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海棠红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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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玉安静的坐在角落中,她的坐姿优雅,容装一丝不苟,面上无喜无悲,眼神极其冷静,与周遭哭成一团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昨晚,她离开西门九娘的宅邸前往附近的山寺上香,在下山的途中遇到劫匪,一行人被一伙歹人绑架,这是一伙新进在附近出没的山匪,以前不过是寻些过路行商者劫些银钱便罢了,谁知道现在居然做起了绑架的买卖!

    赵玉一行人被这伙歹人蒙住双目,押送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关起来。

    这里极其阴暗,唯一的光源只是铁门上的一个送饭孔的缝隙。

    同来的丫鬟婆子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时间抱头痛哭,老管家被他们提了去,想是去谈条件,至今未曾归来。众人的哭声持续了快半个时辰,赵玉依旧无动于衷的坐着,无聊的摆弄着上的金镯。

    又过了半柱夫,有人送了饭进来,不过是几个窝窝并一碟咸菜,众人当然吃不下,唯有赵玉,拿了吃食过来,慢悠悠的吃着。

    入夜,似乎门口传来打斗之声,众人更是吓得都成一团,赵玉依旧安静的坐着。

    门被推开,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闯入,四下飞快浏览,一眼看到坐在角落,衣着华美的赵玉,奔过去将她揪住抱在怀中,他中钢刀便顺势架在赵玉脖颈之间。此时,门口已然进来另一个伟岸的中年男子,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那劫持赵玉之人“放下那孩子,饶你不死!”

    “秦爷,定要护住我家姐性命啊!”他身后话的正是赵家的老管家。

    那赵玉与秦羽秋心内同时暗骂一句“蠢货!”

    “秦羽秋,老子知道你武功盖世,一言九鼎,但是老子犯的事,入了官衙,可还能出得来?少给老子废话,扔下剑,让老子走,老子答应你不伤这妞性命就是,否则,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他话音未落,却觉得脖颈一凉,随即便是剧痛,众人只见那匪首脖颈处无端多了一个血口,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的左边脖颈处喷了出来,那匪首上一松,赵玉落到地上,急忙向后跑去很远,方才停下,转头依旧冷静的望着那已经如血葫芦一般的匪首,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众人望着颓然倒地的匪首,又转头看看上拿着一柄匕首,满头满脸的血却依旧冷眼旁观一般的赵玉,惊讶的不出话来。

    秦羽秋也稍微愣神了一下,他委实想不到,西门九娘托他来就得这个姑娘如此“不同凡响”!

    原来那老管家被提走,是匪首让他去给西门九娘送信,索取巨额赎金的,谁想秦羽秋正在附近,西门九娘便让身边得力的人带着老管家向秦羽秋求救,秦羽秋便带了下人随老管家上山营救,却见到这一幕。

    “姑娘好胆色啊!”秦羽秋愣了一会,转头对赵玉喊道。

    赵玉抬头看了一眼秦羽秋“哪里那里!”赵玉依旧彬彬有礼,泰然自若。还从袖中拿出绣花丝帕慢慢的擦拭着脸上的血。

    她这举动彻底让秦羽秋惊到了,他半生阅人无数,出奇镇定之人却也见过无数,要么是因为艺高人胆大,要么则是年纪略长,见识广博之人。一个十岁的姑娘,居然冷静如斯且出如此稳健,他着实没有遇到过,可见这西门九娘的眼光果然非凡,所授之徒都自有过人之处!

    秦羽秋将一行人护送回西门九娘府邸的时候,赵玉下了车,见了西门府的管家第一句竟然是“可给我留饭了,晚上只吃了两个窝窝,现在着实饿得慌”

    翌日,秦羽秋向官府交代了昨夜剿灭那群流匪的事情,来西门九娘处拜谒。

    “自古名师出高徒,果然不假,姑娘的徒儿,非凡人可及!”秦羽秋坐在帘外,与正在与自己对弈的头戴纱帽的女子道。

    “秦大侠要见她?”西门九娘道。

    “西门姑娘果然蕙质兰心。”

    “去,唤赵玉过来!”西门九娘轻声吩咐道,纱帘一动,似乎有人出去,却又不见人影。

    “高郎的身又精进了,有空一定和他切磋一下!”秦羽秋道。

    “可千万别,我正缺钱来着,着实禁不起再修一次宅子!”西门九娘道。

    少顷,赵玉进得屋内,在纱帘后对西门九娘一拜。

    “秦大侠要见你,我先去休一下。”西门九娘完转身离开。

    赵玉与秦羽秋对坐,虽然隔着纱帘,两人仍能从隐约的光影中看到对方的眸子。

    “今早我已将昨晚之事安排妥当,那些人是我所杀。”秦羽秋道。

    “多谢秦叔叔!”赵玉很平静的答道。

    “你?”

    “女乃是山阳县赵氏女。”赵玉道。“叔叔与我爹爹是至交好友,女被送来师傅处学艺,故而叔叔与女不甚熟悉。”赵玉道。“女昨日刺伤歹人的玉环匕首尚且是叔叔所赠!”

    “原来是故人之女,几番听你父亲提起你,虽多是谦逊之词,却多有得意,昨日之事之后,方觉非虚。若我那犬子有你一半胆气,我也便知足了!”提起儿子秦伦,秦羽秋不由得一声叹息。他们江湖人家,最是豪气干云,胆色过人。偏偏秦伦,从安静懦弱,只爱田园生活,对江湖市井俱是全无兴趣,莫做个豪侠接下父亲重担,便是出门行商,竟也无胆量。只是每天躲在书斋里看书作画。好在家里薄有田产且秦伦在作画上多有天赋,每每一幅画作,润笔之资权且不少,足以度日。

    秦羽秋不是没有教导过,谁想这个孩子除了作画其他根本兴趣,秦羽秋用尽办法,几番折腾,秦伦甚至起了寻死的念头!秦羽秋只能一声叹息,随他去了。

    “父亲常,儿孙自有儿孙福,且女也曾观赏过秦大哥的画图,着实出类拔萃,假日时日定成大气,叔叔又何必执着于其他呢?”

    听得此言,秦羽秋只是笑笑,终究是姑娘,却也不懂父母之意。

    “对了,新岁将至,你何时返回山阳县?”秦羽秋问。“今年要在秦安县过节,若是你行程接近,叔叔正可送你一程。最近路面不太平,安全为上。”

    “如此最好,只是因着师傅尚有事情吩咐,还要耽搁半月。不知叔叔”

    “无妨!我也正想留下找会与那高郎切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