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望林台位于未央宫西北面,是个挺有名的地方。这地方修建的高,登上去上林苑的景致尽收眼底,故而才称之为望林台。不过汉武帝元鼎二年,这里被翻新,重修了一遍,改名叫做柏梁台。
一路上两人闲聊着,林晓北恪守君臣之礼,没像之前那般油嘴滑舌。再加上担心卫青,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冷场却绝不热络。刘彻突然停下,转身对林晓北道:“东方朔,你心里有事?”
“回皇上,臣没有。”
“呵,你就嘴硬吧。”刘彻瞄了林晓北一眼,道,“朕记得曾要你永远对朕不隐瞒,是吧。”
“臣未敢有一日忘记。”
“可你隐瞒了朕多少,嗯?”
林晓北心里难受,终于忍不住道:“那皇上对臣究竟是何意思?忽近忽远,忽亲忽疏。您的心思微臣不敢揣摩,只是臣也是人,也会心痛如绞,彻夜难眠——臣自入长安以来,无不是忠君为国,多方谏言,难道这些都换不出皇上您一句明白话么?……微臣言出不逊,还请皇上责罚。”着,林晓北便要下跪,刘彻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沉声道:“朕过,你是不同的!”
林晓北呵笑一声,道:“所以臣才被皇上这么吊着,就像在驴头前面拴着食物,诱使其拉磨,看着就在眼前,却永远都得不到。”
刘彻略有震惊,沉默了一会儿,终是主动握住林晓北的手,低声道:“你可知道,上林苑一事,你倒在朕的身上,昏厥过去的时候,朕喊着你的名字,心里十分惶恐。朕怕你就这么去了,留下朕一个,孤立无援。后来,你没事,朕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张骞一事,朕被皇祖母训斥,母后也告诫朕别太依赖你,东方朔为人荒诞,言论不经。朕当时怎么的,对,朕东方朔他其实是个才子,有治国安邦之能,有他辅佐,朕一定能将大汉朝治理好……”到此处,刘彻忽然停住了,转过身去,背着手,别扭道:“朕跟你这些作甚,你是臣子,朕是皇帝,难不成朕还得向你示弱不成。”
林晓北试探着自背后抱住刘彻,问道:“那皇上能否告诉臣,您对臣到底是何感情?”
刘彻耳朵被林晓北呼出的热气熏红了,回头瞪了林晓北一眼,怒道:“东方朔,你别太得寸进尺,朕乃一国之君,怎能……唔……你!”
一吻做毕,林晓北道:“臣方才情不自禁,还请皇上原谅。”刘彻气的牙根痒痒,却舍不得处罚他,只能转过头去,大步往前走。“皇上!”林晓北站在原地喊了一句,“臣不是圣人,只希望与心爱之人心心相印,白首不分离。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臣不敢也不能独自霸占。不论您有什么苦衷,臣皆能体谅。只是情之一事,原本就是容不进沙子,微臣能在皇上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便感恩戴德了。至于其他,微臣不期望了。”
刘彻回过头,目光若水,似蕴含着千头万绪,却终究化作一句:“朕明白了,你走吧。”
林晓北于是朝刘彻行礼,转身大步离去。
林晓北带着复杂的心情回了家,一问,卫青果然没回来,林晓北心里发急,也没个人可以商量一下,于是只能重新出门,想找公孙敖。
可他一不知公孙敖家在哪,二不知他现在在何处当职,只能骑马先去了建章宫。
建章宫在未央宫以西,长安城外,是个类似于行宫的处所。因此时建章宫只作为行脚时下榻的地方,故而戒备并不森严,林晓北在宫门外找了个人来问,那人就道先头有人来传旨,卫夫人想念兄长,想接他进宫叙旧,卫青就跟着进宫了。
林晓北暗叫一声不好,也没来得及道谢,骑马又奔回长安去。
来也巧,路上正碰见公孙敖。他新得了一坛好酒,想去林晓北府上找卫青,三人一同畅饮一番。林晓北了大概,公孙敖也觉出不好,他嘱咐林晓北切勿急躁,他带几个兄弟查探一下,让林晓北先等消息,若实在不行,只能进宫求皇上赦免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晓北站在长安街头,翘首等待公孙敖。
公孙敖终于回来了,却带来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卫青不知怎的进了皇后的房间,意图侵犯,皇后受到惊吓,故而长公主将其逮捕,卫青即刻将被处斩!
