”锦离开口问道。
九琅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所谓逆转时空,到底是用命换命,若是当初的那个受术者再以血为引,耗尽一身精血,将这条命还给施术者的话,可以复原当初的时空,一切回归原位,但是……”九琅说着说着,转折了一下,停住了。
锦离看着九琅,等着他的后文。
“但是,如今连棠身上的噬心之痛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没有受术者之说了,一切不可能再回归原位的,若是强行如此,便也属于逆转时空,但是连棠如今没有内力,也根本无法逆转,只会两败俱伤,救不了言长歌,也只会伤害了自己,但是这一点,千家的那本古书上却没有记载。”九琅轻声开口道。
年少的时候,整个十里竹林,没有哪里是九琅没去过的,这千家的藏书阁,他也去过,关于逆转时空的记载,他也知道,后来他又游历天下,看过很多很多书,也才知道关于逆转时空的所有记载。
锦离皱眉,他想,如此一来,若是连棠真的按书上那样做了,岂不是很危险?
“那对于施术者,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解救了吗?”锦离问道。
九琅的目光变得深远,他想了许久,又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昭辞也这样问过我,我始终没有告诉她,也不愿意告诉她。”
“这么说来,还是有的?”锦离的眼睛中多了几分希望。
九琅点点头。
他缓缓开口道:“我说过了,所谓逆转时空,只不过是以命换命,锦世子若是也可以习得逆转时空之术,也可以将言长歌再次送回过去,但是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言长歌做过逆转时空这种事情,所以终究还是会二十而亡,很多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原来连棠噬心之痛没有祛除倒还好,如今既然已经除去了,那唯一能救言长歌的,就是不断续命而已,彻底的救,没有可能。”
九琅淡淡开口道,既然违抗了因果循环,就一定会承受相应的代价,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回去,便只能接受。
这一点,九琅想,言长歌是知道的。
“言长歌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云昭辞不知道,她依旧固执的坚持着一定可以救言长歌,其实锦世子派人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要去找昭辞告诉她这件事情的,如今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会前往离忧山,寻找昭辞,但愿还不晚。”九琅又道。
锦离点点头。
白天的时候,千域的话,还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不过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可能是真的。
“陵十,让梅阁的人现在立刻去十里竹林看看世子妃还在不在十里竹林,记得一定要保护世子妃的安全,以最快的速度过去!”锦离拧眉,他忽然间觉得,千域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连棠向来不愿意欠别人什么,如果欠下的话,她也定然会想办法解决,云昭辞调虎离山,让自己回上京,那她也极有可能告诉猫儿,连棠可以将一切复位,这样的话,那就危险了。
“我也会立刻前往离忧山,只希望别晚,言长歌已经没救了,千万别再伤害了一个人。”九琅开口道。
锦离皱眉,表示赞同:“那就有劳医仙了。”
九琅微微点头,笑了笑:“锦世子也莫要忧心,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是福还是祸,谁也说不准。”
锦离拧着的眉头微微展开,到底是避世了的人,心态上锦离还是比不上。
“那我便不多打扰了,祝锦世子可以解决现在的困难。”九琅递给锦离一张字条,便转身离开了。
锦离看着九琅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待看不到的时候,才打开了九琅塞给自己的那个纸条。
“腰间的玉佩莫要丢了,那是钥匙,两个世界的钥匙。”
锦离看完之后,眸光猛地一紧。
九琅这是看出来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
锦离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与医仙九琅的第一次见面。
锦离还在思索,便听到了九琅传来的密音。
“你的母亲也曾是我的徒弟,当初为了不让蛊毒对你造成伤害,是以也逆转了时空,又为了不让你受噬心之痛的伤害,灵魂一分为二,上京的锦离受尽痛苦,在死了的时候,化解了所有的噬心之痛,而你,也会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也不必承受什么痛苦,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我担心昭辞到时候会为了救言长歌不顾一切的再次逆转时空,到时候,你定然也会收到影响,那个时候,你再想回来,你腰间的玉佩,或许是最好的钥匙,那里面,封存了你母亲所有的内力。”
锦离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这个原主身上所有的记忆都会这样的清楚。
原来,锦离就是他,他就是锦离。
两者本就是同一个人。
九琅会告诉他,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云昭辞届时不顾一切,而她是医仙最宠爱的弟子,一手医术堪比再世神医,若是她想要催动逆转时空,也不是没有可能。
锦离拧眉,看来这边的事情要赶紧解决了,否则的话,又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云昭辞如今,当真是成为了一个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她将来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一旦真的如九琅所说,言长歌根本救不回来了,那云昭辞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谁也不得而知。
锦离想着想着便愈发的烦闷了。
翌日清早,锦离本想着去看看那些中毒的士兵好的如何了,可是人还没有走出营帐,便有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了锦离的营帐外面。
“世子。”
来人的语气很是匆忙,似乎在等着锦离的回应一般。
锦离听声音听出来了是自己放在连棠身边的传信的隐卫,连忙出了营帐。
看这个人忧心忡忡的模样,锦离的心忽然间一揪。
“什么事?”
