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海水在流过耳廓,沉闷又寂静的声音把海底隔离成一片单独的世界。

    白驹已经沿着龟壑岛的根基游了一圈,最终站在起初下海的那块地方,斟酌着准备继续潜下去探寻。

    远古神兽的身躯极其庞大，龟壑岛裸|露在海面上的不过是一部分奇形，并不是骸骨的全貌,只不过是玄龟化岛之后塑造出来的一片山脉,真正的骸骨则深埋在岛下，甚至有相当一部分被沉沉地淹没在砂砾中。

    白驹最开始找到的就是一根肋骨，顺着那骨骼往下,才应该是骸骨所在之地。

    这片海底岩层埋得颇深，骸骨和海水之间的砂粒底泥很厚,约莫是把一弯海沟都给填没了；底泥质地细腻沉重，要想挖开来窥探底下的骸骨，操作难度还是很大的。

    望了望上方的海面,白驹估摸着自己的动静不会太大，才伸拍了拍之前被自己开过窗的肋骨,张了张口,无声道：“打扰了。”

    随即五指扣拢、猛地一用力，海底被搅起一团风暴般的底泥,肋骨底下深陷的坑洞骤然暴露出来，旁边无数流沙争先恐后地往下淌去，势必迅速遮掩那坑洞存在。

    微垂着眼帘,白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流沙的去向,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看错,肋骨底下有一处不甚明显的拱形，按照弧度看，底下的空间不，而且也有特殊物质遮掩的痕迹，能避开通常情况下的视线、声波之类的探寻。

    有空间就对了。

    不管这底下是什么，至少龟壑岛的力量中枢定然能从里头找到线索。

    白驹双臂抱着被他扯起来的肋骨，再一用力，背上的经络鼓起，胳膊上肌肉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那根半起不起的肋骨就被他拔了出来，缓缓侧躺着被安置在了旁边的底泥上。

    一些细碎的气泡随着白驹的动作，从肋骨下的沙土和石质的缝隙间钻出来；不少海藻被连根拔起，飘飘摇摇地随着水流起伏。

    这处的海水很沉静，白驹的视线随着海藻移动的方向跟了一会儿，便看到它沉落在了不远处的海底，没有继续漂远。

    收回视线，白驹活动了一下五指，身上被浸得半透明的衬衫便倏地收回了体内，两条长腿上的牛仔裤也变成了自己习惯的皮裤造型；抬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白驹打了个固定，把一头长发绑成马尾，又盘成发髻，随变出一根银质的簪子，就收拾利索了。

    并指打过一道法术，沉重的底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扒开，硬生生撑出一条两人宽的通道；白驹往通道里头一钻，又摆摆在洞口覆了一层沙土遮掩，这才继续深入下去。

    海底的通道里没有光亮，白驹只得丢了两团蓝幽幽的火焰，悬浮在水里静静地发光，映照出周边泥里零零碎碎的贝壳和鱼类的骨骼。

    肋骨末端的埋深约莫有二十多米。

    白驹没花多少力气，就把通道挖到了底。蹲下|身，掌在脚下硬质的弧面上抹了一把，露出了底下浅黑色半透明的壳子。

    两团蓝幽幽的火焰被白驹召来，贴近了那层壳子，映照出里头隐秘的景象；数根粗壮的柱子延伸而下，在壳子底下撑出一片相当大的空间。

    火焰能照亮的地方有限，但白驹的眼睛灵光，大约能看出来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穹顶。

    这是一座宫殿。

    部分柱子已经坍塌了一半，没有真正连接到穹顶；而且整个顶部的弧度跟形状都和柱子的布局也不一致，这层淡黑色的穹顶多半是后来才覆上去的替代品。

    侧头把耳朵贴上穹顶，屏息一会儿，白驹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这穹顶和水流的传音效果要比空气好多了，里头有心脏搏动的声音，不是特别平缓规律，倒像是警惕的、受到了惊吓般的波动。

    掌翻转，白驹屈指扣了扣半透明的穹顶，开口道：“劳驾，我带你出去。”

    心跳的声音骤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蹦跶得更快了，快得都不像一只龟。

    “我知道你有办法放我进来。”白驹顿了一下，舔了舔牙尖，“我也有办法打破这穹顶。”

    没动静。

    白驹挑眉：“这壳挺补的，我很饿，想吃。”

    心跳瞬间疯魔了。

    白驹弯了弯眼睛，这还真是个崽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心计，稍微诈诈就有反应，心思好猜得很。

    前几天他吃了那老多的鱼，现在还不至于肚子饿，不过外头这壳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玄武蛋壳，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那幼崽给吃掉，而是化成了这个穹顶扣在海底。

    白驹对可爱的幼崽向来有耐心，干脆盘腿在穹顶上一坐，指摩挲着光滑的壳面儿，声音放缓了一点：“乖了，外头有你爹娘留的骨髓。”

    半天没发出声响的崽子这会儿有动静了，细细的嘶鸣声不似人言，传达出来的意思也不太清晰，白驹歪头听着心音，倒是没什么交流障碍。

    “你是谁？来做什么？”

    白驹垂眸：“我名白驹，一只山野白犬罢了外头那座岛很快会遇上点麻烦，我来找你借点中枢力量，唬唬那魔头。”

    “真的？”细细的童声迟疑地响起，“你不想要别的吗？”

    白驹挺老实，不打算骗这家伙，于是有一一道：“是真的，但是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吸收点这里的力量。我的伴侣命里有个坎儿，我得帮他渡过，但现在的我还不够强。”

