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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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酉时, 阿妤撑着身子从软榻上起来,她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愣了下才想起来, 这是乾坤宫。

    陪着封煜用过膳后, 离宴会还有一个多时辰,她未想那么多, 只是懒得再回去, 没想到居然不心睡着了。

    对她这番行为, 封煜任由之, 阿妤自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阿妤抚额, 只觉得她近日愈发嗜睡了,浪费了许多时间,索性, 她也没甚要忙的。

    透过屏风, 阿妤隐隐看见外面皇上依旧伏在御案上忙碌着,再联想自己睡了这么久的休闲模样,她眉梢微动, 果然, 越是身在高位,越是身不得闲。

    “醒了?”

    在她自我发呆时,封煜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阿妤顿时回神, 软软糯糯地笑弯了眸子:“到时间了?皇上怎么不叫妾身?”

    之所以这么,是因为殿内已然燃起了烛灯,看样子,时间算不得早。

    烛火轻摇曳,明明暗暗地映在男人身上, 殷长的影子将阿妤拢在里面,封煜敛眸看着她,乏累地捏了捏眉心,了句:“无妨。”

    阿妤仰着脸,青丝被睡得有些凌乱,至少不能这般就去太和殿。

    她拢了拢发丝,惊呼一声,忙叫起周琪。

    乾坤宫是皇上就寝的地方,自是有梳妆台的,阿妤匆匆走过去,不经意间扫到铜镜前的一个锦盒,她轻眯眼,扭过身子,故作矫情地娇哼了声。

    封煜靠在软榻上等她,闻声,挑眉:“又闹甚?”

    阿妤拨弄了下那个锦盒,似酸溜溜地:“不知是哪位佳人,竟叫皇上这般费心,在乾坤宫都特意备下盛放首饰的锦盒。”

    那个锦盒,和她平日里装着玉簪首饰的锦盒十分类似,她瞥了眼,就大致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封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了下,倏地哼笑:

    “你倒是贵人多忘事,这里是甚,你不该比朕还清楚?”

    阿妤狐疑地拧起眉,见他这么后,就直接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两支并不是如何贵重的玉簪,但阿妤却是很快地反应过来。

    这是她“不心”掉落在皇上这儿的。

    阿妤轻咳了些,姣好的脸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封煜觑了她眼,再看向那个锦盒,她那点心思,他不过看透不破罢了。

    反正这般胡闹的只有她一个,两支簪子,留在乾坤宫,也不碍事。

    稍顿,封煜忽地想起了什么。

    沈氏未被贬之前,也曾发现过这两支玉簪,当时她捏着玉簪看了许久,不过她只是提了句,就没再过问过。

    也是因此,封煜才叫人将玉簪收进锦盒。

    在离开前,阿妤觑了眼那个锦盒,软糯笑着依在封煜身边,两人都未多提,但也任由那两支玉簪躺在那里。

    阿妤耽搁了些时间,到了太和殿时,里面已然是热闹一片。

    太后和皇后居于高位,刚踏进太和殿的一瞬,阿妤就立即松开缠绕在封煜臂弯处的手。

    封煜有所感,脚步微顿了下,觑了她眼,倒也没什么。

    一直都是这般,她看似任性骄纵,但是总有时候,她懂事得叫他侧目。

    越走近,众人起身行礼,阿妤连忙侧过身子,她寻视过去,才在周修容身边寻到一个空位,刚欲走过去,忽地听见皇上沉声:

    “你坐这儿。”

    这话是对她的。

    阿妤还没扭头看过去,就有这样的感觉。

    果然,她转过头后,就见封煜淡然地看着她,指向的位置离他很近,在和皇后几欲相对的位置,她还没动作,宫人就迅速地桌子移了过去。

    顶着众人的视线,阿妤轻吞咽了下口水,低声提醒:“皇上,这是不是有些……”

    她承认她平日里算是得宠,但是倒也不必如此。

    封煜没理会她这话,他想得透彻,总归她便是低调,只要他对她尚有恩宠,针对她的动作就不会少,既如此,张扬些,也没甚不好。

    他喜她张扬骄纵的模样。

    阿妤阻拦无果,下意识地朝皇后看去,恰好撞上皇后的视线,皇后朝她温和地笑了笑,与往日态度无异。

    待收回视线后,阿妤不着痕迹地轻抿唇。

    皇后真的不在乎?

    若是她,即使知晓不该甚,也会露出些不高兴的神色。

    忽然间,阿妤竟意识到为何皇上一直尊敬皇后,却待她恩宠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少。

    若有人待你只有一种态度,不怒不悲,甚至连脸上温和的笑都是因为这个身份该是如此,你又如何能投入感情进去?至少如她这般,皇后虽并未加害过她,甚至对她态度一直算得上温和,可她对皇后是如何都亲近不来的。

    待坐下后,阿妤几乎一探头,就可和封煜窃窃私语,阿妤自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她瘪着唇,软声低声不解:“皇上,你这是作甚?”