锦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颤抖。
那人道:“世子,世子妃失踪了……”
语气中,带着几分害怕,唯恐锦离会生气惩罚他一般。
果不其然,锦离听了之后,便怒了。
“世子妃根本没有内力了,你们一群人,连一个没有内力的人都看不住吗?”锦离怒道,手狠狠的攥紧。
他的那双眼睛,冷若冰霜。
来人心里一个“咯登”,立刻便跪了下来。
一直不说话,只等着锦离发话。
这个时候,还是别说话为好。
锦离又道:“失踪前,世子妃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那人头又低了很多,道:“好像是定北候府的嫡女。”
“什么叫好像!”锦离冷声道。
那人连忙道:“世子,当时看的不甚清楚,再加上世子妃她……”
“她将我们都支开了。”那人视死如归一般的,咬着牙开口道。
锦离的眸光,更加的寒冷了。
昨天就在说,如果连棠真的去救言长歌的话,只会两败俱伤,时空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可是如今……
“滚。”锦离吐出了一个字。
来人便立刻离开了。
妈妈呀,世子生气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连景,这里你先看着,我要去找猫儿。”锦离推开连景的营帐便开口道。
连景如今身上还有着伤,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关于连棠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但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这整个上京。
且不说千域与他们打起来为的只不过是与锦离两败俱伤,且毁了连王府与锦王府这两个王府,但是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没有必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负责,更何况,一旦战争开始,可能最后受伤的,只会是百姓。
“锦离,你先冷静,我妹妹固然重要,但是上京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更加的重要!”连景开口道。
连棠是他的妹妹,他又如何会不担心,只是上京连王府是他妹妹一直在守护的东西,还有上京这么多条人命,若是一旦伤害了很多人,那个傻姑娘,怕是又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过错。
眼下的局势,就是要牵制住千域。
毕竟他手中的虎符很是重要,那十万精兵才是关键,千域很聪明,他盗来了虎符,而上京的那十万精兵,又偏偏只听从虎符的调遣。
所以,千域现在才是最大的危险。
更何况千域本就是千家的人,武功内力比之连景,只高不低,可是连景如今还是重伤,所以能牵制他的,只有锦离了。
可是连景却看到锦离眸光凉凉,他道:“上京那么多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要保护的人,只有一个连棠罢了。”
他的声音冰凉,却带着几分阴狠与凉意。
事关连棠的事情,锦离总会变的很极端。
可是也正是因为关于连棠,锦离才会失了理智。
“锦离,你觉得,我妹妹如果知道上京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因为她而没有了,或者看到她一直守护着的连王府也被毁了,那个时候,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你想过没有?”连景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的连景身上的伤口都有些痛。
话落,他又道:“那是我的妹妹!我难道不担心,不害怕吗?难道我就不想去救她吗?可是去了又有什么用,我妹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谁又能更改,她欠了言长歌那么多,她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痛苦,所有的事情,能解决的,只有她一个人,既然言长歌已经无法救回来了,你能做的,就是希望医仙九琅赶紧赶到,并且为棠儿守住她要守护的东西!”
连景一字一句,凉声开口。
那是他的妹妹啊,他又如何会不担心呢?
只是担心又有何用,他能做的,也是等待。
锦离的眸光,忽然间暗淡了很多。
“我知道了。”锦离的声音很低很低,语气里面,都是失望与悲伤。
好像很无助,很不知所措。
他想护住他的猫儿一生一世,但是好像太多时候又那样的无能为力。
锦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等,只有祈祷。
锦离话落之后,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第二日的时候,锦离却带着八万精兵与千域得十万士兵在天和关宣战了。
连景知道了之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连忙到了阵前,他担心锦离不顾一切,没有了理智。
“不是说好七天的吗?怎么,锦世子说话不算数吗?”千域看着锦离,淡淡开口道。
锦离笑了笑,点了点头,“嗯,我等不及了。”
话落,他又道:“你自始至终,针对的,不过我一个人罢了,对吗?”
千域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锦离又道:“所以这本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斗争,是吗?”
千域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这一切都可以结束?”锦离又问道。
连景听了锦离的话,愣住了。
“锦离,你别做傻事。”连景连忙开口道。
千域听了锦离的话,也愣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锦离会这样说。
“对啊,你死了,我自然不会再做什么了,怎么,锦世子打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吗?”千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开口道。
锦离冷哼了一声,“本世子没有这样舍己为人的精神,不过……”
话,说了一半,锦离便停了一下。
他想了想,嘴角挽起一抹笑意,开口道:“不过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你可以自己过来取,我们单打独斗如何?”
千域的身子顿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锦离会这样说。
连景也愣住了,低声道:“锦离,你疯了吗?上次你给棠儿去除噬心之痛,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锦离没有理会连景,只听到他又道:“我身后的八万精兵,威力不亚于你的十万士兵,更何况这些精兵的能力,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两军对打,你不一定能赢,更何况,这本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没有必要把这十八万人而牵扯进来,你我单打独斗,你赢了,那千家的少主之位,我绝对不会再要,你若是输了,便离开算了。”
千域冷哼了一声,道:“我同意,不过,我们两个人,单打独斗的结果,只会是一死一生,哪里会有什么别的结果,以生命为代价,不知道锦世子,赌的起还是赌不起。”
锦离笑了,如云端高阳一般,道:“有何不敢?”
