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结束之后, 学生涯也就结束了。

    最后一个儿童节, 主持人是郑漫和张珊珊。

    郑风萚也是这时候结束他的幼儿园生涯。

    郑漫一家兵分两路，郑漫爸爸开着车去了市体育馆陪郑风萚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妈妈则和季凛妈妈手挽着手过来看郑漫他们班里的大合唱。

    大合唱选的是黄河大合唱, 季凛是领唱。

    郑漫妈妈捂着嘴在那笑，凛还挺像模像样的。

    郑漫拿着节目表，站在舞台侧面, 望着季凛, 也有些想笑。

    他主动报名当主持人的原因, 就是因为觉得大合唱太傻了。

    现在一看, 果然很傻。

    还好他明智。

    张珊珊从老师手里接过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他。

    郑漫接过，了声谢谢，眼睛仍未从舞台上离开。

    张珊珊捏着瓶子, 踌躇了片刻，问他：“你初中还是在这里读吗？”

    郑漫闻言, 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她：“怎么？”

    镇上的初中在季凛家附近, 季凛常去练球的室内篮球场，隔着一堵墙，就是初中。

    学毕业之后就去镇中学去读初中，理所当然。

    张珊珊这问题把他问得有些茫然。

    张珊珊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朝着舞台看了眼，一曲唱罢，季凛满脸笑容的朝着台下潇洒一鞠躬, 看起来倜傥得很。

    张珊珊手指不由得收紧，瓶盖未盖紧，她一个使劲，水噗了出来。

    郑漫后退得很及时，没被溅射到，张珊珊没防备，被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喷了一身。

    她“啊！”了一声，有些慌张。

    郑漫：“……”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给。”

    张珊珊接过，手忙脚乱的擦着身上的水渍，有些魂不守舍。

    郑漫看出她有心事，也没点破。

    季凛他们一行人从舞台退下，轮到他和张珊珊上去报下一个节目了，他关怀的问了声：“要等等吗？”

    张珊珊穿着红色的纱裙，水渍倒也不是很显，她拍了两下，摇头：“不了，上去吧。”

    郑漫也就没再过问。

    几个年级的表演全结束之后，又是校长的一大堆车轱辘。

    了老半天，终于开始发奖状。

    点着名的一个个上去，拿奖品，拍照。

    一整套流程结束，低年级的就解散了。

    六年级的全都留了下来，接下来是他们的毕业典礼。

    张珊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表演结束之后，从后台回来时，一个不心绊了一跤，郑漫上台去做毕业生演讲时，她正红着眼眶在那轻轻吹着自己的膝盖。

    膝盖摔破了皮，还有细沙陷了进去，翻出泛红的肉。

    她轻轻吹着伤口，嘴唇还在抖着。

    郑漫开口“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时，一大滴眼泪从她眼眶坠落，掉在了伤口上。

    她咬住自己的手指，压抑住哭声。

    季凛好奇的朝她看了一眼。

    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郑漫话，低着头在那哭泣的女孩可太显眼了。

    好在很快大家就被站在舞台下面偷偷抹眼泪的老师感染到，一些共情能力强的都忍不住开始掉金豆子，离别的愁绪弥漫整个会场。

    哭的人多起来之后，隐忍着哭声的女孩终于哭出了声。

    在许多抽泣声的掩护下，哭得直不起腰。

    季凛都有些忍不住鼻头泛酸了，郑漫讲完话，下来，就看他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望着自己。

    郑漫：“？”

    这什么表情？

    到底是要哭还是不要哭？

    季凛委屈巴巴的声朝他咬耳朵：“我哭不出来。”

    郑漫：“……”

    郑漫无语：“那就不哭啊。”

    季凛瘪嘴：“但我想哭。”

    他跟被遗弃的猫咪似的，水汪汪的张着眼看向郑漫：“你难道不想哭吗？”

    郑漫嘴角抽了抽，有点莫名的想笑。

    他忍住笑：“不想，我为什么要想哭。”

    季凛：“唉……”

    季凛看着他，一脸同情：“你好冷血哦。”

    郑漫懒得搭理他。

    表演结束之后，两人妈妈就携手回去了。

    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来看他俩表演似的。

    今天中午两家一块在郑漫家吃饭，郑漫妈妈走之前跟郑漫了一声，让他完了之后就直接回家。

    本以为郑风萚去了市里表演，可能会比他还要晚回来。

    结果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郑漫爸爸的车。

    季凛“咦？”了一声，有些疑惑：“你弟回来这么快？”

    郑漫摇头。

    走过去一看，果然回来了。

    正抱着个冰棍，坐在门口，一边舔着，一边张望着，等着郑漫。

    看到郑漫他就跑过来了，一脸骄傲的跟郑漫他今天得到了大红花。

    还献宝似的要把手里的冰棒给他哥。

    郑漫敬谢不敏。

    战术性后仰。

    很尴尬的在那笑：“你自己吃。”

