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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娇笑一声,道:“大人恁的乖张,睡了五日仍是好精神,刚醒便调笑嫣儿。”着便端盆走了过来,林晓北已经坐在凳子上,闻着美女幽香阵阵,颇有些如坐针毡。
那美女又笑道:“大人接司马侍郎回来便须休息五日,便是天塌了也不能扰,没想儿真是睡足了,一个时辰都不差。”接着将手巾浸到盆子里,玉手纤纤,轻柔搓弄。
东方朔睡了五日?林晓北暗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嫣儿可知这五日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女子将手巾捞出,略拧了拧,便敷在林晓北脸上,一边道:“我猜大人醒了必定要问的,便特地遣道儿去问一番。皇上见了司马相公,赞其才,封了侍郎。其夫人卓文君也得了一品诰命,只等着成婚之后便要发牒子。司马侍郎前日来,待大人醒后才成婚,日子便定在下月初五。”
林晓北仰着头,任那女子擦脸,道:“他倒是有情有义。”
“可不是嘛,整个长安人都司马大人如何才高八斗风流倜傥,与卓文君如何郎才女貌,恩爱鸳鸯,可真真叫人艳羡。”女子另取了洁净手巾为林晓北擦净了脸,这才执起桃梳,为他整理一头乱发。
“那嫣儿可是有动心?”林晓北被顺毛,十分舒服,不由又调笑起来。
“大人恁坏!”嫣儿轻锤了东方朔一把,娇嗔道,“嫣儿自从嫁与大人,便一心一意,从不多看别的男人,便就是道儿与我相言时,我也是垂着头的。哎哟,瞧我这记性。”嫣儿突地一跺脚,急道,“传御史大夫赵大人与郎中令王大人触怒了太皇太后,被削官入狱,只待着秋后问斩,皇上遣了得意公公来告,让大人支招。只是大人左右摇晃皆不醒,只能斡旋着,待大人醒转了。”
赵绾与王臧?林晓北脑子里一下子便蹦出了这俩人来。这俩人皆是申培门生,是儒家弟子,多次与汉武帝讨论立明堂、封禅等事。曾上书汉武帝,建议不必再向窦漪奏事,触怒太皇太后,最终锒铛入狱,死在了狱中,着实可惜。难道自己有望让他们二人命运改变?可是这样不就是改了历史么?林晓北摸着下巴,又是一手的胡须。
罢了,不管了,谁让他东方朔壳子里的人变成了他林晓北呢!
接着那灵光的脑袋便飞速运转起来,想着什么有什么办法能救两人,却不得罪太皇太后那个巫婆级的BOSS。
“大人,大人?”嫣儿唤了声。
“嗯?嗯,我在想事情。嫣儿若是无事便替我将髭须剃了吧。”林晓北回过神来,对着铜镜见头发梳的齐整,人也精神了不少,于是便吩咐嫣儿替他剃胡子。
“是。”
林晓北又趁机整理了下思绪,看样子自己是到了建元元年,汉武帝刚刚登基不久。那东方朔现今应是二十二三岁,职位貌似是伴驾侍郎或者公车令了,具体是什么,林晓北还真不大清楚。这个嫣儿,看话语气,动作神态,应当是个妾室。而他自醒来这许久,也不见其他人,可见他正妻果真在乡下教子,未曾随他来长安。
正寻思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东方大人——!您醒了没,可得救命哟!”话音刚没,又听一阵狗吠。林晓北被吓得一个激灵,头偏了寸许,只听“啊呀”一声娇呼,一阵刺痛从下巴传来。
林晓北捂着快剔好的下巴一阵无语,而那真正的罪魁祸首正牵着一条大狗推门进来,见着林晓北,豆大的眼睛突地一亮,像是见了屎的苍蝇,啊呸,的扑上来。
“东方大人,您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赵大人跟王大人可就没命啦!”一个太监模样装扮的人趴上来,拽着东方朔的胳膊左右摇晃。那狗也跟主人一样一样的,水汪汪的眼睛瞅着林晓北,尾巴还一摇一摇的。原来是训狗的狗监杨得意!
