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时候, 学校组织了秋游。

    高一高二高三, 分别去的不同的地方。

    时间也各自不同。

    高一是隔壁市的森林公园，感受森林气息。

    高二是本市的古迹，观赏加参拜。

    高三则去了郊区的山上, 弄野炊。

    季凛真心实意的羡慕高三的学长学姐们。

    老班笑他，等你们高三了也会去野炊的，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季凛很配合的点头, 老师得是。

    一转头, 就开始跟室友们商量, 要不要放假的时候去野炊。

    就去学长们去过的那座山。

    高三的秋游早就结束了, 高一的才刚宣布。

    陶文轩他姐去秋游的那天把陶文轩带去了。

    据他所，挺好吃的。

    季凛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几个人在那商量起时间来。

    最后决定干脆下下个礼拜，再喊上其他几个朋友们, 凑一块，热闹。

    秋游瞬间乘以二。

    快乐也乘以二了。

    去森林公园, 是包车的。

    一辆车可以坐四十五个人。

    季凛他们班总人数只有四十个, 还空了几个位置出来。

    其他班有坐不下的，就挤到了他们车上。

    张珊珊跟她们班一个女生，背着包上了季凛他们班的车。

    季凛愣了一下，准备喊的，又没喊出口。

    张珊珊生日那天，他们几个闹了个不愉快。

    他不知道那天是张珊珊的生日，体育课的时候, 两个班正好一块上体育课。

    季凛在那练球，张珊珊就把郑漫喊走了。

    他了一会，下场休息，想找郑漫，没看到人。

    一问，大家郑漫被一个女生喊走了，隔壁班的。

    “好漂亮啊！”凌胜夸张地喊。

    陶文轩倒是认得，好像是叫张珊珊。

    季凛当时就有些急了。

    也不好急什么。

    他从就怀疑张珊珊喜欢郑漫。

    本来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了，都忘了这回事了，结果这下，他又想起来了。

    郑漫从就讨人喜欢。

    越长大越是让人惦记。

    季凛握着矿泉水瓶的瓶身，在那面色发沉。

    张珊珊肯定是喊郑漫过去表白的吧？

    他想服自己，也好，珊珊长得好，成绩好，大家又是从认识，青梅竹马。

    学毕业的时候，郑漫还跟她一块组织了毕业典礼呢。

    那时候还有人笑，他们金童玉女。

    明明是想劝自己的。

    结果越想越酸。

    脸色越来越黑。

    他咬了咬牙，心里各种不舒坦。

    “嘭——”的一声，矿泉水瓶被他捏瘪了，瓶盖飞出去，水溅了一地。

    季凛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

    特别难受。

    把矿泉水瓶往垃圾桶一扔，便站起身，朝着之前凌胜指的方向走去。

    隔着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榕树下的少年少女。

    两人站在那，离得挺近。

    郑漫背对着他，张珊珊的身影也被他遮住了许多。

    看着还挺般配。

    季凛酸不溜秋的心想。

    然后提起嗓子，朝那边喊去：“漫漫！”

    郑漫像是愣了一下，才慢慢转过头。

    便露出了被他遮住的女孩。

    张珊珊一脸惊慌，眼睛红通通的，下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郑漫转身的一瞬间，脸上冷淡的表情还没完全消散。

    季凛在心里稍稍想了一下可能的情形，心里有些松了口气，但还是酸得不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气。

    以至于漫漫被人表白。

    而且还是可能而已。

    表白的人还是自己的老同学，也算是好朋友。

    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喊了一声，便朝这边跑来，到了树下，气还没喘匀，先发问了：“我刚刚练完球就没看到你了，你怎么能把我一人丢在那？”

    （还在球场的一众室友以及其他球员：？）

    郑漫笑了笑，有些僵硬：“有点事。”

    季凛酸不溜秋的试探：“什么事啊？”

    又转头看向张珊珊，问她：“你没事跑我们班来干嘛啊？”

    张珊珊本来看他过来，还背过身去连忙抹眼泪，想要稳住情绪。

    听到他带着驱客的语气，这么来了一句，顿时眼泪又掉下来了。

    她瞪着季凛，咬着牙，放了一句：“季凛我真讨厌你。”

    就转身跑了。

    季凛懵的。

    还有些心虚。

    想是不是她看出点什么了，还是自己这个行为本身就很讨人厌。

    讨人厌也没办法，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好像有些做不到。

    季凛自暴自弃，郁闷的转过头看向郑漫：“我是不是扰你们的好事了？”

    郑漫看着他，沉默。

    半晌，笑了一下：“你是傻子吧。”

    他解释张珊珊今天生日，想喊两人给她过生日的。

    “结果你这么个语气跟人话，”郑漫笑问他，“你怎么想的啊？”

    季凛不敢吱声。

    毕竟自己想的，不太能见人。

    他还有些疑惑，如果是被自己气到的，为什么他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珊珊在哭？

    是漫漫拒绝了她吗？

    他不禁还有些不知羞的在那想，如果他是张珊珊……

    如果他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那他肯定不会因为漫漫拒绝一声，就哭着跑掉。

    他一定会死缠着漫漫。

    绝对不给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机会。

    一天到晚黏着他，让大家都知道，他和郑漫是一对，谁也别想插进来。

    就算被嫌弃，被讨厌，也要拼命的捍卫自己的爱情。

    我可真无耻。

    季凛心想。

    可我连无耻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我是女孩，被拒绝，被讨厌也就算了。

    只是自己伤心而已。

    可我不是。

    我喜欢他，是不可。

    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季凛有些垂头丧气。

    后来，季凛买了个蛋糕，让李华带给张珊珊。

    草莓蛋糕，还挺漂亮。

    他人不好意思过去了，觉得特对不起郑漫，也对不起张珊珊。

    虽然自己还什么都没做，但是就是觉得很抱歉。

    喜欢上自己的朋友，很抱歉。

    喜欢上朋友喜欢的人，很抱歉。

    张珊珊那天之后，没有再跟郑漫或者季凛过话。

    问李华，李华也摇头。

    季凛只当是她察觉出了什么。

    于是更是心虚。

    不敢再问。

    这还是那天之后，第一次跟张珊珊这么近。

    他却没勇气喊出声。

    觉得怪尴尬的。

    张珊珊看了他一眼，没话，坐了下来。

    刚坐好，车还没开动，张珊珊他们班的老师跑来喊她，她坐错了车，是前面那辆。

    这辆车的空位是给另一个班的学生的。

    于是两个女生又下了车。

    郑漫之前在低头拆耳机线。

    听到有人喊张珊珊才抬头，看过去，两人对视一眼。

    郑漫笑着了声招呼，张珊珊沉默的抿嘴，扭头下去了。

    郑漫见她下车，才转头问季凛：“怎么不跟她声招呼？”

    季凛摸了摸鼻子，声道：“忘了。”

    郑漫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收回目光。

    看起来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他合上眼睛，低声道：“我睡了，别吵我。”

    季凛：“哦。”

    他安安稳稳的坐着，当着一个合格的靠枕。

    好一会，听到漫漫平稳的呼吸声，才悄悄转头看过去。

    阳光在玻璃上，又反射道少年的脸上。

    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脸上细的绒毛都能看清。

    粉雕玉琢一般的少年。

    我的少年。

    季凛在心里默念。

    如果是我的少年。

    如果可以，那就好了。

    拿什么来换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