这是锦离想到的,最快的解决办法,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赢了千域,但是如今,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一切,他等不及了,拿生命去赌,也无所谓了。
千域笑了,道:“好,不过你应该是受伤了,我不想趁人之危,待你养好伤,我们再战不迟。”
话落,只听到锦离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就今天,不需要别的时间。”
锦离算了算时间,从十里竹林到天和关,大概是两天的路程,更何况暗卫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从十里竹林到离忧山,需要四天,而且是最快的情况下,如今连棠没有内力,所以再怎么快,也需要六天才行,而自己如果从天和关赶往离忧山的话,也需要两天左右,如今已经耽误了三天了,自己如果想赶在连棠到之前赶到,只能在这一天内便解决一切。
所以,他一刻也不能等了。
话落,锦离抽出自己的佩剑--凝华。
他很少用自己的佩剑的,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他嫌麻烦。
可是如今,他却拿了出来。
凝华剑身的颜色如锦离一般,绽放着悠悠的海蓝色的光华,寒气逼人。
千域见锦离将凝华都拿出来了,自然也便明白了他是非要今天不可了,便也拿出了自己的笛子,微音。
微音虽然是一个笛子,但是它也不仅仅是一个笛子,那里面啊,还藏着一个剑。
虽然小巧,但是威力很大。
远可以笛声攻击,近可直接抽剑而攻。
锦离起身,踩着马背,足尖轻点而离开。
而千域亦是。
众人只惊叹两人轻功之速度,这么快便失了人影。
只是这一声声笛声与剑碰撞的声音,却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千域的武功,本来是没有锦离的高,但是锦离受伤过,所以如今便势均力敌了。
两个人的速度都特别的快,众人只看到一蓝一黑的身影交错着,让人眼花缭乱,根本移不开眼睛。
笛声一声声,剑气响不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笛声停住了。
传来一阵批裂的声音,连景嘴角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这是千域的笛子断了,看来他只能用藏在笛子里面的剑了。
紧接着,便是两剑相碰的声音,环佩叮当,倒真是眼花缭乱。
倏尔,两个身影齐齐升高,让人只能看到两个小点在天上飞来飞去,看不清哪个是锦离,哪个是千域。
两个人打了很久,时间也在一点点的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然间从上空坠下。
连景的瞳孔猛地收紧,那个蓝色的身影,是锦离!
蓝色的身影直直的坠下,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在看到蓝色的身影的时候,又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也在一点点的下坠,两个身影,都在下坠。
慢慢的,蓝色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慢,反而是黑色的身影愈发的快了。
连景的心,忽然间就落下了。
还好。
若是锦离出事了,那个身影不会越来越慢的。
只见锦离的身影一点点的接近地面,却一点点的变慢,最后的最后,他的凝华支撑着他,而锦离,半跪在了地面上。
黑色的身影在锦离的不远处坠落,直直的落在了地面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你……赢了……”千域笑了笑。
他终究是没有赢过锦离。
其实,有那么一刻,他是有机会的,他是有机会一剑杀了锦离的。
那个时候,他的话,让锦离分心了。
但是明明可以刺到的时候,偏偏他又收了回去。
刺向锦离的那一刻,千域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连棠的影子,那段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连棠给自己留下的记忆。
所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千域便知道,自己输定了。
后来,果不其然。
本来锦离想接住他的,本来,他也可以只是重伤,而不会直接摔下来的,但是他一掌推开了锦离,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知道,若是锦离真的救了自己,那他们两个都会一起坠下,都会重伤,那锦离还想赶过去救连棠,可能就不容易了,所以,他推开了。
更何况,若是被锦离救了,他这一辈子便欠了锦离一个人情,所以,他也不愿。
是以,倒不如结束了。
锦离没有说话,凝华支撑着锦离的身子,而锦离也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千域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场战争,仅仅只用了两天,便结束了。
锦离看了看手中的虎符,然后扔给连景。
那是千域最后塞给锦离的,他担心自己落在地上之后就丢了,所以便塞给了锦离。
“剩下的你处理吧,我要去离忧山。”
锦离没有解释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边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
无论众人看到的结果是如何的,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更不论历史又是如何记载的这一段战争,不过终究是结束了。
无关皇权,无关女人,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既然结束了,便再也没有了提及的必要。
上京的一切,终究是尘埃已落。
连景看着锦离拿着剑,一步步离开的身影,他受着伤,却又偏偏蹒跚前行,唯恐耽误一点点时间似的,好像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无所谓了一样。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钢筋铁骨,无坚不摧。
那一身明华海蓝衣裳上的鲜红,都是锦离爱连棠的象征。
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哪怕让人身处绝望深渊,哪怕遍体鳞伤,也能毫无顾忌的向前走。
因为爱,所以勇敢,所以没有疑虑,所以……破了时间万般艰辛,纵然蹒跚前行,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锦离啊,一步步的朝着离忧山而去,朝着连棠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的连棠,却刚刚到上京,距离离忧山,还有一天的路程。
她没了内力,所以很慢,很慢。
云昭辞就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同朝着离忧山而去。
路过上京红枫海棠林的时候,连棠的身子顿住了。
若说与锦离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看到的是锦离半裸的背影,是羞涩,是不知所措。
那这在海棠林的第二次见面,才真真是惊艳了时光,惊扰了岁月。
好像这过了这么久,连棠还能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啊,锦离就那样坐在树枝上,一袭海蓝色的锦衣在万千红枫中显得格外的瞩目,长长的墨发被一条蓝色的发带束起,微风轻徐,锦离腰间的玉佩碰撞,飒飒作响。?
