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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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神第一反应就是把鸣雪藏起来,薄袖如长虹抛出,卷起魔尊往身后深不见底的海域一沉,无声无息滑翔而来的凶兽用脊背稳稳托住无知觉的身躯,向着深海中的裂隙游去。

    下一刻,海水排天涌起,回灌出无数巨大的气泡,宛如珠链落入海洋,妖皇悬浮在海水中,冷冷望着上方,狰狞可怖的巨大鱼尾上鳞片咬合绷紧,发出刀锋厮磨般的喀嚓声。

    旋即水幕破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落在玉神面前。

    荼婴面色僵硬,定定看了一眼面前鱼尾人身的妖皇,她依旧面容端庄绮丽如神女,却因为这条狰狞鱼尾转而有了一种蛮横恶质的美,但在巨大的心情激荡之下,他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去管这些,急切地问:“我刚才——”

    他话到一半,背负双刀的善君后来居上,中双刀在水里绽出一朵硕大的花,向着水中那个模样娇弱的鱼妖当头罩脸盖了过去,语气含笑,声音压得冷森森的:“就是你,趁着我不在劫走了尊上?!”

    情绪翻涌的荼婴这才感觉到边上居然还有一个人,见他上来就是杀招,不由得心中一紧——这一紧当然不是为了妖皇,而是为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动的人。

    但等他定睛一瞧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动的人”,荼婴面色又是一变:“善君?!”

    他不是傻子,在魔兽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善君,联系善君方才的话,荼婴整个人都被膨胀的怒气充满了:“你——这些年师尊是在你那里?!”

    玉神轻飘飘地后退,躲过了善君的刀锋,浅红的眼尾一扫,荼婴已愤而抽刀对准了善君,被刀锋对住的黑衣青年动了动头颅,慢吞吞地转过脸:“哦,是少主啊。”

    善君的语气里明显带有调笑轻视的意味,显然是没将荼婴放在心上:“尊上的遗泽好用么,借着他的名头一统魔域,你也过足了魔尊的瘾了吧——被敬畏奉承的感觉好不好?”

    这话得扎心,就是荼婴这样从来不在乎别人言语的人也被气得短暂失了一下神,善君从头到尾都一副无辜天真的表情,直到此刻,他眼中才有毒辣凌厉的光一闪,一枚比头发丝还细的银针从他刀柄上倏忽射出,向着荼婴的眼睛扎去。

    银针上布满了清纯至正的灵力,若是扎透了护体魔气深入肌理,顷刻之间便能搅乱魔气运行,待银针入体,灵力迸溅,直接便能摧毁丹宫中的魔婴,到时候任凭荼婴再怎么天资纵横,也得老老实实当个废人。

    这一招看的就是快准狠,荼婴只是这么一晃神,再反应过来时银针已近至眼前,针尖上清冽的灵力寒如冰雪,就要擦着眼睫刺入瞳孔之中。

    荼婴下意识要折身飞退,眼前却忽然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红。

    这红旖旎温柔,好似天际雨后新虹落入海中,在深蓝静谧的寒冷水域里绽开了少女如晕的桃颊,薄朱浅黛,飘游婉转,那一点带着杀意的星芒也被这层薄红挡在了外头。

    荼婴茫然了一瞬,眼前的浅红倏忽散去,柔软的薄纱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水流。

    他顺着看去,才发现方才那层雾气一样朦胧的朱红竟然是妖皇逶迤垂落的长袖,轻薄如无物的红袖卷着银针返回到主人里,又安安静静地摇曳在了水中。

    “怎么,这是你的红颜知己?”善君对于自己的杀招被接下一脸的不以为意,眯起眼睛调侃荼婴,身体却紧绷了起来。

    玉神捏着银针懒洋洋观察的眼睛一挑,泛着金色的瞳孔微微转动,女子柔媚喑哑的声音便响在了善君耳边:“我不喜欢有人拿我开玩笑。”

    不等话音落下,善君骤然暴起,魔气澎湃涌动撞向玉神,而亭亭如枝上一抔新雪的美人漂浮在水中一动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善君嘴角的笑意尚未拉开,一道挟钧天之势的庞大力量便兜头罩下,凝实的妖气举重若轻地穿透了他的护体魔气,在天旋地转间,他只看见了一条密布冷黑鳞片的狰狞鱼尾,骨刺如刀般穿透他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把他扇飞了数丈远。

    龙鱼海中一霸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与动辄数十丈大的海中凶兽相比,它们大多只有一两丈长,还不够凶兽们一口吞的,但是能凭借这样的身躯在与海兽们厮杀的过程中占尽上风,足可见它们身体素质的强悍。

    这么一尾巴拍下去,能将以头骨坚硬著称的铁骨鱼拍成饼饼,善君运起全身气力护住胸腹,但等水波静止,还是能看到他胸腹处深深凹陷了下去,冲击之下衣袖化为齑粉,周围皮肤呈现可怖的深紫。

    “噗——”

    善君捂着胸口,血如涌泉般从他口中喷出,在他面前笼出了一团近黑的血雾,眼中怨毒冰冷的光被压在眸底,换上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炽热笑脸:“善君失言,前辈罚也罚过了,可以把尊上还给我了吗?”

