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平淡中有着最大的幸福
后山之上山风阵阵,枝叶在明朗的月光下,摇曳出婆娑的影子来。此时夜色沉沉,在这盛夏的夜里,独自在山间道上行走的木玄棋,因烦闷而在胸中憋着老大一团火。刚才陪宾客喝下的那些酒,也在他体内助着胸口的这团火,随着流淌的热血烧灼全身。木玄棋整个人,都感觉异常燥热。
来到一个略微空旷的所在,木玄棋解了衣扣,仰面朝天躺倒在林中的草地上,透过林木的间隙,呆呆看着隐约可见的夜空与夜空中的星河。若非被押送回木家村,也许自己立下的战功,至少应该不会比那个城社差吧,他心中暗想。
对于自己的父亲木子非,木玄棋没有怨恨,即便是因为他的原因,让自己差点失去候位者的身份,木玄棋也未在心中责怪父亲。他很清楚地知道,父亲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能让自己出人头地。只不过,父亲他错走了这条道路,不但背叛了自己家族,还背叛了整个联邦。暗淡树影下的木玄棋,此刻有些可怜自己父亲木子非,因为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感激,而且是从来都没有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玄棋坐了起来,树林中那原本欢畅的虫鸣声,此时也沉寂了下来,夜色已深。从草地上凭空跃起,他站立当场,心中暗道:“该回去了,明天还要面对那些冲着木家突起的威名而来的各路宾客。”深深叹了口气,他又暗道:“这或许便是命运,如同盲人走在这密林中,随时会撞上树去,在额头磕出一个大包来。”
“玄棋。”一声极低,却又清晰的声音突然响起。木玄棋一愣,刚刚抬起的腿又收了回去,缓缓转身,他轻声道:“你回来做什么?不知道爷爷他们对你恨之入骨吗?”一个人影从密林深处慢慢向他走来,声音仍是压得极低:“我来看看你。”木玄棋淡淡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给自己添加危险而已。”来人走到木玄棋不远处停下,隐隐绰绰中看不清脸,但木玄棋听到第一声唤起自己的名字时就知道,这人是自己的父亲木子非。
“我的事连累你了,但这都是为了你。”木子非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木玄棋仍是淡淡的,“从土榾星被押回蓝水星的路上,我就问过自己,答案是我并不恨你。”
木子非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平静了很多:“如此就好!我现在除了你,已失去所有,看过你,我便会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完,他走上前来,抬想抚摸木玄棋的脸颊。木玄棋退后一步,避开了木子非伸来的,站定后也不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木子非,眼神中不悲亦不喜。
“你终是不能原谅我。”木子非的僵在半空中,痛苦道。
木玄棋语气平静,平静得有些冷酷:“无所谓原不原谅,你做错了,于是我也是错的。我过不恨你,我也会为这莫名其妙而来的错误,努力洗刷这本不该属于我的耻辱。你大可走得远远的,永不出现,由我独自承担。而这,只因你是我的父亲,我如何能去恨你。”
如根细长尖锐的长针刺入心脏,木玄棋的话深深刺痛了木子非。他突然明白,若自己真的就此离去,那么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握紧拳头收回僵在半空的,木子非内心激烈争斗。回到族中,他将永远是个罪人,永远逃不开族人鄙视的目光;离开木家村,即使是做个最普通的人,他也会是自由自在,无须看人眼色而活着。
林中的空气似乎凝固,黑暗中的两人一动不动,彼此间的心跳声,竟也渐渐同步起来。
一声长叹,木了非艰难开口了:“我若回去,是否就可证明,你与我所犯下的错没有关系?”黑暗中的木玄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透出不易察觉的笑,他道:“我对你的事毫不知情,自然与你的事也没有任何关系。”
山风又起,吹得枝叶瑟瑟作响。
“那我现在就去找你爷爷与众长老。”木子非很是干脆。木玄棋摇头:“村里这么多修炼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此时出现在村中,不是在打木家的脸么?婚宴三天,等过了这三天,那些宾客都散了,你再回村里吧。”
“好!”木子非应道,伴着悉索的枝叶摩擦声,四下丛林里有些凄凉。
