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和谁说话?
骨伞漆黑,浓如烟墨。
夏语凝嘴角含笑,静静等着容严回话。
容严却好笑道:“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我需要跟你讲条件?”
夏语凝目光一凝,“当然要讲,否则你何必偷偷摸摸地进来,虽然这破皇宫我也看不上,但我想进出一次也不容易吧?你应该不会想惊动禁军来个人赃并获,死无葬身之地吧?”
“呵,”容严嗤笑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进出一趟不容易?”
夏语凝皱眉,视线再度细细打量着容严,玄衣长袍,做工精致,七分登云靴,三纹紫金冠,风度翩翩,看起来的确不像简单人物
但就算如此,夏语凝目光一转,却也不怵,她莞尔勾唇,“就算你是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贵族公子,这会儿若是我喊一声‘非礼’你,皇帝会不会治你的罪?”
容严皱眉,却笑道:“也许皇帝会连你的罪一起治,你不怕吗?”
“怕个屁,”夏语凝半点不忌嘴,语中淡淡带上几分嘲讽,“本皇后现在重伤在身,可没工夫跟你偷情。”
容严有些无语,“素闻丞相府家的嫡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礼且乐善好施,这两次见面,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男人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你不是丞相府的姐,对不对?”
夏语凝心中剧烈一颤,表情不变,但目光却忍不住凝重起来。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敏锐,她扬起冷笑,“人要是死过一次,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变化,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是么,”容严慢慢向她走了过来,目光越来越幽深,“性格变化,对你来也许不算什么。但若对丞相大人来,应该算是一件大事吧?你,丞相大人若是觉得你不受控制,会怎么样?”
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她!
脑海中那冰冷无情的记忆,不假思索地告诉了她这个答案,夏语凝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疑惑,额上慢慢滑下一滴冷汗,夏语凝沉下声音,“我的侍女很快就要回来了,你确定要继续跟我周旋?”
容严脚步一顿,越发玩味,“这么,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夏语凝忽而慵懒地扯起了下巴,洁白柔软腕拈花般抵着嘴唇,无意识间散发出一丝魅惑与张扬,声音却格外俏皮干净,“我就是夏语凝,夏语凝就是我。你我不是她,拿出证据来啊。”
容严眼波微动,目光一深。
妖精。
“我不需要证据,”容严收回视线,拿着骨头伞转身,见后背露在了夏语凝面前,“出你要交易的内容,否则,我要杀死你,也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夏语凝不爽得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微微有些激动,“你会信守承诺吗?”
容严嗤笑,“比起你们西晋皇帝,本座还算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
这话听得倒有趣,夏语凝笑得别有深意,“那就请你记住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至于你要找的东西,自己去承雪宫搜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容严话不多,抬腿就走,却才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人突然道:“我该怎么联络你?”
“”容严拧眉,少顷方道,“你若没有急事,每个月的十五,就去冷宫转转。若是有急事,啧,自求多福吧。”
在冷宫藏了人?夏语凝一边无语一边气氛,“奸商!”那特么要是在十五之前死了,这个人情不是白卖了?!
容严侧头扫了眼还斜卧在床上的夏语凝,嘴角一扬,下一秒,便如黑暗中的飞燕一般,悄然消失。
夏语凝这才松口气,失力般倒在床上。
这个男人看着不动声色,但她总觉得这人比萧昊乾还要难搞。
正此时,门口又传来了动静,夏语凝条件反射地“啧”了一声,“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恼怒地看向门口,入眼却见一袭明黄衣裳,高大挺拔的人几乎挡住了所有的日光,沉静无声地站在门前,身后一语不发的徐德公公。
夏语凝登时背后一寒。
刚才的话他该不会听见了吧?怎么都没有人通报?该死的,这群下人养着果然没用!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昊乾,一时想着玉竹的话,一时又担心跟那个连名字都心照不宣不曾多问的男人之间的交易,不觉握紧了被褥,戒备极深地看着他。
但今日,萧昊乾却没有昨日前来探望时的动容了,他目光平静,像是藏着一片看不见底的辽阔大海,湛蓝而幽深,底下却是一片黑暗,让人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好像平静,不对,冷静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夏语凝警惕地盯着他,好像面前站着的是洪水猛兽。
徐德就如幽魂一样抬了抬头,侧身退到了殿外。
许是因为玉竹对她不假修辞的“提点”,夏语凝今日看这皇帝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劫后重生,突然发现站着的大魔王突然又升了级,而自己一路闯系统bg过关的幸运因此开始悄然减退。
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夏语凝不断安慰自己。
“太医还没来诊平安脉?”萧昊乾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夏语凝嘴角一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昊乾不以为意,嘴角竟而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坐到了她的床边,吓得夏语凝瞪圆了眼睛往后躲。
萧昊乾别有意味地眯了下眼睛,比起前些日子的威胁恐吓,这会儿的异常平静反而让夏语凝浑身冒鸡皮疙瘩,他倒是非常满意。
“你看起来很紧张?”萧昊乾眼中飞速划过冷意,只是逆着光,让人有些看不清晰。
他盯着面前这张精致的脸,凌乱纷呈的画面里,都是这双时而妩媚、时而冷漠的眼睛,那种雷打不动的嚣张和成婚当日的唯唯诺诺太不一样。
正是因为这份不一样,所以他怀揣着好奇忍耐她的放肆,那种难以言的新奇的确令人欲罢不能。
但,也该停止了。
夏语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越发戒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皇宫,朕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萧昊乾微眯了眼,“你刚才在和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