林晓北手握成拳,狠狠地朝墙壁捶了一下。
林晓北道:“公孙将军,我现在进宫去求皇上。若是卫青真的进了法场,而我来不及赶回的话,只能请你带人将卫青强行救出了!”
公孙敖一拍胸脯,朗声道:“卫青乃我至交好友,别是劫法场,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必定不辞!”
林晓北道:“事不宜迟,我便去了!”
林晓北复又骑上马,一路奔向未央宫。
一路倒还顺畅,林晓北快步朝皇帝寝宫走去,却在门口却被拦下。杨得意一脸为难的:“东方大人唉,奴家真不能放你进去,皇上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扰。”
林晓北恳求道:“得意公公,你就通融一下,我真的是有急事。”
“有急事也比不过皇上亲口吩咐啊。”杨得意苦着脸,道,“奴家总不能违反皇命啊。”
林晓北急的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大声嚷道:“皇上,皇上,臣东方朔有要事请见!”
杨得意吓得连忙拉住林晓北,叫道:“东方大人,你不要命啦,纵然皇上对你宽厚,也不能这么放肆哇!”
“得意公公,我实在是情非得已,若是冒犯了皇上,我愿承担责罚。但现今我确有要事,要死也得禀告完之后再死!”完,又朝门吼,“皇上,臣确有要事,还请皇上恩准臣入内禀告。皇上——!”“你鬼哭狼嚎什么,没听朕任何人都不准扰么?!”伴随着门开的声音,刘彻一脸恼怒的看着林晓北。
林晓北连忙跪下,道:“回皇上,臣有要事要奏。卫夫人胞弟卫青被皇后娘娘关了起来,即刻便要处斩,微臣请求皇上救卫青一命!”
刘彻听后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臣也不知何故。回家之后臣见卫青迟迟不归,心里担忧,遂去了建章宫以问缘由,得知有人曾去告卫夫人想念兄弟,特请他进宫叙旧。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卫青擅闯皇后娘娘寝宫,犯了大不敬之罪,要处斩!”
“那是他罪有应得,擅闯皇后寝宫当然要处以斩刑!”
“皇上,卫青绝不是这样的人,皇上不知道他,也该相信臣的为人。卫青是臣的结拜兄弟,最是敦厚老实,怎可能擅闯皇后寝宫,做出冒犯的事来,还请皇上明察!”
刘彻问道:“那你倒是,皇后为何要诬陷卫青?”
林晓北:“臣不敢妄加猜测,但是皇上您也明白,卫夫人与卫青感情深厚,若是卫青出了事,卫夫人必定伤心难解。现今卫夫人还怀有身孕,实在经不起折腾啊。”
刘彻是个聪明人,霎时便明白了过来,可两条眉毛立刻又往一块儿靠拢,十分不悦道:“朕知道了。可是东方朔,子夫与卫青是亲姊弟,尚且没出面求情,怎地你急成这般。你与卫青真的只是结拜兄弟?”
林晓北一怔,不自觉问道:“皇上,这是何意?”
刘彻哼道:“若朕有难,你也会如此心焦么?”
林晓北只觉得很泄气,他道:“皇上,您真要微臣将心拿出来看看么?”
刘彻脸面一红,也自知的过头了,不心将感情表露出来,只能补救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朕这就给你面谕旨,你带去法场救人吧。至于皇后那里,朕会去的。”
圣旨来晚了,两人同床了
林晓北谢过刘彻,连忙拿着圣旨去救人。路上,却遇见了劫法场归来的公孙敖一行。林晓北拿着圣旨,看着公孙敖背着卫青,而卫青却毫无反应的趴在他的背上,有血沿着衣襟往下滴落,蜿蜒了一路。林晓北愣了一会儿,连忙迎上去,道:“这怎么回事?卫青怎地伤成这样?!”
公孙敖顾忌着背上的卫青,只能啐了一口,道:“那些狗杂碎,竟对卫青先用了刑,方才还撑着,这会儿已经昏厥了。哼,待哪天一定报复回来!东方大人,咱们赶快找个医馆医治卫青吧!”
林晓北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先找个医馆。”着,林晓北跟没头苍蝇似的往前冲,一边来回看着道两旁是否有医馆。
几人将卫青送进医馆,老大夫捻着胡须为卫青诊脉,过了一会儿收回手,对林晓北道:“血脉堵塞,一呼而不见脉动,为内腑受创。老夫这就开几服药,回去以文火慢熬,半个时辰后服用,早晚各服一次。老夫这里有上等金创药,涂抹外患处,每日一次。切忌不要轻易移动,以免累及伤口。倘若再有什么症状,再派人通知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