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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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上城区的风景确实怡人,泰坦巨人般耸立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光滑晶莹的玻璃反射着下方五彩缤纷的街灯,车马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衣着光鲜亮丽的红男绿女们步履匆匆,朝着酒吧夜店走去,日复一日继续过着颓废迷醉的生活。

    冷藏运鱼车终归没有停留,只是擦着上城区的边沿驶过,穿过一条绵长的地底隧道之后,悄然来到了充满荒芜颓废气息的下城区。

    衣着暴露的艳丽女子斜倚着路灯,嘴里叼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昏黄的灯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引来嗡嗡聒噪的虫豸。

    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搂着酒瓶站在烂尾楼的墙角,他们面前的废弃油桶里正燃烧着垃圾,泛着酸臭味的火光为他们提供廉价的热量。

    终于,卡车停了,在一座报废的仓库门口。

    黑人司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方才从腰间取出对讲,“到货了,老大。”

    对讲那边是个略显沙哑的中年男声,“后面没跟着尾巴吧?”

    “我在附近绕了两圈,没有。”

    “那就好,进来吧。”

    轻微锈蚀的轴承链条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仓库的卷帘门缓缓上升,让运鱼车滑了进去。

    车轮胎碾过水泥地面,偷渡客们有些不安地面面相觑,直到车厢门被一个面容阴沉的吊角眼白人男子粗暴打开。

    他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处,看起来颇为狰狞凶残。

    李昂很熟悉这种人,残忍,暴虐,脑袋绑裤腰上的亡命徒,与其他们是无可奈何之下误入歧途,倒不如他们在本质上就有种嗜血施虐的基调。

    “都下来。”

    疤脸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沙哑地喊了一声。

    明晃晃的电筒灯光照了进来,车厢里其他人都忙着捂住眼睛的功夫,李昂已经大致看清了仓库的构造。

    这里大概站着七个拿枪的枪,四周摆着几个用不透光塑料布支撑起来的帐篷,里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李昂心中一动,偷偷摸摸地从车厢那斑驳生锈的座椅边缘掰下两块三指宽的铁片,掌一翻将其藏在袖子当中。

    偷渡客们从车厢里鱼贯而出,在某个南亚裔枪的指挥下站成一排。

    枪像对待货架上的商品一样打量着偷渡客们,一边还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李昂瞥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年龄、性别、健康状况之类的东西。

    “老大,一共30个人。”

    南亚人谄媚地凑到疤脸身旁道。

    疤脸不冷不热地道:“行了,明天的时候都送去汉考克那儿吧,他刚进了几批做粉的器材,正需要人。”

    李昂眉梢一扬,这个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面粉或者脂粉,那么专营这种腌臜勾当的所谓汉考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能为员工提供福利保障的良心企业家,

    这些偷渡客沦落到他里,统统都会成为奴隶苦工一样的劳力牲畜,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与漫长的工作时间折磨下,短短几年间就失去生命。

    此地的偷渡客都有自己的谋生门路,有些人还在哥谭有远方亲戚一类的可以投靠的地方,听到疤脸的话语,偷渡客人群中的某个中年男子用不甚熟练的英语道:“先生,我在哥谭有个表兄,我能拿出500美元”

    话语突然哽住,疤脸狞笑着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黄皮猴子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知道么?”

    中年男人全然不出话来,像煮熟的虾米一样,蜷曲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疤脸还不肯罢休,示威般地朝着男子的头踹了一脚,尖底硬质的皮靴直接刮破了男子脸上的皮肉,鲜血从他折断的鼻梁里溅落出来。

    其余的偷渡者们发出惊恐的喊声,疤脸不耐烦地拔出枪,清脆的保险关闭声让嘈杂瞬间散去。

    “想活命的,都他-妈老实点!”

    疤脸满意地看着偷渡客安分了下来,道:“在这里待一晚,明天早上再送去汉考克那里,哥谭的条子最近天天巡逻,真不知道那些猪猡吃了什么枪药。”

    他懒散地将枪插回腰带的皮夹里,挥挥让南亚枪领着偷渡客去到帐篷当中。

    “等一等。”

    那个黑人司忽然拦住了偷渡客们进入帐篷的脚步,他从人群中一把拽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干瘦短发女孩,笑着道,“老大,我听西城区的理查德先生特别喜欢这口,要不把这个给他送去?”

    “嗯?”疤脸皱着眉头搓了搓青色胡茬横生的下巴,随意道:“都瘦成木棍了,理查德的口味儿可叼得很,先养几天再。”

    “好勒。”黑人壮汉嬉笑着拽住女孩的腕,问道:“那我能先试试水么?从后面过,保证理查德先生拿到的时候还是原装货。”

    “你随意吧,注意点,别玩死了。”疤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塞进嘴里咀嚼着。

    一众偷渡客们虽然不是很懂英语,但也能通过枪的表情和势隐约猜到什么,骚动开始蔓延,

    应该是女孩母亲的中年女子扑了上去,想要从黑人中夺回女孩,却被他朝肚子上踹了一脚,横飞着撞到帐篷的钢铁支架上,头破血流。

    趴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艰难地爬了起来,竭尽全力地攀住了黑人的脚踝,不管对方怎么踢打也不肯松。

    “娘的,一帮猴子而已,吵什么吵!”

    黑人壮汉将男子活活踹晕过去,强拽着女孩就往某个帐篷走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嘿嘿,虽然是只黄皮猴子,不过勉强也能凑活着用用”

    李昂无奈地捂住了额头,斜斜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唉正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他前迈三两步,瘦削身形挡在了黑人前面,恰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找死”

    黑人壮汉狞笑着松开女孩的腕,筋肉盘纠一拳挥出,奔流拳势刮起了烈烈劲风。

    旁边枪们的嘴角都含着笑意,准备看到瘦弱的李昂头破血流、颓然倒地的一幕。

    然而,他们失望了。

    李昂后退半步躲开了拳势,掌一翻,两块铁片静静卧在心。

    他掌握拳,从指缝中突出来的铁片倏倏切开空气,轻巧地划开黑人壮汉柔弱的脖颈,从纤细颈动脉喷流涌动的猩红色瞬间晕染在地上,梅花般溅落一片。

    黑人壮汉“嗬嗬”地嘶哑着,试图伸出双捂住脖子上的伤口,然而李昂却轻柔地掰开了他的掌,让这名暴徒目光呆滞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四周寂静一片,目瞪口呆的枪们还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听到李昂用南洋土话暴喝一声,“所有人,都趴下!”

    话音未落,他已挥动臂,中一枚铁片旋转着斜飞出去,势不可挡地劈开仓库电闸的塑料罩子,割断了其中的保险丝,

    电源停滞,仓库顶端的灯泡瞬间熄灭,闭塞的空间漆黑一片,只剩下几十个人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