    一听到鸣雪的事情,方才还作壁上观的荼婴也看向了玉神。

    玉神:“”

    早知道她该下再重一点,把这货拍死得了。

    “什么尊上?”红衣黑发的美人绰约如枝头繁花,狰狞鱼尾懒懒拨动水流,晕红的眼角瞥着他们,神情不变,“这海域里只有我一个‘尊’,你们找你们的尊上,怎么还找到我门口了呢?啊不定他已经被我吃掉了吧。”

    美人细长的指压住腹部,面上浮现一丝坦白的遗憾和饥饿:“总是吃不饱,我也没办法啊。”

    荼婴脸色僵硬了一下,他当然不信妖皇口中的吃掉了之语:“陛下笑,我正是感受到了您和师尊的魔气对撞才过来的。”

    玉神曲起食指,用指关节按压着饱满莹润的红唇,笑意傲慢:“啊,既然你不信,那你就自己来找呀。”

    她有恃无恐地伸展双臂,臂弯里鲜红薄纱逶迤漂浮,盛气凌人好似一团灼灼火焰。

    只要她不承认,他们能怎么办呢?打也打不过,也不过,只要有点理智,就不会再纠缠下去了。

    看着荼婴一脸铁青,一旁的善君已经悄无声息地四下打量起来,准备寻到空隙逃跑,玉神嘴角的笑容不断拉大,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爽快的时候,还想再欺负荼婴两句,就见荼婴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眼里猛地亮起了光。

    玉神将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口,一点不妙的预感从她心里升起,正胆战心惊地琢磨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就看着荼婴对着她身后脱口而出:“哥!”

    坏了,她竟然忘了荼兆!

    一身白衣的剑修踏水而来,海水不比陆地,修道者虽然能分水呼吸,行动多少还是有些不便,但来人姿态坦然,中还扶抱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竟然也宛如行走在地面一般自如。

    玉神悄悄侧过脸瞅了后方一眼,看见荼兆扶抱着的那个男人,眼前就是一黑。

    两个兔崽子,竟然还学会了声东击西!

    荼兆和荼婴感知到魔气妖气对撞时已经在出东阿的路上,这股凶悍暴烈的魔气一出现,荼婴就疯了似的往回冲,荼兆拉不住弟弟,只得跟在他后面。

    但他多长了个心眼,没有循着去往冲击的中心,而是沿着那股溢散的魔气往外绕了大半圈,潜入水底一看,曾有数面之缘的鸣雪魔尊正被一只巨大的海兽托举在脊背上,向着远方窜去。

    荼兆刻意收敛了身上灵气,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顺着水流无声无息地落在海兽宽逾城门的脊背上。

    偌大海兽早就习惯了有东西掉在自己身上,加之荼兆的身形对它而言实在渺,它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背上多了个人,依旧遵循着妖皇的命令有多远游多远。

    荼兆敛声屏息,心翼翼地靠近那仿佛沉睡的魔尊,离得越近,那股凝重冰冷的威压越是强烈,甫一看见那张脸,荼兆的心神就是一晃。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师尊了?

    一剑能当天下先的明霄仙尊,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白玉京悬挂的历代宗主画像不能画出师尊风华的万分之一,到如今,他明知道面前这人不是他的师尊,连气质神貌都迥然若两人,他仍是为之失神了许久。

    海中静谧,只有温顺的鲸在长长鸣唱,悠扬声响回荡在海域里,荼兆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朝魔尊颔首:“鸣雪师叔,多有得罪。”

    荼婴一见到那面容冰冷俊美的男人,就瞬间忘却了周遭的所有事物,僵直着身体过去,半途还绊了一下,荼兆将鸣雪交给自己的弟弟,转头却对着玉神拔出了剑。

    玉神:“”

    偷我的人还敢对我拔剑!好胆啊兔崽子!

