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犹作断肠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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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丁泉的印象中,韩恕其实是个典型的乐天派,似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总是会笑着去面对,从来没有抱怨或是灰心过,韩恕最让他着迷的,就是那种自信与快乐,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伤心,失意,痛苦,踟蹰等情绪全部都不存在一般,今天,韩恕的这两行清泪,却让丁泉感受到一种空前的绝望气息。

    丁泉默默的将韩恕搀扶起来,两人裹着同一件大氅,慢慢回到房内,丁泉扶韩恕躺下,又去厨房寻了壶烈酒略微温了一下,给韩恕灌了两杯,剩下的酒,便用毛巾蘸了为韩恕擦身。

    良久之后,韩恕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今日,是我母亲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韩恕不等丁泉开口,忽然道。

    “怎么会”丁泉听到这里,不由一愣“是,出了意外?”

    “不是意外,是预谋。”韩恕低声道“我一直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一个人告诉我,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就此了断的好,最起码,他们还留下了我的命。其实,我很想跟他们一起走,至少,我的心会是温暖的,总好过后来”

    韩恕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丁泉躺在他身边,将人轻轻搂住,低声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他人终究无能为力。

    翌日,韩恕正在批阅公文,听得万子明的禀告,忽然道“我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这是为什么啊?”听得这话,万子明一愣,“井大人怎么也算大人旧识,何必”

    “你是不知道啊,这井大人这次来,八成又是借钱,现在医院方才投入使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老爷我一枚铜板都惦着掰成两瓣花,哪里有钱借给他?不借又伤和气,还不如不见,你就老爷我病重,不方便见客,改日好了,有空再去告罪。”韩恕道。

    “谁我是来借钱的?”韩恕话音刚落,井月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只见丁泉引着井月进得书房。

    韩恕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人真不是来借钱的?”

    “当然不是!”井月道,多日不见,井大人气色甚好,当然,如果忽略他的乌眼青的话。

    “大人您这是被谁打了?”苏敏奉茶上来,两人分宾主坐下,韩恕盯着井月的眼睛问“还有人敢打大人你?”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锦州大牢之中,韩大人可是追着我打,这么快就忘了?”井月戏谑的道,这一,牵动了脸上的伤,不由得“嘶”了一声。

    “这次这伤,可与我那次不同啊!”韩恕端详一阵,问。“不过也算了,不知道井大人这次前来墨州,有何贵干啊?”

    “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井月道“好吧,其实就是去城东那个医院看看病而已。”井月指了指眼睛上的伤,道“如此模样,回了锦州怕是要被人笑死。”

    “大人这一趟是”

    “相亲!”井月了一个让韩恕目瞪口呆的理由。

    好吧,虽然井大人一心为民,的确是耽误了婚姻之事,但是以他一省知府的地位,想成亲居然要靠相亲,着实令人稀奇,难道是那位女子家族特别有势力,必须井大人亲自上门?也不应该啊,井月此生,不甚喜欢权贵,以前也曾经有几个权贵人家看中他人品前途,想和他攀亲,却被他婉言谢绝。

    “那位姑娘,特别漂亮?”韩恕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美若天仙那种?”

    “那种都在宫里。”井月道“不甚漂亮,家世一般,普通庄户人家,只是不愁吃穿。”

    “庄户人家,把大人打成这个德行?”韩恕不解的问。“大人,你不会是鬼迷心窍,想来个生米”

    “去去去,有辱斯文!”井月听到这里,愤怒的道“本官岂是那种人!她有她的苦楚。”

    原来,这井大人看中的,却是他的一个旧识,当年井大人未曾出仕之时,曾在抚阳的青川书院求学过一段时间,这书院旁边有个酒铺,专卖些熟食酒菜给学子们,物美价廉,井月同同窗好友们也时常光顾。故而认识了酒铺老板一家。

    这老板姓温,娶妻王氏,膝下只一女,温老板家中有祖传酿酒的艺,名下又有祖产的两亩薄田,便雇了两个长工照管土地,自己利用田里出产的粮食酿酒售卖,生活却也不错。

    他一家都是老实人,为人温和,面上永远挂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故而学子们总是喜欢到他的酒铺吃喝或买些点心。这温老板的女儿名唤两两,虽然不算美人,却也温婉贤淑,容色秀丽。

    井月常去吃喝,故而与两两相熟,心内颇为中意,他家本非高门,故而也不在乎什么门第,只要身家清白即可,故而他便央了父亲,使媒人上门提亲,温老板自然答应,只是考期在即,不好谈论婚嫁,于是约定了秋闱过后再商议嫁娶之事。

    “那一年,我高中榜眼,衣锦还乡,本想双喜临门,谁知道,父亲却告诉我,我走后不到一月,温家竟然招了一个名叫丁超的上门女婿,温老板亲自上门退了亲,是想找个上门女婿来继承家业,我父自觉并非如此简单,却因为温老板一再坚持,也便作罢了。我本想登门询问,却正赶上祖父病重,后来我前往锦州任职,此事便权且放下,这一去,便是十五年。”井月道。

    “前几日,有当年同窗经过锦州,前来见我,起两两,她丈夫已然早在十一年前便过世了,膝下也无子女,温老板夫妇也在前两年相继过世,现下只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所以大人动了再续前缘之意?”韩恕问。“大人相当长情啊!”

    “其实,起先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赶上有些休沐之日,便想着过来看看,她一如当年一般温婉俏丽,心性未变,我便也动了迎娶的心思,找人合,谁知道她她要见我,我去酒铺见她,她却二话不一拳招呼过来”井月无奈的道。

    就在韩恕与井月话间,忽然万子明来报“大人,有人在衙门外击鼓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