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神情一滞，檀口张启又合上，反复三次，却一个字音都憋不出来。

    还能什么？

    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上位者无所畏忌，下位者无可抵御。

    “哼，程曦与天雅的合作存在很多猫腻，接下来我会详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上月的账单不予结算，五十万保证金也不予退还，如有异议，法庭上见。”江飞忽然拍案而起，沉着脸道，语气不容抗拒。

    正如他所言，与唐尘为敌，就是他的敌人，柳倩胆敢当众挑衅，等于是彻底撕破脸，那就别怪他把事做绝。

    不给柳倩任何反驳的会，江飞大一挥，宣布散会，大步流星地走下主席台，唐尘也没逗留的意思，和他一道从侧门出了会议室。

    留下满堂众人目瞪口呆。

    一场疾风骤雨般的“杀伐”大会，天雅集团改朝换代。

    会后，陆菀霜将自己的助理派给江飞，协助江飞处理后续事务，唐尘则是来到总裁办公室，悠然窝在沙发里，接过陆菀霜亲泡的雨前龙井。

    “会前你那么着急问我要公司中高层，以及供应商资料，我就隐约猜测你是不是想通过杀鸡儆猴来立威，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会搞那么大一出。”陆菀霜也给自己泡了一杯，在唐尘身侧坐下，吹着热气，精美的脸颊上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唐尘品了口茶水：“其实你并不赞同。”

    陆菀霜螓首轻点，幽叹一声，道：“第一，公司三个股东在公司内有各自的利益，连缓冲都没有，你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又把他们的人都清了，等于是彻底得罪他们，他们背后的家族不容觑，尤其是王家；第二，公司中高层一下子去职十之六七，公司商踢出去一多半，日常营运肯定会受到影响；当然，最关键还是三个股东退股，公司账面资金不够，就算一周内勉强凑齐，接下来也要面临现金流危。”

    唐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还有一点你没，那就是陆家和那三个股东的家族有生意来往，怕是也会受些影响吧。”

    陆菀霜横了他一眼，不语，算是默认。

    “明知有那么多弊端，刚才会上为什么不提出反对？”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不管我认不认同你的决定，我依然会支持你。”

    唐尘猜到多半是这个答案，不过听陆菀霜亲口出来，还是让他有些动容，今天这场大清洗，其中的一个因素，便是对陆菀霜的考验。

    会前，陆菀霜向他坦言了陆家和四个股东间的利益关联，尤以王家最深，几个合作项目总额超过五亿，这种情况下，陆菀霜依旧坚定站在自己这边，或许是为了报自己救治老爷子的恩情，又或时是寄托了一份信任与期待，不管出发点是什么，结果，没有让他失望。

    沉默了有一会儿，唐尘道：“我给你一周时间，你若能成功开辟第十条隐脉，我便正式收你为徒。”

    陆菀霜吃了一惊，樱桃嘴微微张启，没等她出声，唐尘摆摆：“第十脉位于脊髓之中，以心念引导真气触及风俯穴，沿脊髓慢慢向下，途径二十多个穴，最后从阳关穴导出”

    陆菀霜很快进入状态，按照唐尘的指导，将真气运转了一遍，大约五分钟，结束后，眸光大亮，带了一抹震撼之色。

    短短五分钟，相当于她自个儿摸索一年，甚至更久。

    “师傅领路，能不能走通得靠你自己。”唐尘道：“接下来一周，你专心修炼，公司再乱你也不用管，随江飞折腾，你找个人给他当助就行。”

    陆菀霜应了一声，眉眼间多了一丝坚毅。

    翌日，唐尘被论文导师的一个电话叫回学校，在导师那里折腾一上午，吃过午饭，又上了一趟凑学分的选修课，下课时间，被两个女人拦在了教室门口。

    一个是卓青，一个是曹颖。

    “唐尘，找个地方聊聊吧。”曹颖一身天蓝色运动服，配上英气的娇容，显得清丽而富有朝气，相比较，卓青的身材相貌就要差了一大截，更关键的是，脸蛋上透着一抹憔悴之色，一副心思沉重的模样。

    唐尘没有拒绝，随意一点头，走出教学楼，在一片花坛前停下脚步。

    周围没有了闲杂人等走动，曹颖变了张兴师问罪的脸：“唐尘，那天你放了我一晚上鸽子，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唐尘尴尬地搔头：“不好意思，那晚临时有点急事。”

    当时匆忙离开一时忘了与曹颖有约，等从陆家出来才想起，却又没有曹颖的号，只得作罢。

    的确是他不厚道！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不过分吧？”

    “可以。”

    “好。”曹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指着卓青道：“卓青是我新收的社员，以后大家一个社团，我作为社长今天当个中间人，你和她之间过去有什么不愉快，就此掀过，如何？”

    卓青眼巴巴地看着唐尘，有些局促与忐忑。

    本以为唐尘会爽快答应，毕竟在曹颖想来，同学之间，尤其是男女同学之间，顶多就是感情上的纠葛，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想，唐尘断然摇头：“社长，这个中间人你还是别当了。”

    曹颖一愣，被唐尘驳回让她感到很没面子，神情有些恼怒，哼了声：“你一个男人，难道这点度量都没有？就当你还我一个人情。”

    唐尘眉头皱起，片刻后，又舒展开来，淡声道：“我相信，一些内因你并不了解，否则，你肯定不会当这个中间人，欠你的人情保留着，日后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找我。”话末，起步而去，至始至终，没有看卓青一眼。

    若是王少坤的设局，卓青没份参与，只是作为“观众”捧场，不用曹颖求情，唐尘也不会和她计较，若是她有份参与，那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

    直接杀人，间接杀人，都是要受到“审判”的，只存在“量刑”的不同。

    卓青的脸色瞬间白如纸片，陈松已经和她分，还替陆少给她传话，十天之内，除非唐尘主动联系陆少，明确表示原谅她，不然陆少会亲自出。

    卓青是个很势力的女人，平日里削尖脑袋往上流圈子里钻，她太清楚那些家族纨绔子弟的阴狠，光是王少坤设局整唐尘便可见一斑，更何况顶着校霸名头的陆少。

    眼下，唐尘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连让她开口解释的会都不给，根本不打算放过她，这让她无比惶恐。

    “卓青，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曹颖秀眉蹙起，脸色有些严峻，她平时性子火爆，爱冲动，不代表她没脑子，唐尘是个武者，若非积怨很深，又怎么会盯着一个普通人不放？还是一个女生。

    卓青神情纠结，欲言又止。

    “先这样吧，我再找他谈谈，如果实在不行，我也爱莫能助。”见卓青这般，曹颖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或者被利用了，神色冷淡了不少，拍拍卓青的肩头以作安慰，然后快步向唐尘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