那一刻,他在树上嘴角微勾,眉眼温存;她在树下红衣似火,沧笙踏歌。
好像也就是这样,锦离便入了她的眼。
树上的那个人,她看了一眼,便真真移不开了。
再后来,便纠纠缠缠,便结为连理。
他是锦离,她是连棠。
可偏偏是锦鲤配莲塘,天生的一对。
又偏偏是一对连理枝,此生不可分。
连棠就想,若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这里是你与锦离第二次见面的地方吧。”云昭辞看着连棠的眼神,开口问道。
连棠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连棠开口问道。
云昭辞云淡风轻的道:“言长歌与我说过,他知道,所以我才知道。”
连棠顿住。
“上一世,我与言长歌第二次遇到的时候,也是在红枫海棠林。”蓦的,云昭辞忽然间提到了这件事情。
连棠一顿。
只听到云昭辞又道:“不过他是来作画的,许是要讨你欢心的,而我,是听说他来了这里,才来寻他的。”
连棠想起来了,上一世,言长歌曾经送过自己一幅画。
正是红枫海棠林。
只是那个时候的言长歌,还是一身红衣,恣意潇洒的少年,不是如今这般凉薄的模样。
鲜衣怒马少年时,终究是成了往昔。
“也许这就是我们两个于他而言的区别吧,他为了你来到红枫海棠林,而我是为了他来到了这里。”云昭辞有几分感慨。
她并非是恶人,也并非是要逼着连棠救言长歌,只是关于言长歌的事情,云昭辞总是会丢了一切,又不顾一切。
“当时你穿的是红色的衣服吗?”连棠忽然间问了一声。
云昭辞蓦然顿住。
她点了点头。
“师兄送给我的画上,有一个红色的背影,看不出男女,只是寥寥几笔,当时我素爱一身锦色长裙,想来那是我师兄比着你画的。”连棠淡淡开口。
谁说命运不公呢?
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暗示着什么。
云昭辞的瞳孔忽然间一缩,她没有说话了。
无论言长歌当初是比着谁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云昭辞和连棠又在红枫海棠林里面兜兜转转了很久,才舍得离开。
许是都有一段回忆在里面吧,所以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我师兄小的时候与我说,情债是最难偿还的,所以不能欠……”
连棠走着走着,淡淡开口道。
云昭辞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没想到,师兄一语成戳,它的确难还,又的确难受。”连棠淡淡开口。
“师兄曾与我说,他欠了你很多,他说过两次,一次是前世,一次是今生。”连棠又道。
她想告诉云昭辞,她的师兄,并非是没有注意过她,也并非是没有对她有过愧疚。
连棠想,待他的师兄身子好了之后,云昭辞可以接受她的师兄。
她其实担心,云昭辞会觉得,言长歌只是为了弥补她,最后才说让云昭辞做言王府的世子妃的。
她想告诉云昭辞,他的师兄,或许最后,是爱她的。
只是一个不愿意相信,一个又固执着以为只是愧疚,又不敢去说。
连棠知道,她是言长歌心里的执念,执念到了,言长歌以为,自己对云昭辞的只是愧疚,而对她连棠的,才是爱情。
其实,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吧,言长歌对云昭辞所谓的愧疚,早就超出了愧疚的范围。
他固执着不愿意放下连棠,所以才会与云昭辞越来越错。
天意弄人罢了。
听了连棠的话,云昭辞顿住了。
她淡淡开口道:“他不欠我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连棠笑了笑,都是一样的罢了。
或许言长歌也觉得,连棠并不欠他什么,但是于连棠而言,她真的欠下了很多。
连棠淡然一笑,温声道:“我们或许都觉得,自己付出生命帮助过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曾欠下自己什么,但是于他们而言,可能我们的帮助,是他们的负担吧。”
连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就是有感而发吧。
但是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欠与被欠?
如此看来,倒好像是因果循环而已。
连棠与云昭辞一起又走了一天,才到了离忧山。
这个连棠已经一年没有回来的地方。
连棠记得自己离开得时候,离忧山到处都是枫叶一片片,还是秋季,如今,却已经漫漫飘雪了。
连棠想,这个时候的白菱洞,可能更加的寒冷吧。
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愣住了。
他看了云昭辞一眼,道:“谁让你把棠儿带到这个地方的?”
纵然言长歌是他的儿子,但是在言白的心里,连棠早就是他的女儿一般的存在。
言白疼爱连棠,不亚于疼爱言长歌。
“师父,我自己要来的。”连棠淡淡开口道。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言白顿了一下,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连棠点点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你的命,是长歌用命换来的,所以就要好好活下去。”言白开口道。
云昭辞刚想说什么,便听到连棠道:“师父,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死。”
连棠的语气很冷,却带着几分希冀。
言白劝阻道:“但是你救不了长歌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应该没有内力了吧。”
连棠点点头,又道:“师父,我的确没有了内力,但是我看到了千家的古书,师父,只要我回到白菱洞,回到最初的起点,放了鲜血,化为阵法,师父,那样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我还是那个粉身碎骨吊了一口气的连棠,师兄还是那个师兄。”
连棠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
言白怒道:“你这简直是胡闹!”