    白衣剑修面对妖皇沉沉的威压,仍旧目光坚定,长剑寸寸出鞘:“陛下,晚辈冒昧,请问一事。”

    他根本没打算听玉神的回答,直接便道:“多年前魔域兽潮席卷两界,阿婴的师尊力敌魔兽,不见踪迹,当时晚辈的师尊,太素剑宗宗主明霄仙尊前去救援,之后也是下落不明,而今鸣雪师叔现身在此,为您下凶兽所护持,敢问敢问晚辈的师尊敢问明霄仙尊,正在何处?”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似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动摇过,但到最后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泄露出了一丝颤音,双目紧紧盯着玉神,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玉神:“”

    她能什么?这回可是人赃并获了。

    善君取出几瓶丹药,看也不看,统统倒进了嘴里,被强行调动起来的魔气充盈身体,凹陷碎裂的骨头发出炒豆子一般的声响,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又没事一般站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扭头就跑,可忽然到来的白衣剑修牵住了他的步伐,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他知道鸣雪魔尊躯体返幼的事情,此刻一见身形高大的魔尊,当即怔在了原地,眼神里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忌惮,原本要逃跑的心思也被打散了七七八八。

    “且不论明霄仙尊的下落,尊上此刻人事不省的情况,前辈也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善君幽幽地将鸣雪长久不醒的锅凌空扣向了玉神。

    玉神:“”

    荼婴全副心神都在鸣雪身上,按住对方的腕脉查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暗伤,倒像是有离魂症状,可是离魂之后怎么能发出先前那样强悍的魔气?全然不知道化身特性的荼婴思前想后,就只能认为鸣雪是在和妖皇对战的过程中出的意外了,因此他也将视线投向了红衣艳艳的美人。

    玉神:“”

    荼兆没有得到回答,又沉声发问:“敢问晚辈的师尊明霄仙尊此时在何处?”

    玉神:“”

    天道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一丝心累。

    被这边的大动静引来的法则围观了全程,内心油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啊,这个场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明明只是简单地看着,居然像是大夏天栽进了雪堆一样,浑身都被冰冰凉凉的一激,这也这也太好看了吧!

    妖皇此刻哪有心情去管幸灾乐祸的法则,她现在浑身是嘴都不清为什么鸣雪会出现在她的海域里,又为什么两人会大打出,但解释不清,不代表谁都可以往她头上扣黑锅。

    那条鱼尾绷紧了,鳞片咔咔扣合,发出金铁嘶鸣的摩擦声,沙哑柔婉的女音低如耳语:“谁给你的胆子,把莫须有的恶名扣到我身上的?”

    善君一听她开口,心中警铃登时大响,顾不得玩弄诡计,魔婴飞快运转,驱使魔气裹住他飞身后退,正好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尾巴。

    硬度堪比金铁的鱼尾拍空,余力击碎了下方海石,偌大气浪翻卷开来,四周生长的海中灵草瞬间化成飞灰。

    善君额头冷汗涔涔,脸上还保持着习惯性的僵硬笑容,眸光闪烁不发一语。

    荼婴见此,猛然想起之前善君的那句话,转而逼问他:“这些年,师尊一直在你哪里?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相信玉神不会骗他,况且鸣雪是个怎样傲慢霸道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安安分分待在善君身旁这么多年,但凡他还有一丝气力,都会去寻找明霄剑主,能让他被善君藏匿多年,只能明这些年里鸣雪压根就是神智全无的状态。

    见瞒不下去了,善君冷笑一声,转头怼他:“师尊?现在开始喊尊上师尊了?之前不是很有骨气,死都不肯留在魔域吗?”

    荼婴咬紧了牙关:“那你呢?自诩忠诚师尊,暗自藏匿师尊,私下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眼风相对,顿时在半空擦出了四溅的火花。

    善君脸颊肌肉动了动,露出了一个让荼婴恶心欲呕的怪异笑容:“我能干什么?尊上境况如此,你自称是他的徒弟,却对他满腔恨意,难道我要将尊上交给你?哈哈哈哈哈,尊上当然只能是我的!我的一切都由他赋予,我要陪在他身边,等他醒来,赐予我爱意、疼痛,用鞭子掌控我的身躯”

    他到后面,一双眼睛亮如鬼火燃烧,吃吃地闷笑起来,听得在场几人脸色都是一变又一变。

    荼兆皱起眉头,高冷如山巅寒松的青年横剑而起,冷冷呵斥:“放浪之语!”