“停停停,消停会儿,没见着我下巴被刀割了嘛!再急能急得过我!”林晓北捂着下巴怒道。正这时,嫣儿拿着一瓶药膏走了过来,取了洁净的手巾替林晓北擦拭了几番,才将药膏涂上。眼里含着泪,低声道歉道:“对不起大人,嫣儿手太笨,伤了大人。”
“无妨,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你继续。”林晓北道,又见着那太监一脸急切,忍不住道:“我心中已有数,这事急不得。你且跟我情况。”
那太监方镇定了,站起来道:“这赵大人跟王大人不是入狱了嘛!不知是何人给他二人送了笔跟竹简,二位大人写了万言书之后便要自刎,得亏公孙将军发现的早,不然可就酿成大祸了!”
“自刎?倒真是忠心可鉴。”林晓北笑,心里却道,这古人果然动不动便是以死明志啊。殊不知活着才能创造可能嘛!
“大人,剃好了。”嫣儿轻声道。
“嗯,辛苦嫣儿了,你先下去吧。”林晓北颇为气派的一摆手。
“是。”嫣儿收拾了盆等物,退了下去。
“东方大人,您怎地摆起谱来了,以前也不见你这般讲究啊。”那太监道。
废话,我怎么知道东方朔是怎样的,我只是按照历史人物做法啊。转了话题:“你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事?”
“也不全是。”太监道,“皇上不是心情抑郁嘛,遛狗也提不来兴致,于是皇上招大人进宫,纾解郁闷。”
晕,原来是让我去安慰人。但林晓北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汉武帝啊,这可是千古名帝,见着了弄个签名才好,林晓北忍不住意淫了一下。
“这便走吧!”林晓北起身,跟身边只到他肩膀的太监道。
古曲凤求凰,幸闻司马弹
出得门来才发现日头略偏西,应是下午二三点。东方朔的居所并不雄伟,仅比一般的房舍多了几间房,院子也大一些。大概是六七月份,花正开的艳,林木葱郁。院里仅有几个仆人,扫地或是修剪岔枝。见着东方朔出来,都低头问了好。
林晓北随那杨得意出得门来,便见一个壮实憨厚的伙子正牵着两匹马,左右张望着。那人见了林晓北,热情的迎上来,道:“大人终于醒了,奴才已经备了马,请大人上马。”着便从旁边拿了两个矮脚凳,分别放于马旁边。
林晓北会骑马,但也仅仅会骑罢了。读研的时候,便被师兄拉去练马场学,还被告之曰,学历史的,怎么能不会骑马。再加上带他们的教授是个对历史已经疯魔的老头,学生们越是把自己搞得一团酸腐气就越是喜爱。于是林晓北便顺应着形式,学了。
现在想来,倒真有点冥冥之中注定的意味。
两人分别上马,便奔去了皇宫,一路无话。
老远便瞧见皇宫雄伟壮观,琉璃金瓦被阳光一照格外耀眼,门外把守的铠甲士兵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如松。林晓北放慢速度,心里激动异常。前世虽是去过首都,却因为时间短暂来不及去故宫转转,颇为遗憾。这下见着了名副其实的皇宫,怎能不激荡。
杨得意率先下了马,林晓北见了也连忙下来,这才瞧见士兵跟前还有一人。
那人见林晓北二人牵马过来,连忙迎上,还未话便对着林晓北一揖到地,嘴里叫道:“司马相如拜见恩师。”
林晓北吓了一跳,险些躲开一边去。原来他就是司马相如!林晓北镇定了下,虚扶了一把,道:“司马侍郎何必如此客气,你可是封了官的,万不能行此大礼。东方朔怕是受不住啊。”
司马相如站直身子,林晓北方见他的模样。只见他身着深紫衣衫,宽肥袖口与衣领处皆有寸许浅白。腰间围了银色腰带,刺绣极其精美,左侧悬了弧形月色玉佩,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再观他面相,头发自然是很好的,黑亮顺直,头上缚了长冠,整齐里带着文人特有的潇洒飘逸。长眉入鬓,眼若星子,倒真是个英俊不羁的人。林晓北想着东方朔那路人长相,不禁有些愤愤不平。
“礼不可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相如只盼恩师莫要嫌弃我资质愚钝才好。”司马相如一本正经道,眼底却有少许促狭,林晓北见了,心里一动,也笑道:“如此甚好,我大汉以礼孝治国,你我二人身为朝中之人,更要为百姓做些表率才行。”
“好你个东方侍郎,到哪儿都不忘讽人。我不与你计较。”司马相如也笑开了,见杨得意在一旁静立,又道:“瞧得意都等得急了,咱们这就入宫吧。”
“司马侍郎请!”林晓北笑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