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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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玉宫,淑妃卧在东殿暖阁里,封煜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迎出去。

    素净的脸,锦被盖在身上,她有孕后脸色就一直白,此时倒也符合她身子不适的传话。

    封煜刚踏进来,她便眸子微亮,她堪堪低下眸子:

    “妾身不能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瑛铀中还端着白粥,正俯身行着礼,封煜扫了眼,想起自己刚正准备用午膳,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神色淡淡地颔首:“你身子重,无需多礼。”

    罢,他掀开衣摆,坐在了床榻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眸色略微柔和了些,低声问:“如何?哪里不舒服?”

    他并非不知道这也许只是个借口,但是她怀着皇嗣,本就有任性的理由。

    淑妃轻微敛眸,青丝落了两缕在面前,越发显得温柔,她低声愧疚道:

    “妾身今日总用不下东西,宫人多事,又惹得皇上烦心了。”

    封煜拍了拍她的背:“你怀着身子,本就该仔细些,她们也是衷心。”

    他这话落下,淑妃好似才松了口气,轻柔笑起来:“皇上不怪妾身就好。”

    封煜没再话,只是瞥了眼端着白粥的瑛铀:“伺候你们主子用膳。”

    瑛铀连忙上前,淑妃蹙着眉尖,艰难地将白粥咽下,余了,拿着帕子轻压着唇角,似是防止自己会吐出来。

    封煜只作没有看见。

    淑妃前三月有孕时,他几乎日日来陪着用膳,看着她忍着吐的模样,也渐渐习惯了,倒也生不出什么心疼的感觉。

    更何况,淑妃有孕之前,他从不知她的身子竟差到这种地步。

    他有点想不通,周家好歹是百年世家,族里的嫡姐怎会身子这般弱?

    又非是钰美人那般的出身。

    她自从入府,便一直得恩宠,便是委屈了谁,都不可能委屈她,封煜想不通,明明有孕前身子骨健康的人,怎么突然就差了?

    想来想去,封煜的记忆停在那日她紧束的腰腹,眸色渐渐冷淡下来。

    终究到底,还是她自己不够仔细。

    淑妃轻拭着唇角,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顿了片刻,她才仰起脸,带着一丝遗憾地:“听闻钰美人有了身孕,可惜妾身身

    子不好,不能亲自去看望她。”

    封煜刚拿起个核桃,本欲剥开,听闻这话,他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

    “你也怀着!着身孕,无需过去。”

    这话时,他敛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淑妃想笑,却没笑出来。

    钰美人有孕,全宫都去了,唯独除了她。

    她在这乾玉宫久了,都有些不知,这其中原因,究竟是她在皇上心底特殊,还是因为她被排除在外了?

    她不接话,封煜也不会主动找话,殿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淑妃本来掐着锦被的动作,不知何时变成了掐着心,越掐越紧,也只有如此,她才停止那种心慌的感觉。

    不知何时,她和皇上竟然没有话了?

    良久之后,她忽然:“不若等妾身好了,便去给娘娘请安吧,久不去请安,妾身心底也想得慌。”

    封煜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有孕前,总想避着不去,这有孕了,明知不该乱跑,还总要折腾些事情出来。

    他突然没了话,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来这一趟作甚。

    他又不是御医,即使她身子当真不适,他来了又有何用?

    封煜心底有些累。

    不为旁的,单单是为了眼前这女子。

    进府后,她总是最合他心意的,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变了,总想做些事情,彰显自己的存在。

    封煜有些不解,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多年盛宠,提起后宫时,许是旁人第一时间想不起皇后,却总是差不了淑妃去。

    当年容嫔产,纵使有容嫔之过,但她也并不无辜,便是此,他也未曾怪她,甚至替她遮掩。

    周宝林一事,念及她往日伺候他的情分,以及她腹中胎儿,他也没有追究。

    便是至今,她还怀了他的皇长子。

    她难道不知,单单一个“长”字,就已经格外不同了吗?

    她还想如何?

    封煜捏了捏额间,忽然觉得有些疲乏,一句话也不想。

    他突然站起身来,道:“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吧。”

    “前朝还有事,朕就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从他起身,到转身离开,不过片刻之间,快到淑妃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踏出了宫殿。

    淑妃阻拦的话停在舌尖,张了张嘴,却如何也不出去。

    她倏然湿了眸子,伏在靠枕上,痛哭出声。

    瑛铀看得胆颤心惊,苍白地哄她:“许是前朝当真忙碌,娘娘快别哭了。”

    !

    这话让淑妃如何信?

    皇上待她终究是不如往日了,她身为当事人,如何感觉不出来?

    若是曾经,她便是错了、做错了什么,他再不满,也只是冷眼看着她,然后斥责她,却绝不会甩袖而去。

    他如今,连责怪她的话,都不愿多一句了。

    在当初,她就不该听了旁人的话,将这个孩子保下来。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依旧是皇上最宠爱的人。

    她完全可以借腹生子,等周宝林的孩子生下,将其抱来,若是担心孩子不亲近自己,更是可以去母留子。

    何苦自己受这番罪,还平白失了皇上的宠爱!

    出了乾玉宫,天色已然黑透。

    杨德跟在銮仗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淑妃有孕后,便如同傻了般看不出来,但他却是看得清楚,在淑妃出要请安时,皇上那瞬间明显的怒意。

    就连他都弄不懂,淑妃这是在作什么?

    她安安分分地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依着往日皇上对她恩宠,便是皇贵妃之位,她也不是不可得。

    好好的一牌,愣是被她打毁了。

    杨德身为一个没根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封煜到乾坤宫时,晚膳都已经凉了,杨德心翼翼地问:“奴才让人将这些饭菜端下去热热?”