    家伙为难了，又没了声儿。

    白驹没让它一个崽子瞎琢磨，主动抛出问题：“你呢？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为什么没把蛋壳全吸收掉？”

    崽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不知道，这里的能量虽然和我同源，但是我吃不下去。”

    “我好像，跟爹娘都长得不一样。”

    白驹：“”还能有跟玄武本源不兼容的玄武吗？

    心里划过一丝疑惑，白驹扣了扣穹顶：“上来，让我瞧瞧你。放心，我不弄破壳。”

    穹顶底下出现了细碎的声响。

    幽蓝色的火光透过半透明的壳子落下，白驹能看到一些细碎的微光划过，瞧上去像是爬行动物的鳞片。

    没一会儿，一截儿细细的蛇尾出现在了白驹视野边缘，再一闪，那家伙就游到了白驹所在地的正下方。

    白驹看着露出全貌的龟蛇，陷入了沉默。

    这家伙是白色的，体型只有一只中型犬的大，龟甲直径不超过二尺。

    四爪修长灵活，类似龙爪，并不粗壮，从龟甲边探出来，薄薄的鳞甲覆盖着起伏的筋肉；蛇尾修长，脊骨处有一道凸起的硬质甲壳，随着尾巴的甩动，露出片与片之间连接处锋锐的边缘；颈项为蛇颈，天鹅般弯曲成优雅的s形，头颅介于龟蛇之间，一双黄色的瞳仁，像是透彻的琥珀。

    跟通常意义上的玄武差别太大了。

    玄武神兽名称中的那个“玄”字，就有黑色的意思；而武字，也是对玄武这种神兽天生战力的肯定。玄武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黑色的武神。

    这种龟蛇状的神兽生来巨大，通体都是黑色的，龟甲漆黑、蛇鳞也漆黑，个体之间长相倒是差别挺大，有的龟蛇分躯，有的龟身蛇颈，眼瞳的颜色形状也都不尽相同但白色的玄武，却注定了不会是这些玄武中的一员。

    这种例子以往倒也不是没出现过。玄武主水，而水主阴，玄水更是至阴的存在；可白色的玄武虽然依旧主水，但这属性却是至阳；这么看来，也难怪这家伙明明是个镇北的神兽，却会在主火的东南海——朱雀的地盘孵化。

    这家伙要是放在古早的时候，是会被送到金龙池里养着的。

    白色玄武至阳，体型，爪似金龙，又敛财，很得龙族的喜爱，往往是被龙族当成是吉祥物宝贝的相对的，这样子的玄武就不再是天生的武神，而成了一种瑞兽，并且会因为无法吸收父母留给它们的力量而变成一只天生的战五渣。

    白驹表情有点复杂。

    妖管局那边需要有一只瑞兽来镇场子，这玄武倒是瑞兽没错，但镇不了场子，只能做个吉祥物招招财什么的而且这家伙放着这老大一摊子的传承不能吸收，现如今要另找别的修炼资源也是一大难事，恐怕日后都没办法突破界限，长成一只神兽该有的样子。

    嘶了一声，白驹琢磨着自己里的资源，肉疼道：“我这里有一点至阳的宝贝，可以分你一部分。”

    玄武眼睛圆溜溜的，望着白驹，吐了吐蛇信：“真的？不骗我？”

    白驹点头：“作为交换，我希望能取用一些这里的力量，我不多用，只取我需要的剩下的依旧是你的。”

    玄武眨了眨眼，四爪划着水，歪头思考：“你是一只白犬，怎么会有至阳之物。”

    白驹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裤兜，想了想自己的仓库：“我爹是黑犬，我还藏着他的血液。”

    最开始他爹娘刚去世的时候，白驹收集了有一大池子呢；后来驱魔用掉了十之八|九，现在只剩下百十来坛子，虽然于他而言不是很必要的东西，但毕竟也算是他老爹留给他的念想。

    玄武毕竟出生后还没见过世面，傻白傻白的，一听白驹有黑狗血，甚至都没再确认能给它多少，便点头成交了：“行，那你给我血液，我把骨髓和蛋壳让给你。”

    “这岛的中枢力量来自我的蛋壳，你别吃干净，留点给岛屿。但是作为补偿，你要负责给我找到栖身的地方，并护我五百年不死。”

    五百年，对于一个神兽来也就是个幼年期。玄武别的常识不多，懵懵懂懂里只能找到这么条最适合它的要求；渡过幼年期，它就算再怎么废也不至于依旧是战五渣。

    白驹摸了摸下巴，也没有一口答应，便道：“我原本打算过阵子去找一条河龙王，我对他有恩，到时候把你交给河龙王，你需要什么跟他商量，可以吗？”

    玄武一听到龙字就扬起了脖子，闻言急切地点了点头：“原来当今世上还有龙在，那我就放心了，成交。”

    龙族天生跟他们白玄武亲近，家伙一听有龙可以收留他，就基本看到了自己以后衣食无忧的场景，原本就不大的戒心立时消弭。

    “你退后一点，我这就出来。”玄武甩了甩尾巴，粉嫩的蛇信吐了吐，发出愉悦的嘶嘶声。

    玄武=超好骗

    给还没出场、但已经预定了个拖油瓶的河花里胡哨前锦鲤龙王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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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陷入了可怕的加班之中，里的工作已经至少排到了七月底qvq，把周末都算上了

    作者没多少爱好，没时间写文简直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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