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相持
出乎八旗军预料,明军竟然在这个时间点发动决战。
不容细想,八旗军当即从容列阵,代善督兵去截击皮岛明军,莽古尔泰就近调集军队夹击阵前反戈的刘兴祚兄弟,阿敏督率预备队相加入战场。
冰面上并未爆发肉搏,不论八旗军,还是皮岛、云从岛明军,都是推着冰车、盾车移动。
白杆兵先行切入战场,与朝鲜军一起冲溃前阵汉军旗,这部汉军旗溃退,朝鲜军原地收拾遗落各处的盾车等物建立防御阵线,缺乏将军、军官,勉强聚拢抱团据守,只有迟滞敌人进攻,保护刘兴祚背部的作用。
马麟也与妻子、表弟汇合,率领白杆兵冲击孙得功军阵,仅仅一轮冲锋孙得功部士气崩解,孙得功及子、侄子尽数被马麟挑杀,其部汉军溃败中也被白杆军掩杀近半,余者遁入八旗军阵列。
云从岛两个标一左一右护着卢象升的亲兵队有序进发,亲兵队阵列中十二门红夷大炮在宽大冰车上缓缓前进,看的八旗军眼睛都红了。
只要抢到这十二门重炮,还怕明军坚城?
东江镇第一标迅速出击,与八旗军一部率先撞在一起,双方毫无阵列可言,冰车、盾车相撞,近战部队持盾防守与对方冲击步兵绞杀在一起,双方火器兵、弓箭隔着冰车、盾车发射弹丸、重箭。
与往常一样,八旗军张弓在五六步外才发射;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东江镇近战兵、铳兵都佩戴了铁面甲,更不一样的是东江兵不怕炸膛,更是只有七八步距离时才开火。
遭遇的一瞬间,八旗军进攻势头就被火器兵打的一顿。
紧接着第二标、第三标、第四标出现在第一标两翼,与八旗军碰撞厮杀起来。
双方已谈不上指挥,广阔的冰面战场上不存在视线阻碍,皮岛、云从岛各部按计划前进,八旗军为避免局部劣势,必然派遣相应的军队上去扛住战线。
相互绞杀在一起的军队,谁都不能退,退一步就会失去掩护的器械,会暴露在对方火力打击范围内,会毫无还、自保的余力。
彼此有冰车、盾车做防护,兵员有序搏杀、休整,甚至还能分出时间进餐。
血海深仇之下,双方承受伤害的崩溃点相对较高。
西面战场,战线拉扯缠在一起,毛文龙见正面能守住,立刻又分派三个标从西北绕击,代善不得已派出最后的预备队去堵截。不然绕过来后,他在正面的部属会被前后夹击,被夹击,背后没有防御工事,瞬间团灭是必然的事情。
明军车营就有这样的致命缺点,战线完整,能打出十分惊人的交换比率;如果战线被突破,那交换比率也会很惊人。
八旗军很清楚车营的缺点,也吃掉了好几个车营,自然渴望突破东江镇的战线,去吃那些没有工事保护、没有密集阵列保护的东江兵。
为确保战线稳固,毛文龙在侧翼战线、正面战线分别投入一个标做应急的救火队。
同时皮岛驻屯的辅兵也以哨为单位陆续加入正面、侧翼战线,战线稳固的时候,比的就是耐力、人力。
辅兵只是盔甲、器械不如正兵,穿上盔甲,拿上火铳,和正兵没多大区别。
仗着人多,东江兵正面战线开始推动冰车企图突破攻击,八旗军人少,就是往冰层里钉钉子加固盾车也来不及了,正面战线被东江兵先后推的犬牙相错,双方的攻击、被攻击面积增大,伤亡急速增高。
代善见战局不利,请求阿敏督派援军。
见八旗军率先督派援军,东江兵全线士气提升,进攻欲望进一步高涨。
东面战场,八旗军稍稍紧张后见明军并未开火,顿时就结阵接战。
型火炮在冰面上还能释放,用红夷大炮发射的话,只会震碎冰面沉入海底。
马麟连续阵斩汉军旗将领,参将刘兴祚兄弟七人齐齐反戈,东面战场战局立马就有些不同了。
任凭莽古尔泰怎么督促,其他汉军旗两万多人就是战意懈怠有的甚至观望形势,见西面战场相持不力竟然需要调派援军,汉军旗的战意进一步下降,普遍开始中立观战。
虽然战线缠杀在一起双方火器持续释放,具体战况被弥漫硝烟遮挡,可西面先要援军,就注定战况艰难。
这种情况都出现了,汉军旗没立马反戈已经很够意思了。
以往战斗时每一支汉军营里都配备八旗兵、蒙古兵,比例能达到一比一,一比一的比例,可想而知建奴方面有多么的提防、害怕汉军旗反戈叛变,这也意味着汉军旗的战斗力必须要用同等的兵力才能稳稳压制,不是一半人就能压制的。
现在各汉军旗里也有数量不一的蒙古、八旗兵做督战可人是有感情的,监军监督个七八年,人情也就有了。
八旗建立的过程中本就部族林立血仇一堆一堆的,前来督战的八旗兵有一些故意放水,这种情绪渲染放大,其他督战的八旗军也不见得敢暴力镇压汉军。
为干掉、截杀皮岛增援云从岛的援军,八旗军主力集结在代善里,导致汉军营里的八旗军数量变少,埋下了隐患。
两万余的汉军先从敷衍作战,再到脱离战斗,再到主动后撤到战场边缘,这种反应又影响到了蒙古军队。
吕维见汉军避战,立刻对卢象升:“卢卿亲去招抚汉军,使其扎白巾为号,此战后既往不咎,亦不缺赏赐。战后要为民发放百亩永业田,要继续当兵吃军饷的,悉数编入新军。”
卢象升当即领命,带着亲兵队绕道向西向汉军集结地迂回,身后战旗立着:“钦差北洋新军检阅使”、“大朙兵部右侍郎”、“镇东将军”、“天司左参议”,一共四杆。
见明军主将转移欲亲自接触汉军,莽古尔泰立即派遣两千余蒙古兵,汉军各营也调整整列,由面西南观察战场,渐变为向西列阵,反戈之意明显。
卢象升白袍白甲,却骑着一匹五花马,身后八百亲兵清一色的白色衣甲、白色背旗,白色披风,除了中的盾牌、火铳、刀杆、四面战旗是金字黑底外,无一不是白色,仿若白色浪潮。
汉军两万余人目光注视下,卢象升单骑在前与几十名蒙古健骑撞在一起,中五尺苗刀挥砍,刀势所致人马俱碎。
很快服色杂乱的蒙古步军与卢象升的洁白亲兵队撞在一起,仅仅一瞬间就仿佛洁白的冰块砸在麦田里,只见冰块还是冰块,麦苗却七倒八歪。
稍作接战,蒙古军队一哄而散,不顾一切的奔逃,卢象升刀枪不入的亲军大肆挥砍追杀,蒙古军队丢弃武器跪地请降。
莽古尔泰急令一部八旗骑兵迎战截杀卢象升,见卢象升部没有冰车防护,这时候汉军各部稀少的骑兵汇聚集结,驰援出阵截杀八旗骑兵。
冰面作战骑兵没用处,缺乏工事保护,而双方军队又普遍以盾车、冰车做工事,骑兵冲不动工事,容易滑蹄摔伤,更容易被火器击伤大规模的火器交战,马匹惊惧。
所以八旗军都是重步兵作战,正面交锋时,除了骑马动抵达战场外,很多时候用不上马匹、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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