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子
作者有话要: 才发现前面有些重复的片段,改了一下,尾部加了五百字。
应该还有五万字就完结了,如果会生二胎的话,就放在番外吧,但是……应该可能大概不会
【一】
在秦海要帮云清洗澡的同时, 两只手也没有闲着的意思, 他半蹲在浴缸前, 准备去解云清衣服上的扣子。
好不容易冷静一点的云清顿时又像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他疯狂地对秦海拳脚踢,这一刻他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秦海的接近, 就连秦海抓着他手臂时的触感都让他恶心不已。
云清把对秦海的嫌恶全部写在脸上,仿佛避开瘟疫似的甩开他的手, 且手脚并用从浴缸里爬起来想往门口走, 然而他这么一串动作毫无疑问的激怒了秦海, 还没等云清完全站起来,便有一双手将他狠狠扯了下去。
云清狼狈地跌坐在浴缸里,腹部传来隐隐阵痛, 他抬头就对上秦海那双赤红的眼睛。
近看之下才发现秦海眼睛中充满了血丝,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虽他们一直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房子里面,但是秦海依然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尤其是到地下室见云清的时候, 他偶尔还会特意喷上一些香水, 那心翼翼的样子像是要去约会情郎的害羞姑娘。
而此刻, 秦海突然发现自己这些时间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跳梁丑。
他意识到, 就算他把衣服脱光了戴上滑稽的头套在云清身边跑圈, 冷漠如云清也不会看他一眼。
这一切都是他在唱独角戏。
残酷的现实犹如一根坚不可摧的钢针,在秦海猝不及防的时候,猛然扎到他心尖上, 难以言喻的痛感让他的面部逐渐扭曲起来,短暂的纠结后,他冷不防朝云清身上压去,不顾云清的挣扎和唾骂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秦海的力气太大了,他就像是一只在斗牛场杀红了眼的洪水猛兽,来势汹汹,怀着孕的云清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你是不是把歌彦当成我了?告诉我,你和歌彦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的脸?”秦海的双眼几乎被愤怒占满,只要一想到云清和秦歌彦在床上纠缠的画面,他的理智就会被嫉妒吞噬得一干二净,“清啊,我日日夜夜盼了你十六年,为什么你就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你从来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当我知道你和歌彦有扯不清的关系时,我连杀了你们两个的心都有了。”
寒冬腊月,怕冷的云清用秦海送来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像只蚕蛹,秦海急切地拉扯着云清的衣服,结果扯了半天才剥下一件厚重的外套。
“所以狗改不了吃屎,你瞧瞧你到现在都只想着你自己。”云清突然讥讽道,清冷的声线让秦海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时,云清却猛地抬起脚踹在秦海的腹部。
重心不稳的秦海跌倒在浴缸的另一侧,狼狈的姿态全部展现在云清眼前。
云清眸色微垂,似笑非笑盯着秦海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待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片刻的沉寂之后,恼羞成怒的秦海扑向云清,前一秒的所有顾忌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发誓要把云清狠狠压在身下,他要让云清仰视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冷漠疏离又厌恶的眼光看着他。
这次云清没有再挣扎,始终保持着蜷缩在浴缸角落的姿势,但是他的脸灰白得可怕,在透亮的白炽灯下看不到一丝血色,晦暗不明的双眸直勾勾瞧着秦海。
当秦海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云清张嘴便是一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
*
秦家。
这已经是云清失踪的第四十五天了,从云清不见的那一刻开始,秦歌彦几乎没有合过眼睛,长时间的精神和身体上的压迫使他疲惫不堪,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宽大的沙发椅上,沉寂的黑色皮椅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这间灰色调的办公室隐约透出几分死亡的气息,仿佛坐在那里的已经是个亡魂。