连棠摇摇头,开口道:“师父,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胡闹,你了解我的。”
言白的眸光,暗淡了下来。
他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好好的,但凡他有一点办法,他就绝对不会这般无助。
可是逆天这种事情,哪里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
“棠儿,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这样做了,锦离怎么办,你的孩子又怎么办?”言白试图拿锦离和孩子来让连棠放弃。
连棠的眸光,慢慢的收紧,良久,她一直在沉默。
锦离吗?
孩子吗?
那曾经是她所有的信仰与一切。
可是……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若是她不知道言长歌做的那些事情还好,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所以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若是言长歌只是给了自己东西,或者说帮过自己忙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给的,是两世的守护,还有一条命。
所以,连棠哪怕真的当做不知道的样子,也会愧疚一辈子。
而言长歌,也会成为连棠这辈子的伤痕。
所以,她没有办法,唯有选择将这条命,还给言长歌,之后,是死是活,全看造化了。
言白见连棠不说话,还以为事情有了几分转机。
但是最后,也只听到连棠道:“师父,锦离会照顾孩子的,那是我们爱情的延续。”
连棠想过了,用孩子来牵绊住锦离。
“棠儿……”
“师父,你别劝我了,我有自己的分寸。”连棠一字一句,淡淡开口道。
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
“师父,一切因为我而开始,就因为我而结束吧。”连棠淡淡开口。
言白无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连棠话落之后,拖着一袭红衣,慢慢的朝着白菱洞而去。
云昭辞跟在连棠的身边,只字未言。
两人到了白菱洞之后,连棠刚刚进去,便看到那冰床之上,躺着一个人。
而冰床的旁边,还放着两盏鸳鸯灯,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鸳鸯灯灭的时候,就是言长歌结束的时候了。”云昭辞看着床上的言长歌,淡淡开口道。
连棠的眸光顿住,慢慢的走到言长歌的身边。
她坐在冰床的一侧,刺骨的寒冷。
连棠好像能感受到言长歌在自己跳下烬幽台之后,将自己带回白菱洞的时候,那一年,他又是怎样过去的。
冰床上的言长歌,眉眼如画,一袭白衣铺展,仿佛融进了万千的凉薄。
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发如雪,眉如雪。
似乎言长歌,已经与整个白菱洞融为了一体。
连棠坐在言长歌的身侧,看着言长歌。
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连棠是看着言长歌一寸寸青丝化白发的,那个时候,连棠就觉得刺心的疼痛。
如今看来,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得那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好像一点点的撕扯着,一点点的凌迟一般。
“师兄……”
连棠的声音很轻很轻,唯恐惊醒了言长歌一般。
云昭辞站在一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在想,只要言长歌能醒,哪怕他再也不理自己了,也好。
“师兄,对不起……”
连棠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低低的抽泣着,低低的声音,哪怕是哭着的,她还是担心会打扰了言长歌一般。
连棠轻声开口,一字一句。
末了,她又道:“师兄,我会救你的,一定。”
话落之后,连棠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慢慢的流淌。
连棠起身,慢慢的在冰床的周围移动着,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鲜血融化在这周围的冰雪里。
云昭辞看着雪白冰面上那刺眼的猩红,有些难受。
可是心里的那份感情,终究还是将这份难受压制了下去。
连棠有条不紊的走着,按照书上的步伐,慢慢的画着这个阵法,一点点的,将言长歌所在的冰床周围画上阵法。
那用鲜血而做的阵法,仿佛在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住手……!”
白菱洞外,九琅的声音传来。
可是也就是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连棠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倒下。
“还不赶紧包扎,你就是将鲜血流进,也根本救不了言长歌!”九琅边走边开口。
可是连棠不信,那本古书上的记载,不会有错误的。
连棠趴在地方,一点点的移动,一点点的,将这个阵法画完。
九琅走到连棠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是满身的鲜红。
鲜血,与连棠的红衣融为一体,将那锦色丝线勾勒的海棠花染成了红色。
“师父,你别拦着她!”云昭辞道!
哪怕是得罪任何人,又如何,云昭辞想要的,就是言长歌的平安。
“你还不信我吗?我说没用,就真的没用!”九琅走到连棠的身边,连忙给连棠点穴,止住了连棠的鲜血!
可是连棠如今已经失血过多了,阵法刚刚画完,九琅便来了,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什么反应的啊,可是连棠却眼睁睁的看着这般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云昭辞也愣住了,绝对不可能啊,肯定有用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连棠身上的噬心之痛已经没了,与言长歌之间,便没有了什么联系,所以一切,不可能回到最初的。”九琅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连棠愣住了,云昭辞也崩溃了。
她崩溃的摊坐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昭辞疯了一般的,大声的吼道。
连棠本就是失血过多,强撑着眼睛没有闭上,如今听到了这般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真是可笑,她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昭辞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她跪坐在地上,看着九琅问道:“师父,我求求你,你想想办法,求求你,救救长歌好不好?”
