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月色凉如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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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板听了韩恕的话,却也乐了,“大人笑了,不过乡里旧闻罢了。哪里就到了官司上。”

    “那么,你就尽管来,我们听了,也算下酒的野趣。”韩恕夹了颗花生填入口中,道。倒也不是韩恕八卦,这套路他在前世做公务员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五六回,不过就是拐弯抹角,迂回曲折,终究还是要扯到正题的,既然躲不开,索性也就听之任之,全当先听了回书。

    起这田家,最让淮阳百姓乐道的不是他们的炮制药草的技术,而是,田家那专克男丁的神奇传统!

    这田家祖上来到淮阳定居,到了田汾这一代,已然是第五代,自第三代起,这田家就开始人丁不旺。那一辈的田祖旺田老爷兴家有道,将家族的制药生意归置的井井有条,收入颇丰,于内院里,娶了五房夫人,无奈五房夫人生了是个孩子,却只有两个儿子,长子田兴是贵妾朱氏所生,那朱氏本就是个病美人,身子骨不甚好,田老爷娶她不过看中了她的娇弱。朱氏本就有些隐疾,不想遗传到了田兴身上,是一种软骨之病,虽然田老爷延请名医救治,这孩子还是在双腿上落下了些残疾,不能行走。

    次子田盛是正室金氏所生,庆幸身体无恙,人才也算出众,田老爷悉心教导,却也撑得起田家这一份家业。

    田兴长到十七岁,因为身有缺陷,门当户对的女子自然很难娶到,于是田家花钱给他娶了个游方郎中的女儿华氏为妻,夫妻成亲三载亦无子嗣,二十一岁上,田兴便一病死了。独留这位华氏夫人独守空房。

    田盛则娶了抚阳一家做南货买卖的凌家的女儿为妻,算是门当户对。

    这凌氏便是现今的田老夫人,精明能干,于生意还是内务上,都是好,夫妻也很恩爱,这田盛夫妇相处多年,也只是生了一个儿子田庆,便再没动静,家里给田盛寻了几房妾室,却也都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这一代田家只得了田庆这一根独苗。

    田庆十二岁上,田盛也染病身亡,凌氏只好独自支撑家计,幸好她本是商贾之女,对此还算驾轻就熟,倒也得心应。

    好不容易熬到了田庆十六岁上,凌氏张罗为田庆亲,娶了现下田家的少奶奶方氏。成亲两年后,方氏生下了田汾,田家总算又后继有人。

    只是造化弄人,这田庆在二十二岁上,又莫名其妙的染病死了,只留下一宅的寡妇与一个四岁的孩子。

    “所以,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韩恕忽然笑了“老伯,你跟方氏少奶奶什么关系啊?”

    “大人好眼力!”那掌柜听了,一笑。“总有人,老儿跟女生得一模一样,这果然是个很大的破绽。”

    “其实你外孙田汾跟你更像,虽然他还,眉眼间却十分相似。”韩恕道。“老伯是觉得自己女婿死的蹊跷,帮女儿前来鸣冤?”

    “并不是。”那掌柜道。“老儿只是想请大人帮个忙,让女断了那个守出个贞节牌坊的念头。趁着不算太老,另寻良人才是。”

    “贞节牌坊?方夫人,有这个想法?”韩恕问。

    前面到,韩恕在前街见到三座贞节牌坊,这其中一座,便属于田家,是田家那位长房的华夫人所有,自田兴死后,华夫人绮年玉貌却并不想再嫁,只一心守寡,在田家守了足足三十年的寡,换得了一座御封的贞节牌坊!

    “也不知道田家给我女儿吃了什么药,让她死心塌地的留在田家,坚决不肯再嫁,眼下也已经六年了。老儿一家其实并非那些酸腐人家,并不在乎女儿守节还是再嫁,只求她一生安稳便是,只是去岁,来了一个客商,适逢女回家省亲,那客商对女一见倾心,多番上门求娶,老夫见他诚心,便也想允了,无奈女坚决不肯,让老夫十分无奈,故而想请大人合。”那掌柜道。

    “你怎么觉得我会管你家闲事?”韩恕放下筷子,道。“老爷我好歹也是个知府”

    “大人方才与丁师爷在牌坊下的对话老儿也听到一二,知道大人对贞节牌坊深恶痛绝,此其一。其二嘛,大人之事,老儿也听过一二,知道大人的山阳医院在求天下良方名医,老儿中有个东西,倒是有些分量,愿意和大人交换,只求大人相助此事。大人为一方大吏,言出有量,女应该会听大人所言。”那掌柜道。

    “是什么东西?”韩恕听了极其好奇。

    “老儿在三年前遇到一个负伤男子,为他请医救治,却回天乏术,那人死后,老儿在他的贴身行囊中找到一本海国毒经,上面很详细的记述了海国一些秘药的炼制方法和解毒方法,老儿曾经悄悄按照上面记载的东西配制过一两种,确为真药,若是大人能玉成此事,老儿甘愿将此书赠与大人。”那掌柜道。

    “听起来,的确是个好买卖!”听了这话,韩恕眼睛一亮“不过,方老板觉得,这个买卖对你划算吗?还是了实话为好!”

    “大人明察秋毫,老儿也不隐瞒,那位愿意娶女做续弦的客商,于老儿家中的生意也是很有助力的,老儿更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那本书,在有权有势之人中,是福,在我们升斗民中,便是泼天大祸。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处理为好。”方掌柜道“我那女,只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要韩大人亲自开口劝她,她方才会考虑答应再嫁!”

    韩恕听了,一笑,瞥了一眼丁泉。

    “把书拿来!”

    方老板居然很痛快的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丁泉。

    丁泉拿过来一看,这书却只有一半。

    “大人,此乃此书的上半部分,记载的都是毒药的配方,下半部分,俱是解药配方,还请大人玉成此事,老儿定然将此书的下半部分奉上!”方老板道。

    韩恕捏着中的酒杯,不置可否,眼神却锐利的似乎可以看透人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