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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青率兵回朝,禀报赵信投降匈奴,苏建则折损三千人,只他一人逃了出来。按律苏建应当斩首,只是刘彻深思熟虑之后,念他一片忠心,又是兵力相差悬殊,所以就让他自赎死罪为平民。

    这次出兵,虽杀了匈奴两万人,却也折损不少,卫青并未获得加封,倒是霍去病率八百壮士直捣匈奴大营,斩获三名匈奴高级官员,并斩获匈奴兵两千多名,超过他所带领人数的两倍之多。刘彻大家赞赏,封了冠军侯。而张骞指路有功,封了博望侯。

    “去病,这人是谁?”东方朔头疼的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宛如兔子一般的青年。

    霍去病摸摸后脑勺,嘿嘿而笑,露出一口白牙:“军臣他四儿子,坤。”

    “俘虏?”

    “不是。旧识。”霍去病解释道,“我也记不大清,但一定见过他,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了。而且他自不受宠爱,在匈奴处处受人欺负,母亲是咱们汉人,所以不算俘虏。”

    “你准备怎么安置他?”

    霍去病道:“皇上赐了府,我住在干爹旁边,到时候带他一起住。”

    东方朔无奈叹息道:“好吧,你自己心,别被人抓了把柄。”看着霍去病已经过去哄他,突然觉得这么……有奸.情,但却不想反对。“你舅舅知道么?”

    “知道,我同舅舅过了。”

    东方朔不由觉得吾家儿子长大了,摸着他脑袋道:“娇娇长大了啊。”

    霍去病还没来得及抗议,那兔子一般的青年突然抬头叫了声:“娇娇。”

    霍去病顿时瞠目结舌,满脸黑线。

    田宰相病死,平阳成寡妇

    田蚡回去后愈想愈气,终是咽不下这口气,一状告到刘彻那里,将灌夫家族如何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罪状尽数抖露出来。另外还造谣,灌夫在其婚宴上对其不恭敬,有以下犯上之嫌。那日到场的宾客慑于其淫威,并不出言指正,故而倒真像是有这回事一般。

    若是放在之前,刘彻不定便放手让田蚡自己办了,只是如今他刚刚见了张汤,开始寻思整饬律法,便想着令张汤以此案为由,寻根究底,好好整治一番。

    张汤自然是极乐意的,领了旨当天便去了颍川。

    东方朔劝刘彻道:“皇上,灌夫为人耿直,忠勇潇洒,性喜广交天下义士,又长居长安,若其族当真犯了罪,亦不该累及他。”

    刘彻道:“此次朕有意整饬律法,一切当按律法来办,灌夫有何罪,待张汤查清楚了便能分晓。不过灌夫为人,朕还是知晓一二的,此次不过是个起因,朕无意深究其过错。”

    东方朔心里安定了些,知道张汤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原告与被告都会查,灌夫不过这一项罪名,而田蚡就不一定了。

    如此又过了月余,张汤已回了长安,又开始着手查田蚡,陆续有消息来报,直把他吓得哆嗦。这位黑乌鸦宰相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朝堂上再不敢发言,刘彻也对其颇为失望,一再斥责他。

    没过几日,田蚡病了,据是思虑过度。这时候灌夫也站出来田蚡曾与淮南王勾结,意图谋反,并且跪在刘彻面前忏悔,自己一时不查,竟令灌家为祸一方,并恳请辞官还乡,整治一番。刘彻本来便动了换人的心思,灌夫这一求,的他心动,便允了。窦婴也前来乞骸骨,刘彻本不愿意,但太后却是十分乐见的,与东方朔讨论了一下午,也准了。

    自此窦氏一族在朝堂上彻底消失匿迹。

    田蚡的病愈发严重,刘彻觉得无奈,前去探望了一次,倒真是面黄肌瘦。他拉着刘彻的手,哭道:“皇上,微臣一时糊涂,求皇上宽恕。”

    刘彻冷声道:“你乃朕的舅舅,朕器重你,命你为宰相,可你竟意图谋反,以话挑得刘安篡位,实在天理难容。待你病好,再行定罪。”

    王太后闻言,跑到刘彻那里哭,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能处斩,看见刘彻不为所动,又骂道,汉家的朝政需得有自己人把守,如若不然,必会重蹈窦太皇太后覆辙。