云昭辞的眼睛里,早就已经没有了泪水,她的眼泪啊,早就在言长歌寸寸青丝化白发的那天就哭光了。
言长歌摇摇头,开口道:“昭辞,放弃吧,言长歌耗尽了本源内力,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机会了,若不是鸳鸯灯还吊着言长微弱的气息,他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转世投胎了。”
九琅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连棠失血过多,这般虚弱的身子,又这般虚耗鲜血。
听了九琅的话,连棠便昏迷了。
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云昭辞呆呆的看着九琅,又看向言长歌。
“师父,如果我也会逆转时空的话,会不会就能救了言长歌?”云昭辞呆呆的开口道。
逆转时空,她不是不会,早在半年前,她就已经在接触学习了。
“你再逆转,也是没用的,言长歌生生世世不过二十的命,从他逆转时空的时候,便注定了。”九琅淡淡开口。
哪怕云昭辞再逆转时空,也只是无用功罢了。
锦离来到白菱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片片雪白,片片鲜红。
丢了魂魄一般的云昭辞,躺在冰床上没有起来的言长歌,还有倒在血泊里面,被九琅抱住的连棠。
“猫儿!”锦离连忙跑到连棠的身边,将连棠扶到自己的怀中。
“猫儿,你醒醒……”
“猫儿,你别吓我好不好?”
“猫儿……”锦离一声声的呼唤,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连棠怎么也没有醒来。
锦离的那双眼睛,像勾了冰冷一般的寒意,他看着云昭辞,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他们两个人都奄奄一息?”
云昭辞没有说话。
只听到锦离又道:“这条命,我的猫儿,再也不欠他的了!”
锦离的话,刚刚说完,言长歌的眸子,一点点的睁开。
云昭辞正趴在言长歌的旁边,看到言长歌的双眸睁开了,整个人都惊住了。
“长歌……!”云昭辞的语气里面,都是惊喜,她以为啊,出现了奇迹。
言长歌的眼睛,转向了云昭辞。
他虽然一直昏迷着,但是他的耳朵,能听到一切。
“昭辞……别……别再牵扯无辜的人了……”言长歌一字一句,咬着牙一般的开口道。
云昭辞连忙抓住言长歌的手,紧紧的,唯恐一松开,言长歌就会没了一般,哭着道:“好,只要你醒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言长歌努力的勾起嘴唇,努力的笑了一下。
“昭辞……对……对不起……,欠你的大婚……来世……来世给你好不好?”言长歌的声音,断断续续。
云昭辞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
“好,好,我不要了,你好好的,行不行?”云昭辞的声音,都有着颤抖。
“昭辞……莫要……莫要怪棠儿,她没错……”言长歌又道。
云昭辞还点头,又说道:“我什么……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
“昭辞,结局已定……等棠儿醒来,告诉她……”
言长歌停了一下,笑了一下。
又道:“告诉她……错不在她……无关亏欠。”
八个字,是言长歌留给连棠的,最后的一缕执念,还有守护。
话落,言长歌看着云昭辞,道:“对不起……我爱你。”
鸳鸯灯的灯光……灭了……
这几句话,是回光返照,是言长歌留下的,最后几句话。
云昭辞等了两世,终于等来了这三个字。
可是终究,是一切尘埃落下。
言长歌用了两世,留给了连棠八个字。
他说:错不在她,无关亏欠。
纵然是将离,他也不愿意让连棠有一丝一毫的愧疚,这是他给连棠两世的一个结局,也是给他自己的结局。
而言长歌,用了两世,留给了云昭辞六个字。
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云昭辞等了两世啊,才等来这样一句话我爱你。
“言长歌--!”云昭辞抱着言长歌的身子,撕心裂肺的喊着言长歌的名字。
似乎要把嗓子都吼破了一般,撕心裂肺又痛彻心扉。
锦离看到这一幕,也收了周身的寒意。
整个白菱洞内,没有一点点的声音。
只有云昭辞在不停的抽泣,呜咽。
她抱着言长歌的身子,害怕,恐慌,无助。
“长歌……”
“长歌……”
“长歌……”
云昭辞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呼唤着言长歌的名字。
锦离的眼眶中,也含着几分眼泪。
一切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棠也一直昏迷在锦离的怀中,手腕的鲜血已经不流了,只是失血过多,仍在重度昏迷。
九琅则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长歌,你醒来好不好,再说一句话我爱你,好不好?”
云昭辞哭着开口,哭着,却又笑着:“长歌,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长歌,别睡了,醒过来,好不好?”云昭辞无助的声音,响在整个白菱洞内。
末了,她抱住言长歌的身子,俯身吻住了言长歌。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前世今生,终究逃不过一个“别”字。
“长歌,你答应了,以后生生世世都陪伴我,这句话,可是当真的?”
云昭辞擦了擦眼泪,开口问道。
“长歌,你说,你说这一世你给了连棠,以后的生生世世,都是陪我的,对吗?”
“长歌,你说,若是我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你会不会生气?”
“长歌,你欠了我那么多,我自私一下,将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你说,可好?”