    善君之前被玉神一尾巴打在胸口,暗伤淤积,便是吃下了诸多灵丹妙药也不见好,此刻荼兆发难,他根本没有还之力,一边笑,一边抽刀抵挡,没两下就被荼兆剑锋一扫,踹到了荼婴脚下。

    黑衣青年狼狈地吐出喉咙里的淤血,扎成马尾的长发散落下来,半跪在海底淤泥里,压根没有给荼婴一个眼神,只是痴痴地伸去拽那无知无觉的男人的衣摆:“尊上尊上,看看善君吧,看看善君吧”

    形容凌乱的青年脸上神情迷醉又狂乱,好像陷入了一场久远之前的幻梦:“尊上,你看看善君万人血我已经取到了,玲珑骨也找到了,只差一颗并蒂心等我找到明霄,剜出他的心,你就能醒来了”

    荼兆闻言勃然色变,一张无欲无求的脸气的发青:“你竟敢对师尊”

    剑光如寒雪冰凌,乍然亮在寂静无光的海中,似飞霞一泓的剑光擦过善君的脖颈,一下子截断了他未完的话。

    等下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气急之下做了什么,竟然忘记审问善君他口中的万人血玲珑骨都是些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他忘了问善君是否知道师尊的行踪。

    思及此处,正要顺势往下刺穿魔婴的长剑生生停下,荼婴心中亦有同样的疑问,但他到底修行的是魔功,段比荼兆更荤素不忌,抬起一引,将善君的躯体吸在中,往下一抓,魔修可断金玉的指爪穿透了血肉之躯,生生抓裂丹宫,将那个形如幼儿的魔婴抓在了掌心。

    魔婴有成年男子半个巴掌大,脸容精致巧,生得和善君一模一样,正张着嘴发出无声凄厉的嘶吼,荼婴脸色冷硬,毫不在乎魔婴的挣扎,将它贴近自己的额头,外放魔气,裹住魔婴,闭上了眼睛。

    鸣雪是世所罕见的天纵奇才,他自创的天魔诀更是当世罕见的顶级功法,荼婴沿着他的路往下走,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比他本身境界要高出不少,穿透魔婴的屏障入侵它的思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不过寥寥片刻之后,荼婴再度睁开眼睛,这回他的表情已经不仅是难看,草草浏览了一番善君记忆中虐杀无辜的片段,他面色铁青地拧碎了中魔婴,看着与之神魂牵系的肉身倒在地面,眼神里全是厌恶。

    他以传音之术简单地将万人血向兄长解释了一遍,成功看到兄长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反感,二人谁都没有提及那颗并蒂心的事,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的——

    荼婴转向一直津津有味看戏的妖皇:“陛下方才为何要对我师尊下杀?”

    玉神:“”

    美人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想了想,她慢吞吞地收拢长袖,一脸不耐地反问:“他出现在我的海域,我为何不能杀他?”

    荼婴紧接着问:“可师尊此前一直神智全无,怎会凭空出现在东海?”

    玉神冷笑一下:“这你应该问他。”

    见荼婴一下子无话可,玉神心中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没有松到底,荼兆忽然插嘴:“可是我在寻到鸣雪师叔的时候,他正被您下的海兽带着远离,这又是为何?”

    这问题好难回答啊!

    玉神索性扬起眉尾:“崽子,你们问题怎么这么多?上次我心情好,让你们走了,你们难道以为是自己本事好吗?”

    眼见得妖皇面上有了隐隐薄怒,荼兆也知道这不是再问下去的好时,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内心那一点点隐秘的希望,万一,他是万一,万一妖皇能知道师尊的下落呢?

    他找了师尊这么多年,绝不能放过这个会。

    因此顶着妖皇威压沉沉的视线,荼兆收剑归鞘,一揖至地面,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请陛下再思索一番,是否有见过晚辈的师尊?”

    自从他被领上白玉京后,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卑微哀求的姿势,他知道面前的妖皇不通人性,也不会为人类的哀求所动容,但他不能不做出这么一次尝试。

    玉神看着他弯下的腰,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笑了一声:“什么明霄?我若是见到太素剑宗的人,当然是要杀之而后快,你应该庆幸你的师尊没有见到过我。”

    她的回答令荼兆含着希望的神色慢慢失落下去,荼兆用尽全力行完了礼,轻声道谢,后退时脚步一个踉跄。

    荼婴扶着自家师尊就要告辞,玉神忽然怒极了似的笑起来:“等等,我有允许你们走吗?”

    一直平静的海域忽然卷起了涡流,这片海洋向着外来者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傲慢的妖皇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再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他们怕是要把她当成好人了。

    也不用打残废,打个半死就差不多了,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外头到处折腾,找方法妨碍玉神孕化妖气。

    妖皇漫不经心地想着,绝不肯承认是为了报复他们方才咄咄逼人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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