    刘彻心里震动,看向王太后的目光也复杂起来,他曾经温婉秀丽的母亲,变了。

    刘彻心烦意乱,索性搬到建章宫,日日除早朝批复奏章之外,便操练士兵。东方朔自然得陪着。

    这日一切事毕,刘彻拉着东方朔喝酒,喝得多了便吐露了真心话。

    刘彻道:“朕自登基以来,便受祖母压制,事事做不得主,好容易祖母归天,母后却愈发像了祖母,无论政事或是其他,均要干涉朕的决定。东方朔,朕这皇帝,当的窝囊。”

    东方朔看着刘彻颓丧模样,也是不好受,刘彻一生都为外戚干政所扰,因此到了最后,竟订立了“立子杀母”的规矩。其实他为人子,确实十分孝顺,不然此时也不会如此为难。

    东方朔心疼他,便揽着他,道:“百善孝为先,皇上注重孝道,为天下表率。”

    刘彻摆手,道:“甚么天下表率,朕只怕是愚孝!”想了想,又道,“早晚有一天,朕要将外戚之权尽数收回手中,再不被压制。”罢,便伏在东方朔怀里,睡了过去。

    淡笑着亲了亲刘彻的额头,东方朔也觉得累了,便索性将他抱到床上,脱去外衣,自己也解了衣衫,与他睡在一处,至于外室的酒菜,自有人收。

    田蚡病情日重,托人上了折子,悔过昔日所犯罪行,刘彻收了,却放在一边。王太后心里发急,屡次召刘彻搬回未央宫,刘彻全都当成耳旁风,反而告诉来人,田蚡勾结外臣,意图谋反,单此一项便足以灭九族,念及他为亲戚,方额外开恩,恩准其病愈后定罪。王太后无法,眼见着田蚡难逃一死,也跟着病了一场。刘彻到底孝顺,回宫探望一番,母子俩密谈一阵后,王太后便不再干涉政事。

    刘彻与东方朔一起,倒是十分自在。卫青愈见勇猛,排兵布阵也颇有一套,刘彻看着满意,赏赐不断。

    田蚡见刘彻并不法外开恩,姐姐也不再替自己求情,身体愈发像是风雨中飘摇的树叶,终在元光四年春,薨。

    田蚡一死,丞相一职又空了,刘彻问东方朔,谁能担当丞相一职。

    东方朔笑而不语,见刘彻着急,才慢悠悠道:“皇上心里可有人选?”

    刘彻略沉吟,道:“朕这几年多方提用新人,虽有才干,但不足以担当大任,朝中老臣多为固本之流,朕不想再弄出个田蚡来。如此来,倒是韩安国合适,但他几番忤逆朕,朕实在不愿用他。”到最后,竟拧了拧鼻子,负气的模样透着几分可爱。

    东方朔失笑,道:“皇上,韩安国确实有才能,虽在匈奴一事多次主和,违了圣意,但若放在朝中为相,倒真是不错。”

    刘彻寻思一会儿,点头道:“此事还需再议,待明日召集九卿商议。”

    “皇上圣明。只是不知,皇上准备将我用在何处?”

    “你?”刘彻抬头看东方朔,登时想起这人已经没了官职,如今只是散民。刘彻瞪了他一眼,道:“谁叫你当初辞官辞的痛快,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东方朔摸着鼻子苦笑,见刘彻抬高下巴一副来求我啊的表情,就作揖道:“草民虽为负罪之身,但有意将功赎罪。取得功名得从军,但草民年岁已高,恐怕会拖汉军的后腿,故而只能入仕。草民三年书二十二万言,自认有辅佐明君之才,恳请吾皇重用草民。”罢,以手拉了拉刘彻的衣袖,送了个媚眼。

    刘彻浑身一哆嗦,也来了兴致,道:“所忠年事已高,朕身边缺了个秉笔太监,不如你来做?”

    东方朔一本正经的答道:“草民倒是想日夜陪伴皇上左右,只是若做了个太监,皇上夜里的幸福可就难保了。”

    刘彻脸蓦地涨红,踹了他一脚,道:“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半天也没出下文来,东方朔哈哈大笑,将刘彻拉进怀里,低头亲上去,这前后五百年,敢调戏皇帝的,唯有东方朔了。

    第二日,东方朔官复原职,依旧做个大中大夫。刘彻召集九卿之列商讨丞相人选,出人意料的,韩安国竟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刘彻思量一番,终是任命韩安国为丞相,兼任御史大夫。

    下了朝,东方朔随大流往外走,如今天气渐暖,建章宫气候宜人,刘彻住惯了,便有意在此长住。

    后头突然有人喊他,停下一看原来是刚上任的丞相,韩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