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凝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货根本就是古代，因为分不利而要死要活、威胁恐吓别人的流氓吧？但凡有点王者气度，就直接把她打入死牢啊！磨磨蹭蹭耗个毛！

    一口粗话在心头憋了半天，夏语凝翻身而起，冰凉的蚕丝睡衣如水般拂过四肢百骸，心思急转，一心二用，一边想着该怎么弄死他，一边想着该怎么无损过关。

    显然，这个想法很好，伴随的危险也很高。

    夏语凝瞪眼，“你干什么？大半晚上不睡觉却要跑到我这里来闹？”莫非是终于从她扔掉凤冠的精彩一幕中回过了神？

    萧昊乾眼底凶意毕露，脸色却沉得像被阴霾压了几十年，一步步走近夏语凝，“你到底是谁？”

    我屮艸芔茻，他该不会也看出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杀人灭口还是求取合作？

    正常脑子都该求取合作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夏语凝心里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不好意思，我今天被你打得有些耳鸣，没听清楚你在什么，你能再一遍吗？”

    疾风瞬息而过，萧昊乾那张俊美而铁青的脸逼近眼前，近到可以交换彼此的呼吸，夏语凝心里猛地漏掉了一拍，却听他道：“你的父亲蒙受奇耻大辱，你的表亲被打得生不如死，你的家族被百姓诅咒怒骂，你却半点动容都没有这正常吗？”

    夏语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莫名有些移不开眼，这货虽然喜怒无常脾气暴躁还特么是个打女人的人渣，但不得不承认，长得是真好看啊。

    她强作镇定道：“我过了，我跟夏家已经恩断义绝，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夏语凝了！夏橙严没有把我当女儿，我何必把他当父亲？”

    萧昊乾冷笑，“你不把他当父亲，但他却养了你十几年，你今日看戏倒看得很自得啊。”

    哦，原来是她太淡定了的缘故。

    夏语凝眼底闪过失落，学着青妃的样子，楚楚可怜地叹道：“我自得吗？未必吧。我只是觉得父亲无情残酷无理取闹也就罢了，表亲竟然敢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心里觉得悲哀又好笑，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了，嘤嘤嘤。”

    “”萧昊乾一步上前，将人抵在床边，目光越发渗人，“你当朕是傻子吗？”

    是啊。

    夏语凝险些脱口而出。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神色淡漠间，隐约释放出一点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想得没错。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挺好的，你看，你为百姓伸冤，惩奸除恶震慑奸臣，百姓离开摘星楼的时候都叫你‘明君、圣上’呢。”

    虽然他们没准也很想痛骂，皇室是怎么养出那么大个恶吏的。

    “还有啊，”夏语凝一边安抚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又将自己的帕子握在中时刻准备给他来个“劈头盖脸”，“你要相信，人死过一次，又疯过一次，是会性格大变的。”

    萧昊乾眯着眼，身体又往前倾，夏语凝仰着脖子往后退，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跑过了千万只丑萌的羊驼。

    再靠近一点，只要一点，老娘一定让你死得很绚烂。

    就在夏语凝即将出的时候，萧昊乾停住了，暴躁的气息在无形之间消散，阴郁的脸色却还是没有缓解多少，“你真的是夏语凝？”

    夏语凝坚定地眨眼，勾了勾嘴角，“皇上不是派人时刻盯着我，从我入宫到现在，皇上可看见我跟人掉包了？”

    确实没有。

    但现在的夏语凝，跟曾经的夏语凝变化太大太大了，他不敢相信，一个人居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难道，入宫后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这么严重？

    萧昊乾眉头深锁，夏语凝撑着快要断裂的后腰，咬牙再道：“皇上，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地审问我，不如回去睡个好觉，我想明天那个大理寺老爷应该会给你带来很多的政务吧？”

    萧昊乾顿时又起狐疑，“大理寺卿云不传年方三十，乃是青年才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谁管他是不是青年才俊啊！给我让开好吗？

    夏语凝猛地推了他一下，终于打直了腰，气闷道：“反正前朝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将来都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我也忘光了，皇上还是回吧！”

    猝不及防被“偷袭”，萧昊乾怒火再起，“放肆！夏语凝，你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你？”

    “你杀啊！”夏语凝真是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笑了，“皇上不觉得很奇怪吗，你现在最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夏橙严身上吧？再不然也该去看看青妃，偏偏来我这凤栖宫干什么？内务府总管难道没有把搜查的结果告诉你？”

    萧昊乾一怔。

    内务府总管当然是告诉了他结果的，但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是以他也没有仔细听。

    他看着凤冠，脑子里闪过夏语凝不屑而愤怒地将这顶西晋皇宫中，所有女子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扔开，决绝而冷冽的态度，没有半分为之可惜不舍的神情。

    她是真的不想要这皇后凤冠，真的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真的不打算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只要想到这件事，萧昊乾心里就一阵烦躁不安，再也坐不住了。

    他气冲冲地追到了这里，心里只想着，这不是夏语凝，夏语凝应该是喜欢他、追随他，费尽心也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下药也要对他表达爱慕的女人

    她怎么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摘星楼上，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她竟没有片刻回头。

    想着想着，萧昊乾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迷幻，墙壁在扭曲，人影在溃散，夏语凝挥动着中的帕子，像是在散热。

    他下意识伸，紧紧抓住了夏语凝的臂，无意识地问道：“你为何要给我下药？”

    夏语凝一惊，看着萧昊乾倒在床上，脸色诡异变幻，“不是吧，他察觉到了蒙汗药？”

    拿着帕看了看，夏语凝转身，将帕丢进碧玉色的香炉中，用盖子盖上，惴惴不安地看看向萧昊乾。

    看来今夜只能暂时留他一夜了。

    “啧”了一声，夏语凝抬脚在他腿上踹了一脚，“干脆毒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