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周妃失窃
时过三旬,四月已过泰半。
边境之地,随着金戈铁马的汇集,逐渐染上一层看不见的阳刚之气,放眼望去,草原蒸腾如沙漠,帐幔重重,一个个如白色华盖遍布方圆千百里。
一列驻军如激流般冲出阵营,骏马嗥叫,地面震动不已,守门将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跟在队伍中那晃晃悠悠的书生,有些奇怪,“这书生是谁?”
“谁知道呢,只是拿了什么重要军情过来,开始将军还不愿意见他呢,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把将军都带走了。”
“那想必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可咱们这儿距离边城可还有两座城池呢,会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大阵仗?”
另一人摇头,只是看着那尘土飞扬的队伍面露凝重,战事若起,边城无论如何都要死人,他们这些后备军就要冲上去杀敌。
书生不曾骑过马,此刻趴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只好用力抱紧马头,被那将军鄙夷了两眼,“救你这速度,等我们感到,人都凉了!”
书生苦笑,“这不会吧?”
那将军络腮胡子一抖,面皮似乎抽了一下,不屑道:“你的若是真的,那南蛮奸细能够跑到这里,个个都是狐狸,会发现不了身后有人跟踪?”
书生当即变了脸色,“那、那请将军先行,在下慢慢跟上就是。”
“啧,没有你怎么认尸?”似乎已经见识到了周陵的死相,将军翻了个白眼,一把抓住书生的衣领将至放在了马背上,嘲讽道:“忍着,敢吐老子身上,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脸色一白,书生在那突然的起伏之中被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军队已如狂风肆虐而过。
城镇之外,马车疾驰。
将近正午的时候,周陵在颠簸的马车上抖得胃海翻涌,他看了眼云不传,才发现云不传好似被精气散落、神魂失措,整个人茫然而紧绷地靠着车厢坐着,陷入一种挣扎痛苦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云大人?”周陵一惊,忙上前扶着他,“您这是怎么了?”
云不传回神,微微摇头,深深看了眼周陵,情绪渐缓,“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也累了。只是没想到,这最后一程路,还能遇见你这个熟人。”
这话听着不妙,周陵忍不住心颤,“大人您来这儿,是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云不传笑了笑,神色略显暗淡,“自然是来接世子爷回家,弥补自己的过错个,周公子,云某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周陵肃然变色,冷静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沉声道:“云大人替我周家昭雪伸冤,周陵无以为报,云大人若有吩咐,周陵万死不辞!”
云不传眯了眯眼,心中甚慰,却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是大理寺卿,你还是不要叫我云大人了,我,愧对圣上!愧对西晋!”
周陵正色,“在周陵心中,您永远都是大理寺卿!皇上相比不久就会恢复您的职位,您不可心灰意冷啊!”
“我没有心灰意冷,”云不传惨笑,“我只是痛恨!”
忙碌一世,最后,却是愧对西晋,间接造成了京城血案,看着敌人奸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待了六七年而不自知!
那负罪感几乎将他压垮,几乎要摧毁他一切自信!这场劫难若不能由他亲自结束,云不传死也不会瞑目!
他狠狠咬牙,面露坚决,“周陵,等见到了他们后,你就在马车上待着,等我换下谨世子,即刻送他回京城!”
周陵心头狂跳,“换?”
云不传没有再什么,因为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马夫气息沉重,“大人,我们到了。”
云不传起身,周陵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臂,却被云不传不容质疑地拿开,目光坚决地像是两把利剑,“此乃我身为大理寺卿,为所当为!”
周陵脸色难看,嘴唇颤了颤,却最终还是没有什么。
他看见周陵掀开了车帘,看见了马车对面静静等候的黑衣死士,看见了死士身后眉间点血的妖异男子,更看见了目露震惊的容严,听到了容严那句带着痛苦与明悟的惊呼。
“云大人!”
一步跳下马车,云不传淡然自若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指贴着玉佩一撩而过,就像奔流千年的江水,泛舟湖上的雅士,用智慧沉静的双眼看向萧予。
萧予挑眉,“老东西,我给你一条活路不好吗?竟然自己跑过来找死。”
云不传笑了下,那一刻,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少了,眉间的挣扎似乎也淡了,焕然一新,气定神闲,就像来见后辈子侄的慈爱老父,平静地看着萧予。
“华云在大理寺中平平无奇,但多年来,却办事老实,我曾有意将他培养成第二代大理寺卿,”他缓缓上前,带着深沉悠远的喟叹,缓缓道,“所以我夜以继日地修订律法,皇上的奏案之上,大理寺的奏折,永远是最多的。”
萧予冷笑,眼中带着深深的不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带着些许不耐,“华云早就死了。”
云不传抖袖,背过,目光陡然一厉!
萧予微冷,他那模样,那气势,就算面容疲惫、衣衫狼狈,也让他不由得想到了此人在大理寺卿高位之上会审案犯时的气势凌人。
那是岁月累积下来的正气凛然,是对律法遭到触犯的怒不可遏,是他从来没有过、也不屑有的东西。
“他是死了!”云不传震声,仿若空气都随着他的话语而变得沉重深邃,似要暴怒撕破脸,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屈辱的求和,“你不是他,但我曾真心将你当成子侄!萧予,你能走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是我用人不当,今日我来赎罪。”
京城,皇宫,周妃寝殿。
周妃皱眉,望着面前的宫女,宫女腿脚大战,匍匐在地,骇然失色,“娘娘饶命,奴婢是数过了的,不知怎么就了一团,您让奴婢找一找,奴婢会找到的,娘娘不要赶奴婢走,求您了娘娘!”
“没有谁要赶你走,”周妃摸着毛线团,微觉古怪,“毛线团是事,但公众有人偷窃乃是大事!这点轻重还要我教你吗?你怎么办事的!”
宫女哭了起来,“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我都数过了的,那天就是十个,一眨眼就只剩下九个,奴婢已经找了好几天了”
“哪天?”周妃问。
宫女抽噎着道:“就、就是贵妃娘娘来看您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