    季凛笑了：“呵呵。”

    郑风萚被他哥哥躲开，还没来得及瘪嘴，就听到嘲讽意味这么重的笑声。

    他黑着脸看向季凛，不满：“你又跟着我哥哥干嘛！”

    季凛很是不屑：“我就跟着，有本事你也跟他一起读书啊！”

    郑风萚被戳中痛处，闻言就要去踩他的鞋子，被他躲开了。

    没能踩中的郑风萚气得哇哇叫：“我马上就读学了！我也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学！”

    季凛笑死：“哈哈哈哈！！！你要读学？哈哈哈哈但你哥哥要读中学啊！”

    郑漫：“……”

    郑风萚呆住，茫然的看向他哥，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初中？”

    他一脸受伤：“初中……是什么？”

    “初中就是他学毕业了！以后都不读学了！”季凛哈哈大笑，很是畅快。

    郑漫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他俩，快步进屋。

    两人还在那一边吵架一边挡着对方不让进屋。

    结局当然是季凛一把提起郑风萚，自己进屋，然后准备把他放到屋门口。

    郑风萚手短脚短，气得直叫，把冰棍往他脸上糊。

    糊了季凛一脸的绿豆冰棒。

    季凛气得要炸了：“你脏不脏啊！”

    郑风萚被他提在半空中，要踢他，踢不到，奶凶奶凶的瞪他：“没你脏！”

    郑漫人都走到了楼梯口，又无奈的回头：“季凛，别跟孩闹。”

    季凛这才切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把郑风萚放下来。

    他刚放下，郑风萚就要报复他，结果被他哥喝住：“囝囝！”

    郑风萚停住动作，紧张又可怜的看向他哥。

    郑漫沉默了一下，缓和了语气：“去洗手，你手上脏死了。”

    郑风萚抓着冰棍的棍子，有些无措。

    哦了一声，低着头与他哥肩膀擦裤子，走到后面去洗手了。

    季凛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等着郑漫教。

    郑漫看了他一会，忍不住笑了声。

    气笑的。

    “你也去洗啊，脸上都是。”

    季凛清咳了一声，也去了后面洗脸。

    一大一站在水龙头旁，互相嫌弃的撇了撇嘴，相看两相厌。

    季凛洗完脸就去了郑漫房里。

    进去的时候，郑漫正坐在电风扇面前翻着书。

    风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季凛，唇红齿白，声音干净清冽：“热不热？”

    季凛感觉从后颈蹿上来一股热气。

    郑漫让出一半位置，示意他过来：“吹吹风扇吧。”

    郑漫妈妈还在弄饭，郑风萚在厨房跑进跑出的，缠着郑漫爸爸，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逗得几个大人在那笑个不停。

    笑声从窗外传进来，隐隐约约的，带着些失真感。

    季凛坐在那，盯着郑漫发呆。

    郑漫没看他，在看书。

    季凛一个人闲坐了没一会，就有些坐不住了。

    左顾右盼半天，终于找到了个话题，声的问郑漫：“跟你表白的人里，是不是有张珊珊啊？”

    郑漫抬眼看向他：“为什么问这个？”

    之前季凛就问过他到底喜欢他的女生们是谁，郑漫这是别人的隐私，没告诉他。

    他也好了不再问的。

    怎么忽然又好奇起来了。

    季凛不安的挪了挪椅子，有些窘迫：“我这不是……咳。”

    他试探的看向郑漫：“你上台演讲的时候，我看到张珊珊哭了。”

    郑漫闻言皱了皱眉。

    季凛继续试探：“你是不是拒绝她的时候得太狠了啊？”

    郑漫：“……”

    郑漫无语：“你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吗？”

    季凛索然无味的撇了撇嘴，坐直回去。

    没两秒，又破功，凑过来，不满：“你别跟她在一起。”

    郑漫拿起笔在书上标出一句话，顺口问道：“为什么？”

    季凛警觉：“你不会算跟她在一起吧？”

    他着急：“不行！我不喜欢她！”

    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是学生，学生不能谈恋爱！而且……而且，而……对！我不喜欢她！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能跟好朋友讨厌的人在一起！”

    郑漫面无表情：“哦。”

    季凛把脑袋凑到他面前，一脸肃穆：“你要是跟她在一起了，就是背叛我们的友情！”

    想了想，点头：“对！我以后找女朋友找你喜欢的！你也只能和我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郑漫闻言，沉默的看向季凛。

    有点想让他把脑袋里的水倒出来。

    他有些好奇季凛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我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季凛点头。

    郑漫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神经病。”

    季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