    对此,封煜的神色倒是淡定自若:“你刚晋了位份,该是调下位置。”

    阿妤默然,这刚是妃位,还未到四妃,就坐到了这儿,若是她再晋升,接下来是不是该和皇上并肩了?

    其实不止她不自在,底下许多人都在悄悄量她,甚至还有许多朝臣,在看见这番情景后,心底都暗暗多了些想法。

    在后宫,母凭子贵,可不是而已。

    这个中秋宴会,有些叫人心惊胆颤,却又格外平静地过去,直至深夜,一道惨叫声,破了这股平静。

    阿妤甚困乏,她撑着身子到芳林苑时,被封煜阴沉的脸色惊得立即醒了困。

    她来得并不早,殿内已经乌压压地站了一群人,阿妤瞥见了个眼熟的陆才人,掩唇问了句:“如何了?”

    她在殿内时,得到的消息就是柳嫔几欲产,但太医已经赶过来了。

    至于有没有保住,她并不知晓。

    陆才人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但她素来是个嘴碎的,余光瞥见皇上等人并未注意到这里,连忙压低了声音,:

    “妾身刚到时,只听见了柳嫔的惨叫声,后来太医出来,虽未听清,但妾身看见了太医摇头,柳嫔情况恐算不得好。”

    阿妤稍顿,若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叫陆才人狐疑地看向她,钰妃是在替柳嫔惋惜?

    这视线一落在阿妤身上,若非顾及场合,阿妤险些就要翻个白眼,怎得,她素来待人和善,如今柳嫔受难,她替其惋惜,不是最正常不过?

    陆才人讪讪地收回视线,在她心里,钰妃是这后宫最难缠的人了,是以她才觉得钰妃这声惋惜,稍稍地有些假了。

    阿妤斜了她眼,懒得和她多,忽地听见殿外匆匆传来的脚步声,阿妤扭头看去,就见周修容姗姗来迟。

    须臾,周修容走近,阿妤低声问:“怎么这么晚?”

    周修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四周,歉意地抿唇,揉眉叹气:“安儿刚刚哭闹了场,才来得晚了些,柳嫔如何了?”

    她这番话声音不算得,四周的人皆听了去,对其话没甚怀疑地移开视线。

    阿妤和她对视一眼,没什么,只要拧眉摇了摇头。

    几步之遥处,封煜听完太医的话,脸色一瞬间阴沉后,就恢复了平静,却又格外压抑:

    “又是红花?”

    太医低着头,越发躬下身子。

    皇后就站在他身边,闻言,轻拧眉,似还要什么,封煜就冷眼看过去。

    之前柳嫔中了红花,就是其自导自演,如今呢?

    而那红花,是如何到了一个后妃之手,这其中必不会那么容易,封煜不信皇后丁点不知,只怕是知晓了,却是默认当作了不知。

    封煜并不是想不到柳嫔可能为旁人所害,但他之前心底就埋下了疑根,如今再听见红花,不禁想起之前柳嫔假借此要陷害钰妃一事。

    短短几日,柳嫔腹中胎儿就没保住,不是心虚又甚什么?

    是以,封煜沉了脸,他敛眸,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柳嫔失子,必痛苦万分,你等好好照顾她的身子。”

    阿妤得知情况后,刚欲走近,和宫人端着的血盆擦肩而过,她掩着鼻子,轻蹙细眉,竟是觉得有些难受。

    周修容立刻变了脸色:“姐姐,你怎么了?”

    过了那阵子,阿妤就好受了些,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事,只是刚刚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不舒服?

    周修容轻轻念了这几个字,想起曾经淑妃宫中发生的事,不由得去寻殿内的熏香炭火盆之类的东西,想找出不妥当的地方。

    她从来不信什么巧合,至于阿妤口中无缘无故的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叫她放在心上。

    殿内很安静,是以周修容刚刚那句问话,引起了许多人注意,封煜不知了句什么,也朝这边走过来,沉着脸拧眉问:“怎么回事?”

    周修容素来和皇上话少的,阿妤心知如此,再思及如今场景,歉疚地抿唇道:

    “是妾身刚觉身子有些不适,周修容担心妾身,才会一时失态。”

    “身子不适?”封煜拧起眉,杨德立即有眼色地招来太医,就听见封煜冷斥:“身子不适,就这般不放在心上?”

    阿妤抿唇,低头不语。

    众人心思莫名,如今柳嫔情况未明,甚至刚失去个皇嗣,皇上竟在此时还分心思在钰妃身上?

    却不知封煜如今心情复杂,既气又怒,将柳嫔活刮的心思都有,可偏生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是以,阿妤这动静,刚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阿妤心思尚算玲珑,对柳嫔的情况又甚是了然,正猜到了他的心思,才会这般乖巧地任由他轻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