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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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倬云楼,位于娴韵宫的西侧殿,许美人就住在这里。

    请安回来后,许美人才知道那位钰才人原和她居住在同一宫中,大津朝以东为尊,她位份高于钰才人,却落她一步居住在西侧殿,无形中似低了她一头。

    精致淡雅的宫殿中,许美人徐徐躺在榻上,她眉眼微垂,论容貌,其实她在这次新人中并不算拔尖儿,可她笑起来时,却有中莫名的文雅韵味,连带着举止间都似带着行云流水的美感。

    她父亲官拜正三品吏部侍郎,祖父更是先帝太傅,门下学子无数,真正的书香门第,她入宫即是从四品的美人,她心中也清楚,多半是因为她祖父的原因。

    许久后,寂静的殿内走进一人,落云在门外蹭了蹭绣花鞋底,才轻轻脚地走进来。

    许美人听见动静,翻了个身子坐起来:“看清那钰才人了吗?”

    落云点头:“远远地瞧了眼,的确称得上倾城之姿。”

    她这话时,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许美人不太喜欢容貌过盛的女子。

    果然,许美人顿了下,才:“这倒是必然,若非如此,容嫔也不会在这时将人推出来。”

    许美人重新靠回榻上,她娆人的眉眼微动。

    其实她在请安之后,就一直在宫里等着钰才人来给她请安。

    虽她不是一宫主位,但到底她位份比钰才人高些,钰才人若是知礼些,也该来向她问安,可她等了一日,等到了印雅阁侍寝,也未曾等到钰才人前来。

    许美人朝东侧殿的方向看去,半敛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落云早在她不话时,就后退了半步,沉默地低下头。

    印雅阁,杨德在外面等了不知多久,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叫水的声音。

    杨德等人进去的时候,阿妤躺在封煜怀里,双无力地搭在他胸膛上,微张着红唇喘着气,媚意横生,但是那些进来伺候的奴才却没胆子朝床榻上看一眼。

    锦被盖在她身上,遮住了两人的身子,阿妤的指在锦被中顺着他的胸膛一点点朝下,在某处停下,又轻轻抬起,最后落在他微拧的眉眼处。

    虽是筋疲力尽,但是她还是没有捉摸清,为何男人会在这时皱起眉头。

    她有些无奈,又觉得这男人着实难伺候。

    床幔已经散下,她无力地侧过脸,粉唇轻点在他胸膛上,似夹杂着一丝迷茫地问:“皇上为何蹙眉?”

    她睁着一双还泛着春光未散的眸子,有些委屈和迷茫,连点在他眉尖的指尖都似胆怯起来:

    “可是臣妾伺候得不好?”

    封煜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两人刚刚身上溢出了细汗,躺在一起有些黏糊,可这样的感觉莫名让人想再贴得紧些,所以封煜没拒绝女子躺在他身上,反而是将她搂得很紧。

    只是他有些头疼。

    他觉得这女子岂止是没规矩,简直是胆大妄为。

    女子在床榻间放肆又大胆,原本是好事,可太过肆意,也让人有些吃不消,他昨夜身上的伤痕还未好,今日又添了新伤。

    火辣辣的疼贴在后背,虽然不是不能忍,但是封煜素来没有忍着的习惯,所以才露出了一两分的情绪。

    封煜忽然拧眉握住女子的,他曾最爱她身上的这双,她也的确保养得很好,明明做了许久的奴才,竟也能让一双毫无瑕疵,她未染蔻丹,指甲晶莹剔透,修长白皙,完好得似一块美玉。

    让封煜原本让她将指甲修剪一番的话都有些不出来。

    谁让他偏爱这一双。

    封煜心底烦闷,扔开了她的,坐起了身子。

    在他拿起阿妤的时,阿妤就隐隐猜到他为何不高兴了,男人坐起来后,她更是从他背后看见了自己的杰作,阿妤顿时羞得脚趾都蜷缩在一起。

    她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那情况下这般失控。

    封煜下床之前,她忽然从身后拥住男人。

    封煜身子陡然一僵,毕竟两人刚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他还不至于无情地会在这时挥开她。

    女子从他肩膀上探过头来,躲在他耳边声地:

    “皇上,你身后”

    她尾音似有些颤,带着几分急切和囧意:“您先别下去!”

    这般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杨德他们的注意,杨德疑惑地转过头,只看见圣上赤|裸的上身,和环着他腰际那双软若无骨的臂。

    还不等他细看,陡然察觉到一股凉意,他悄悄地抬头,倏然撞上了圣上漆黑的眸子,吓得他连忙低下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都敢乱看!

    封煜此时有些气恼,不知是恼杨德的大胆,还是身后女子。

    他倏然身子一僵,察觉后背那火辣辣的伤痕上印上一抹柔软,他隐约猜到那是什么,呼吸陡然沉了下来。

    阿妤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不想让他现在下去,害怕旁人看见他身后的伤。

    她才低头去吻那些伤痕,似是好奇,她探出舌尖,似羽毛落下般轻轻扫过那伤口,她只觉得舌尖上有些腥甜,让她有些难受地蹙起眉尖。

    她刚想起身,找茶水漱口,倏然被人压在了身下。

    阿妤怔怔地抬头,瞥见男人眼底的暗沉,以及他缓缓下滑的喉结,她有些胆怯地咽了咽口水。

    她是真的有些怕。

    昨夜里,她初尝人|事,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撩拨他,已经尝到后果。

    她刚刚真的是单纯制止他下床,却无半点暧昧的心思,可是此时细想过去,才觉得那动作四处充满了旖旎和勾引,让她面色陡然嫣红。

    她害怕地朝下缩了缩身子,睁着一双灼人璀璨的眸子,求饶地看着他:

    “皇上我错了”

    她一时紧张地连自称都忘了。

    封煜敛眸,不轻不重地斥了句:“没规矩。”

    也不知到底是斥她这句话失了规矩,还是刚刚那番动作,或是全部。

    阿妤咬唇,对这句话并不认同。

    入宫三年,她规矩素来学得极好,便是先她入宫的老人都未必抵得过她。

    她还想什么,可男人想要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任由她百般推搡哭饶,也不停磨碾,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眼角真的逼出眼泪,才放过了她。

    而这时,她全然生不起一丝力气,连同嗓子都有些干哑得不愿再话。

    见她如此,封煜心底反而好受了些。

    没道理他忍着身后的疼,她倒是百般舒坦享用。

    东侧殿很晚才叫了水,隔日清晨时,许美人就从宫人那里得了消息,她柔和的神色有一瞬间凝滞。

    即使无人知道,她也堪堪才忍下那分无形的难堪。

    她入宫后,恩宠也有三四次。

    在她仅有的印象中,即使行房事时,圣上都是按着规矩,夜色刚深,就会叫水。

    她还以为,圣上克制律己,并不热衷于那事。

    许美人坐在梳妆台前许久,看着铜镜里的人,即使铜镜的女子不是倾国倾城,也绝称得上美人,论才情文采,许美人自信这后宫无一人出她左右。

    可,圣上好似并不在意此事。

    难道,女子的才情真的比不上一张绝美容颜吗?

    许美人从前是不信的,可现在她却忽然有些动摇这个想法。

    也许进宫前,母亲得没错,这世上的男子哪有不爱女子那张脸的呢?

    否则又如何会不停选妃纳妾,还不是贪图女子年轻貌美和那零星的新鲜感。

    落云见主子久久不动,迟疑道:“主子?”

    许美人倏然回神:“怎么了?”

    她向来醒得早,请安的时间还未到。

    “刚刚落霜,印雅阁有了动静。”

    许美人眸色闪了闪,她:“快些帮我梳妆。”

    半盏茶的功夫,许美人就彻底收拾好了自己,她今日穿了雾蓝色的长裙,衬得她越发温柔,眉眼间似能滴出水般,她从铜镜里收回视线,才朝殿外走去。

    还未出宫门,不远处走来长长的仪仗,明黄的銮仗隔着数十步依旧显眼。

    许美人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徐徐弯下腰来,这套动作不知练了多少次,稳妥规矩又美不胜收,纤细的腰肢随着动作越显得盈盈一握。

    她垂下头,温柔低声行礼:“臣妾请圣上安。”

    杨德离得远了,就看见了这位许美人,至于她是凑巧还是故意选择的时间,并没有人在意。

    杨德朝銮仗里看了一眼,微抬,队伍停了下来。

    銮仗的帘子从里面被掀开,封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来,平静地看向行礼的人:“免礼。”

    女子站起身,他才认出那是许美人。

    封煜顿了下,才问:“爱妃这个时候是去哪儿?”

    许美人得了圣上的一句问话,心底微松,她柔声笑着:“时间不早,臣妾想去陪皇后话。”

    封煜神色不变,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想法,他淡淡地夸了句:

    “爱妃是个知礼的。”

    这句话一出,封煜突然又想起来醒来时的情形。

    那人卧在他胸膛,压得他臂有些麻,泛红的眼角泪痕好似还未干,他难得生了一分心虚,没去怪她冒犯之罪。

    怕是至今都还没醒来。

    封煜自幼至今,从未见过这般没规矩的女子。

    许美人被他夸得脸色微红:“皇上过赞了,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封煜倏然回神,没再什么,放下帘子,銮仗才继续朝前走。

    一直等到銮仗出了娴韵宫,许美人才停下脚步,侧头朝东侧殿的印雅阁看去。

    她眸色有些深,忽然:“我与钰才人同为娴韵宫的人,合该一起去给皇后请安才是。”

    落云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只能心劝阻:

    “主子刚和圣上了现在要去坤和宫,若是耽误了时间,怕是有些不好。”

    “更何况,那位钰才人虽和主子同住娴韵宫,可宫中谁人不知晓那是容嫔的人?主子又何必操这份心?”

    周琪去给阿妤传早膳,刚进娴韵宫,就隐约听见这一句话,虽听得不全,却大概猜到了话中的意思。

    许美人主仆见到她,顿时停下了话头。

    周琪并未露出异样,走近后,恭敬地服下身子行礼。

    许美人忽然问:“你是钰才人宫中的?”

    周琪虽不解她是何意,却依然点头应答,毕竟这事瞒不过去。

    许美人没有过多为难她。

    只是,在她转身朝印雅阁走去的时候,许美人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和跟在她身后拎着的饭盒的太监。

    她忽然冒出一句:

    “那是御膳房的人吧。”

    “正是。”

    许美人抿处一抹浅笑:“我记得,倬云楼的膳食都是由宫人亲自去领的。”

    落云听着她带笑的话,却有些呐呐地不敢接。

    宫中的人就是这样,钰才人接连两夜侍寝,又是一跃多位,自然会殷勤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