整个白菱洞内,只有云昭辞的声音。
九琅听了云昭辞的话,刚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可是在他看到云昭辞将自己与长歌的手腕都划破的时候,他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昭辞,你想过定北候府你的亲人吗!”九琅忽然开口。
云昭辞笑了笑,开口道:“师父,帮昭辞向定北候府道歉吧,是昭辞任性了。”
话落,云昭辞将两人的手腕放在一起,鲜血,慢慢的融合为一起,云昭辞慢慢的笑了。
“时光辗转,愿与君共赴黄泉,生生世世,二十而亡,换与君飞身情渊,不叹缘浅。”云昭辞一字一句,像是铮铮的誓言一般,信誓旦旦。
她用生生世世的二十而亡,换来与言长歌生生世世的相守,如此这般,倒是一语成戳。
那个时候,云昭辞便说了,如果言长歌死了,那她就陪着他一起,不止今生,还有来世。
不惜缔结血契,也要不顾一切。
如若这般,倒也是全了云昭辞两世情深。
九琅只落下一声叹息,但是终究没有阻拦。
阻拦,已经没有了意义。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
冬日的最大的一场雪,翩然而至。
那天,言白将云昭辞与言长歌一同葬在了白菱洞的寒冰之中,而锦离,抱着昏迷的连棠,踏着飞雪,一步步的离开了离忧山,回了十里竹林。
后来的后来,连棠始终在昏迷着,她一直没有醒来。
若不是那还存在的呼吸声,锦离都要以为,连棠是不是也死了。
锦离每天都会陪着昏迷的连棠,他会跟连棠讲很多的故事。
锦离告诉连棠,原来伤害自己母亲的人,是千域的父亲,也就是锦离的舅舅,但是千家的老家主,是这一切的帮凶。
所以锦离便将那个人杀了,而老家主,也被锦离气病了。
再后来,锦离改了千家的姓氏,从此,十里竹林再也没有千家,只有锦家。
而当年言长歌与千家的家主做了交易,以整个吟家为代价,是以,吟家已经成为了如今锦家的一部分。
而九家,如今也臣服在了锦家门下,十里竹林,锦家一家为大。
而当初千家的老家主,在锦离将姓氏换了之后,又大气了一场,病的不轻,没过多久,便离世了。
锦离仅仅用了八个月,便将整个十里竹林大变样了。
后来,锦离便又整日整日的陪着连棠了。
锦小枝与锦慕初已经快一岁了,咿呀咿呀的说着不清楚的话,尽管他们学说话已经比别的孩子快了很多,但是毕竟才八个多月,说话到底不算清楚。
锦离总是左边抱着锦慕初,右边抱着锦小枝的,给连棠讲着这天下发生的故事。
锦离说,冬青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一个男孩,长的像楼镜一样的,粉雕玉琢的,很好看。
只是冬白,还一直流浪在外,走遍大江南北。
锦离还说,凤轻寒与宁幻翎也终于在一起了,凤轻寒那个人,追了宁幻翎追了整整一年多,才追到了手。
锦离说,凤轻寒与宁幻翎快要大婚了。
锦离说,萧染意与倾柠生了一个女儿,不过锦离特别强调了,他们的女儿没有他们的小慕初好看。
锦离说,萧染意与倾柠的女儿叫萧嫒柠,还真是酸的要死,不过这大概是萧染意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了吧。
锦离说,炽阎和离忧也还是那样,经常跑出去玩,只不过有的时候,炽阎会喊着吟茗一起,想来也是喜欢吟茗吧。
锦离说,连景在还是经常驻守在边漠,不过听说,最近他与一个女子打的火热。
锦离说,猫儿,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啊?
锦离还说,其实挺巧的,那个当年欺骗过萧染意感情的人,遇到了连景,听说连景当初还以为秦宁还是一个男人,与她称兄道弟了许久,才发现,这是一个女人,听说他们两个闹了许多的乌龙。
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十个月了。
连棠都已经昏迷了十个月了。
锦离还是会每天坐在连棠的身边,除了陪着孩子玩,就是给连棠讲一些故事。
“猫儿,今天初初问我,娘亲什么时候醒来,她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娘亲抱。”锦离淡淡开口道。
说着,他握住了连棠的手。
话落,他又道:“猫儿,初初她说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得明白,小孩子,好像还是有些不开心。”
锦离笑着开口,手,却握的更紧了。
话落,锦离看了看不远处睡的香的两个孩子,又道:“猫儿,上京红枫海棠林又是一年的盛景时,只是不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猫儿,九琅说,他也不知道你会昏迷多久,大概你成了我们那个时代所说的植物人了吧。”锦离苦涩的笑了笑。
话落,他低头,吻住了连棠。
“猫儿,等到红枫海棠林盛景最盛的时候,你醒来好不好?”锦离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带着几分哀求一般。
蓦然,连棠的手指,微微一动。
“猫儿……!”锦离像是孩子一般,得了糖果,开心的不得了。
“猫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锦离等了十个月了,这是第一次,连棠有了动静。
可是也仅仅是这一次,便又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又是两个月过去,时间过的总是特别的快。
十里竹林,漫天飞舞了第一场大雪。
“猫儿,十里竹林下雪了,去年这个时候,你在言长歌的身边,昏迷了。”
锦离看着窗外的雪,开口道。
“猫儿,后来,言长歌说:错不在你,无关亏欠。”
“猫儿,那条命,你已经还给他了,这一年的昏迷,还不够吗?”锦离将连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慢慢的,许是锦离太累了,便睡着了。
锦离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他看了看床榻上,竟然没有了连棠的身影。
“猫……”
锦离刚去扭头,便看到不远处,连棠趴在两个孩子身边,安安静静的睡着。
锦离大惊,连忙跑到连棠的身边,抱住了连棠。
许是动作太大,吵醒了连棠。
连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锦离,道:“锦离,你醒啦?”