    圣上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这饭菜一点没动过,按往常的经验,他这问法是出不了错的。

    封煜早没了胃口,摇了摇头:

    “赏了吧。”

    杨德心底着急,却不敢多劝,只能暗自想着,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必等着皇上用完膳,再禀报上来。

    现如今,是幸好太后不在宫中,不然皇上一日未用膳的消息传过去,一顿板子,他是绝对少不了的。

    阿妤也得消息,不由得纳闷道:“这么快就出来了?”

    今晚是周琪守夜,被褥靠着床榻打了地铺,殿内只有她们两人,周琪躺在地上,下颚抵着柔软的床榻,两人脸对脸的,周琪点着头:

    “谁知道呢,旁人也打听不到乾玉宫的消息。”

    阿妤眉梢微动,虽然打听不到消息,但从皇上的举动中,也可以猜到些许。

    !这刚进乾玉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还能为了什么,只能是因为淑妃惹了皇上不悦。

    阿妤一想起淑妃的身子,就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她忍不住道:“你灵着些,宋嬷嬷做药膳时,多学着些,和她打好交道,总不会错的。”

    “等下次太医院人来的时候,你问清楚,哪些是我们能用的,哪些是不能用的,尤其是不能入口的,你记下来,每日都给我读一遍。”

    阿妤余光瞥见案桌旁的翡翠香炉,有些不舍地迟疑道:

    “日后殿内不要再点香了,将那香炉收进库房吧。”

    翡翠香炉是皇上赏的,就算不用了,也要妥善收好。

    周琪将她的话记在心底,才笑道:“主子也知道怕了?放心,等琉珠她们能当差了,我寸步不离地跟着宋嬷嬷去。”

    明知周琪是在揶揄自己,阿妤也没忍住伸推开她的脑袋,笑着斥道:

    “去去去,快走开!”

    翌日,听皇上特意安排了杂技班子在中秋宴时表演变脸,阿妤脸色当场就僵住了。

    她才不信皇上是心疼她。

    必然是听她做的事,用这来嘲讽她。

    她倚在床上,脸色憋得通红,封煜走进来时,她便忍不住嗔哼了声,扭捏地转过身子,嗡嗡地:“妾身给皇上请安!”

    最后两个字,近乎咬着牙根出来的。

    封煜有些纳闷,眯起眸子,道:“又闹什么?”

    阿妤瞪大了眸子转过来:“妾身哪里闹了?”

    “没闹?”封煜先反问了一句,待坐下来后,才冷呵道:“朕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行礼的,你倒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宫人退了几步,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们两。

    阿妤不满地噌噌噌蹬了几下被子,脸上不知是气是羞,如芙蓉映面般,眸若点星,她声地咕哝:

    “皇上就是偏心,就是不疼妾身。”

    不待封煜反驳,她就鼓鼓囊囊地将剩下的话全部抛出来:

    “淑妃娘娘,和陈才人有孕,皇上心疼得不行,立刻免了她们的行礼,到了妾身,就是各种不懂规矩。”

    “依着妾身看,她们都是娇花,便是妾身是那丛里的一根杂草,皇上这心!心啊,永远都偏不到妾身身上来。”

    她撅着唇,故意将话得幽幽怨怨的,加上刻意放软糯的声音,眼神一点点地觑着他,直让封煜发笑。

    他食指弯曲,就弹在女子额头上,清脆的一声响,随后便是女子娇气的一声呼疼。

    封煜看着委屈地揉着额头的人,笑道:

    着,他拨开女子的,看见女子额头有些泛红,摇了摇头,伸替她揉了揉。

    阿妤顿时也不喊疼了,捂着唇,笑得眸子都弯了起来:

    “那照着这般看,皇上最心疼的,还是妾身。”

    罢,她还美滋滋地添上了一句:“妾身就知道!”

    刚还一股脑地自己是根杂草,转眼间就变成了最被心疼的那个。

    封煜揉着她额头的下滑,直接掐住了她的脸颊,冷嘲热讽道:

    “你知道什么?朕怎不知,短短几日,你这脸皮越发厚了。”

    阿妤被迫仰着脸,鼓囊着脸颊望他,较之往日的轻媚,多了些可爱,她睁大了眸子,含糊道:

    “皇上快些放开妾身。”

    封煜捏了她一把,方才放。

    闹腾一番,封煜心情也觉得好些,就见女子凑近他面前,眸子露了一丝心疼:

    “皇上昨夜没睡好?是因为担心妾身?”

    最后半句话,她得有些犹豫,但不可避免地染上些许自责。

    封煜微顿,他敛眸,没再对上她的视线。

    他昨夜是没休息好,但其原因却不是为了她。

    而这些话,他却不想和她,甚至因此,他竟莫名地生了几分心虚。

    待反应过来,封煜拧眉,觉得有些荒唐。

    他推开她的脸,让她坐好,有些无奈道:“身子不疼了?怎这般爱闹。”

    阿妤只靠着枕头安稳坐了一会儿,就似没骨头般,枕在男人膝盖上,恍若无骨的臂,慢慢地环上男人的腰,最后收紧。

    她脸颊贴着他的腿,轻轻地蹭了蹭,低声很轻地:

    “妾身见皇上心情不好,想让皇上开心”

    声音轻到刚出口就快散了,封煜险些都没有听清。

    可他听清了,所以顿了会儿。

    半晌之后,他才敛眸抬,搭在女子青丝上,轻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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