天光微亮,沉寂了一夜的木家醒来。从静坐中睁开双眼的木释池,望着窗外那渐起的晨曦,默默站起身来。走出屋门,他到了木元承的房间。看到木元承,木释池不等他开口,便问道:“元承,你欲如何处置子非?”木元承施过一礼,咬咬牙道:“死不足惜。”深深地看了眼木元承,木释池摆摆:“这种话就不要了。毕竟子非也是我木家后人,废了修为,让他种地赎罪吧。”
婚宴结束,宾客散去,印添带着夜秋回了城青市中自己的家。印添父母身为普通人,并未因自己儿子在木家村举办婚礼而有丝毫怨言,反倒是因印添能被木家这般重视而感到高兴。原本印添父母准备让印添与夜秋留在木家村,但在夜秋的坚持下,两人回到了印添在城青市内的家中。
端茶送饭,嘘寒问暖,夜秋当起了好媳妇。
印添父母初见夜秋时,对自己儿子看上这个浑身上下透着冷劲的女孩有些担心。随着相处下来,他们看出夜秋实则心地善良,也就逐渐放了心。婚后印添与夜秋回了印家,夜秋更是处处透着体贴,于是他俩对这个儿媳愈发喜爱。更因夜秋的身世,两人将对儿子的感情,全都放到了夜秋的身上。原本一直不喜印添修炼的两老,竟也开始关心印添与夜秋的修为来,时不时地问上几句,上些鼓励的话。
温馨的日子里,平淡中有着最大的幸福,夜秋沉醉其中。自孤苦的她,从未经历过印添父母这般浓烈的爱与关怀,她忽然犹豫了,她想要永远的,相伴着印添与他的父母,就这样在平淡中走完自己的余生。
见夜秋与父母极是融洽,印添很是欢喜,对夜秋也更加疼爱。除了与夜秋一同修炼,他又开始摆弄自己喜欢的械来。夜秋爱屋及乌,印添爱好的,她也跟着学。两人摆弄各种冰冷的械配件,总是将自己全身沾上各种油污,收工时看着对方脸上身上的各种污渍,相互取笑嬉闹。每当印添做完一件异想天开的玩意儿,夜秋便双眼放光,一脸崇拜。两人恩爱有加,浓情蜜意诉不尽,在这对相爱的人眼中,对方任何一个细的举动,都是自己最为悦目的风景。
木玄临与丹磬音,还有炙沙,他们来看过这对恩爱甜蜜的夫妻。不忍过多打扰,三人稍稍坐了会儿后,便离开了,此后便再也没来过。一直到留在木家村的寒泉与城社相继踏足圣修境,炙沙便问木玄临:“玄临,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方孚匣了?”
虽然在极北之地时,木玄临便知那方孚匣就在卑斯尔山脉之下,但迪奇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位置,夜夏暮当初留给夜秋的坐标,仍然是唯一的线索。夜秋看到木玄临几人又一次过来,其中还有已是圣修境的寒泉与城社,她便知道,城青山这段欢悦的日子告了段落。木玄临看着夜秋与印添,心中有些不忍,道:“夜秋,去了城家拿到坐标后,你便与印添回来,多陪陪伯父伯母。”夜秋很沉静,印添回道:“玄临,不用了,我俩陪你们一起去卑斯尔山,我与夜秋商量过了,她也希望再去看看她父亲留下的痕迹。”
前往峨云山,寒泉也跟着一起前往。她心提出的时候,丹磬音未作任何表示,夜秋却是直接反对:“寒泉,你是我们五人中最后晋升圣修境的,留在木家村好生修炼便是。”炙沙虽然看出寒泉对木玄临有想法,但他却赞同寒泉与几人一同前往。他的理由很简单:“既然以后五人终是一同离开金照星系,在未知所在自然需要同心协力,为何现在不多多在一起,也好增进彼此的了解。”木玄临觉得炙沙所有理,犹豫半晌,在丹磬音回避的目光中,狠狠心表示同意。
峨云山早就知道城社踏足圣修境,原本欢天喜地的城家长老们,得知城社回来是为了方孚匣一事,更是高兴。但听了木玄临,方孚匣开启只有五人可以飞升神仙居所,一个个都沉默了,他们忽然觉得,除了空欢喜一场,还贴上了自己族中最有前途的弟子。当即有人反对城社加入方孚匣开启队伍,一个圣修对这个并不大的门派,是何等的重要。
城社倒是坚持,但他一时无法服城家所有的长老们,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在峨云山等了几天,丹磬音不顾幽起的反对提出建议,既然城家怕失去城社这个新晋圣修,那么在城家众多弟子中,再培养个圣修。有了木玄临的承诺,城家终于同意城社加入开启方孚匣,并打开了族中重地——宗祠堂。这里,正是夜夏暮留下的最后一个线索的所在。
城家推荐的人选,居然是城杰。这个曾经与木玄临他们发生过冲突的年轻人,面对着木玄临几人,期期艾艾道了歉。印添戏谑地问城杰:“若是成了圣修,是不是会报仇啊?”城杰吓得连称不敢,他又如何舍得失去这千载难逢的会。木玄临早就将这事放过,但他并未将能量晶体直接交给城杰,而是拿给了城社,并让城社留下,亲自看着城杰炼化。,他告诫城社:“城杰修为略低,你在旁守着,若在炼化过程中有什么差池,也好有人助他一臂之力。”
留下城社,六人离开峨云山,很快的,便到了卑斯尔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