桌上是推挤如山的文件,秦歌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太累了,劳累的身体已经超出负荷,可是他不敢睡觉休息,无一例外的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云清那张血淋淋的脸——他多么害怕那些画面变成现实。
有敲门声响起,很快助理文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秦总,他又招了一些。”文不敢去看秦歌彦的脸,低着头声。
文口中的他指的是明乐,为了方便从明乐口中套取消息,秦歌彦直接把他从云家带到了秦家,整日整夜关在秦家的仓库里,秦歌彦安排文和明乐沟通,只要明乐能协助他们找到秦海和云清,他就履行若言放了明乐,可惜这个人总是让秦歌彦失望。
明乐是个大三学生,他和秦海交往时就三天两头不回寝室,经常翘课跑出去与秦海约会,明乐的室友和同学都知道他有秦海这么个年纪不的男朋友,但不知道秦海的具体身份,因此在明乐失联的前一周,他的朋友们都没有当回事,直到第二周还联系不上明乐的时候,明乐失踪的消息才逐渐传开,甚至在网上和微博上都掀起了不的波澜。
当然这一切都是秦歌彦一手安排的,他想把明乐当做诱饵来钓出秦海这条大鱼,然而他高估了明乐在秦海心中的地位。
仓库里原本有盏灯的,后来被文故意弄坏了,是在黑暗的环境中更能激发人心中的恐惧。
事实证明明乐已经被文等人折磨得快疯了,哆哆嗦嗦蜷缩在仓库的角落,舌尖全是压抑着的哭腔,他不敢哭,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守在仓库门口,只要他哭出声那两个人就会对他挥拳相向。
秦歌彦走到仓库门口就停下了脚步,防盗门开了一半,里面弥漫着封闭室内特有的潮湿又阴暗的气息,夹杂着恶心的血腥味,那些难闻的气味顺着气流钻到秦歌彦鼻子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阴沉的目光锁定在那个朦胧的身影上。
“让他出来。”秦歌彦淡道。
站在门口的两个大汉立即大步流星走进去,分别拽住明乐两只手臂,像提鸡崽一样把他提了出来,扔在地上。
被囚禁了快两个月,明乐早已没有当初光鲜亮丽的模样,这两个月来他一直没有洗过澡甚至是换衣服,脸上全是淤青的印记,左边的脸颊肿得跟馒头一样大,他衣服上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看起来惨不忍睹,就连文都忍不住偏过头不去看他。
然而秦歌彦心中并没有报复的快意,他面无表情俯视着明乐,杀意却在胸腔里翻腾。
如果不是明乐还有一点用处,他会让这个人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天知道秦歌彦有多么痛恨明乐——当初明乐是顺水推舟故意被云清和云殊烟抓住的,他已经被嫉妒遮住了眼睛,一心一意只想除掉云清,他有意向云清传达信息,还天真的以为秦宇会替他解决掉云清。
即使明乐没有抬头去看秦歌彦的脸,也能清楚感受到他定格在自己身上那道充满戾气的视线,明乐吓得抖成了筛子,跪在地上抽噎着哀求:“秦总,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你了,我求你放了我吧,你把我关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不如等我出去了帮你一起找云清……”
秦歌彦抬脚踩在明乐放在地上的手背上,明乐吃痛的哀嚎了一声,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却隐忍着不敢挣扎。
“秦海那处房产在哪儿?”秦歌彦的音色平静得犹如一条直线,可在明乐耳中是死神的召唤。
明乐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残忍,他才被带来秦家的时候还是一只嘴硬的鸭子,那个时候文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从他嘴里套出一个字,僵持了许久,没想到本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当雕塑的秦歌彦突然起身走了过来,二话不抬脚踹在明乐的肚子上,秦歌彦发力太狠了,一顿踹下来,他就被踹断了一根肋骨。
“我可以带你们去。”明乐哆嗦道。
秦歌彦眉心微蹙,似是不耐:“我问你地址在哪里。”
明乐自知他想趁机逃跑的算盘被秦歌彦识破,忙不迭报出一串地址。
那套房子是秦海出钱给他买的,就在城南一个普通的中档区里,那个区第一期建了很多高耸入云的公寓楼,第二期则沿河建了一排三层洋楼,每栋楼只有六户人家,一楼的住户还能拥有露天花园和地下室,之所以这套房子没有被秦歌彦查到,只因为这套房产的户主是明乐的发。
明乐心里很清楚他和秦海走不了太远,既然得不到这张长期饭票,那就要尽全力在秦海身上捞些好处,因此连秦海都不知道那套房子的户主并不是明乐,这也是明乐一直藏掖着的最大原因,他害怕最后一个金桶被秦歌彦发现。
从秦家到那个区有一个时的车程,文开车,秦歌彦沉默不语坐在后座。