锦离听到了连棠的声音,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连棠真的,真的回来了。
“猫儿,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锦离的声音啊,都带着几分颤抖。
“嘘……”连棠小声道,又指了指床上睡觉的两个孩子,指了指门外。
锦离会意,拉着连棠的手,便离开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连棠还带上了房间的门。
刚刚出了房间,锦离便立刻抱住了连棠。
“猫儿,我好想你……”锦离小声开口。
连棠笑了笑,道:“嗯,我回来了。”
“猫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锦离开口道。
连棠摇摇头。
“太好了,太好了……”锦离抱住连棠,一点点也不愿意松开。
两个人在树下,抱了许久许久,也没有分开。
庭院里面,灯笼里面的烛光摇曳,树下的两人,相拥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棠才慢慢的开口问道:“锦离,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言长歌已经离开了,一年前便离开了这个世间。”锦离知道连棠想问什么,便先一步回答了出来。
连棠的眸光,暗淡了几分。
“果然……”连棠淡淡开口。
锦离连忙道:“猫儿,你已经昏迷了一年了,足够了,当初,你也是九死一生。”
锦离不敢想像,连棠昏迷的那段日子里面,他用了多少办法,耗尽了多少心力才保住了连棠的命。
如果不是这样,可能连棠已经也没了。
“错不在我,无关亏欠。”连棠喃喃的重复着这八个字。
那个时候,昏迷的时候,连棠隐隐约约听到了言长歌的话。
连棠慢慢的抬起手腕,看到手腕上的那个疤痕,似乎都在告诉着自己,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是这般,为了不让自己愧疚,留给了自己这八个字。
“锦离,我想去看一下我师兄。”连棠淡淡开口。
锦离点点头,开口道:“好,我陪你去。”
连棠点点头。
锦离便抱着连棠,踏着轻功,朝着离忧山而去。
不过两日,两人便到了离忧山。
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愣住了。
“一年了,终于醒了。”言白看到连棠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便是这句。
话落,他又道:“长歌临死的时候说,错不在你,无关亏欠,棠儿,你也莫要再放在心上,也不需要再愧疚。”
“师父,我想去看一下师兄。”连棠淡淡开口。
“长歌在白菱洞内。”言白淡淡开口道。
连棠点点头。
白菱洞。
连棠看着那个墓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安安静静的鞠躬,三下。
结束之后,连棠才道:“师兄,我会好好的活着,连带着你的那一份,还有云昭辞的那一份。”
连棠也是在来离忧山的路上,才从锦离的口中知道,云昭辞陪着言长歌一同去了黄泉,生生世世的陪伴了。
这样,也好。
云昭辞与其在这个世上像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活着,倒不如一同与言长歌转世。
缔结了契约,想来,他们生生世世都是可以在一起的。
连棠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多说什么,便和锦离一起离开了。
有很多的话,不需要说,藏于心中,便好了。
锦离与连棠离开之后,又转道回了连王府一趟,回了锦王府一趟,也好让长辈不要再担心了。
连棠如今已经醒了,未来的日子,便都归于平静了。
只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多待,两个孩子还在十里竹林,他们也没有办法待的太久。
与长辈们聊了一会儿的天,便离开了。
那聊天中的感动的眼泪,也终究放在了心上。
准备离开上京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萧傅崇,好像是故意等在那里一样。
萧傅崇道:“醒了……?”
连棠:“嗯。”
萧傅崇:“日子可还好?”
连棠:“一切顺利。”
萧傅崇:“以后常常回来。”
连棠:“会的。”
萧傅崇:“一路顺风。”
连棠:“谢谢。”
两人一说一答,像是朋友一般,寒暄了几句。
话落之后,连棠便与锦离一同离开了上京这个地方。
长长的官道上,一红一蓝两个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拉越长。
“猫儿,方才你与萧傅崇说了很多话,我吃醋了。”
锦离小声的凑在连棠的耳边,笑着开口道。
只听到连棠轻轻的笑意,道:“那怎么哄你,你才能不吃醋呢?”
“猫儿,晚上我要吃个饱!”
“十里竹林还能少了你的饭吗?”连棠又道。
锦离笑嘻嘻的开口道:“猫儿,我说的吃饱,可不是你说的意思……”
“……”
“无耻,流氓!”连棠说了四个字。
“猫儿,我许久未开荤了。”锦离又道。
只听到连棠道:“太无耻了。”
“猫儿,你又不是第一天遇见我。”
两个人这一路上啊,有说有笑的,一切尘埃落定,大抵就是这般的轻松吧。
所有的故事,终究也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落日的余晖将两个人的身影越拉越远,安静的官道上,也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猫儿,我们将来,去游历山水,如何?”锦离看了看两岸的风景,开口道。
“好。”
后来,那江湖之远,又多了两个离开了庙堂之高的人。
天山暮雪,盏盏风华,你我此生,此情不换。
(正文完)
------题外话------
正文大结局啦,无论是否喜欢,这都是小繁所理想的大结局。
打磨许久,终究难产出来了。
小宝贝们,我们番外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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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结局,小繁前前后后用了三天得时间,可是宝贝们用8毛就能订阅本章节了。
写文真的不容易,一路走来,甚是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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