车内的气氛是一如既往的压抑,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得文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在这个时候些什么,可是后视镜中秦歌彦那张如幽潭一番阴气沉沉的脸却让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欲言又止了许久,文只有把已经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尽管已经无数次失望而归,可这次秦歌彦依然怀着希望,然而现实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这套房子似乎有太久没有人住了,推门而入时就能嗅到一股寂寥的气息,这里没有人气,灰尘在阳光肆意飞舞。
走在秦歌彦后面的文被灰尘呛得直咳嗽,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下意识想这里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不过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眼睁睁看着秦歌彦那么热切寻找的样子,文不忍心去破他的期盼。
“看看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或者暗阁。”秦歌彦吩咐。
云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最后的意识中,疼痛占据了他的全部神经。
当云清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还穿着他昏迷前的那套衣服,秦海把扒下来的外套裹在了他身上。
四周安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云清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扶着床头一刹那间险些喘不过气,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痛楚感在这一秒齐刷刷涌了上来,他爬下床跌跌撞撞朝那扇铁门走去。
“秦海!”云清用力敲着铁门,腹部传来熟悉的阵痛,他那惨白的脸上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大口大口呼着气,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秦海!秦海你在哪儿?我真的要生了……秦海!”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清肚子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自从怀孕以来,他从未这么痛过。
更关键的是,云清的直觉告诉他——肚里的家伙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那该死的秦海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已然虚脱的云清背靠在冰凉的铁门上,颤颤巍巍的双腿支撑不了身体的沉重重量,顺着门面缓缓下滑,他瘫坐在地板上,内心蔓延的绝望犹如被了激素的藤蔓,眨眼间就把云清整颗心缠绕得密不透风。
他可能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了,他又不是女人,如果没有医生帮他剖腹取出孩子的话,云清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事态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他更没有胆子去想象他死亡时的画面。
还有这个孩子……
云清甚至不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它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一下这个世界,它好不容易在他肚子里成长了快九个月,却要死在即将出生的前一刻。
浓烈的不甘和怨恨犹如一团化不开的黑墨,一点点在云清胸口积压,他继续拍着铁门呼唤秦海的名字,这个的地下室早就被秦海清理得“干净”,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平时都是秦海定时来看望云清,他从来没有主动找秦海的时候。
铁门上安装了一个猫眼,是从里面看向外面的。
被关在地下室的这些日子里,云清在猫眼前往外面望了无数次,只看到一扇被厚重灰色窗帘遮挡了的落地窗,以及旁边半人高的盆栽,盆里的植物已经枯萎了,可秦海并没有要把这个盆栽换了的意思,偶尔会看到落地窗前的窗帘是拉开的,只有那时候房子里才会稍微明亮一些。
拍铁门的同时,云清勉强撑着身体往猫眼里看,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与此同时,门的另一边。
“秦总,我们已经把四间卧室和客房检查完了,没有通过地下室的入口,主卧卫生间里的水龙头都已经生锈了,看来应该很久没有住过人了。”文把话得很隐晦,意思就是秦海应该不在这里,毕竟秦海以为这套房子是明乐的,而明乐又在他们手上,随时都会把房子的地址供出来。
文认为秦海还没有蠢到躲在这套房子里,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再搜一遍。”秦歌彦头也不回道,他正目不转睛盯着一副壁画,蹙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旋即秦歌彦又喊住了准备往卧室走的文,“你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挂一副壁画?客厅那边的家具都挤到一起了,偏偏这一块地方很空旷。”
文想了想,有点尴尬:“不知道……这个房子是明乐找人装修的吧?我电话让人去问问明乐好了。”
“不是明乐,是我爸。”秦歌彦开始在壁画上摸索,“只有他才会喜欢这些丑陋奇怪的壁画。”而且明乐过他不知道房子有没有地下室,那悲怆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
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顿时觉得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算再去搜一下卧室时,突然看到秦歌彦的表情微微一变,他居然在壁画上摸索到一个指甲盖大的按钮,那个按钮隐藏在壁画上一个美丽女人的黑色瞳孔里面,光凭肉眼看是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按钮的。
“秦总!”文面露喜色,强忍着想欢呼的欲望,眼巴巴看着秦歌彦指尖稍微用力,壁画旁边的书柜竟然往前挪动了一些。
推开前面的书柜,后面就是一个暗室的门。
*
云清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连喊秦歌彦的名字都觉得吃力,腹部的阵痛如同一波接着一波涌向岸边的浪潮,扑得云清几次差点昏倒过去。
他拼命喊着,最后眼睁睁看着……秦歌彦和他的女助理往右边走了。
接下来的记忆就像是了马赛克一样,云清在铁门前躺了很久,直到铁门被开,惊慌失措的秦海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同样震惊不已的医生和助手。
秦海花了大价钱把医生们请了过来,他想让云清就在地下室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手术途中云清大出血,一度迈过死亡线。
无奈之下主刀医生只能跟秦海建议把云清送到医院,地下室里没有专门的手术台和设备,消毒条件有限,并且即将生产的还是一个男人,这种情况太特殊了,饶是几个医生有过许多年的临床经验,也没法保证万无一失完成这场手术,这一尸两命的责任他们可是承担不起的。
秦海把云清的状况全部看在眼里,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医生们全在劝秦海,他们不敢继续做手术,只能尽量给云清止血,可是他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又过了半个时,秦海的态度才终于有所松动,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此时此刻秦歌彦已经离开快两个时了,他准备亲自去警察局把那套房子周围的监控全部调出来看一下,他在房子里找到的那间暗室是空的,但是里面麻雀虽五脏俱全,所有生活用品都准备得非常充足,就算秦海没有把云清关在里面,那他至少动过躲在那个房子里的念头。
快到警局的时候,秦歌彦接到手下人的电话。
“秦总,我们找到云先生了,他在医院!”
【二】
云清是被几个医生送到医院的,下了救护车后,医生才发现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秦海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场艰难的手术持续了很久都没有结束,秦歌彦通知了云殊烟和她的父母,云父云母本来因为云清的失踪已经熬白了头发,来到医院后听随行的医护人员提起云清的情况,伤心过度的云母眼前一黑直接往地上栽去,幸好秦歌彦眼疾手快接住了云母,让云父把云母带到病房里休息,他和云殊烟则继续守在手术室外。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一直亮着,从天亮到天黑,又到天亮。
秦歌彦坐在长椅上有一夜没有闭过眼,下巴上长出了些许胡渣,他的眼睛周围有一层淡淡的乌青,明明还穿着笔挺的西装,那模样却狼狈不已,云殊烟就坐在秦歌彦旁边,她也穿着职业套装,看样子是接到秦歌彦的电话后就第一时间从公司赶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并排坐了十多个时,过的话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秦歌彦好几次劝云殊烟先去休息一下,只是云殊烟全然当做没有看到他一样,听到他的话后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她还是没有释怀云清因为秦歌彦而受到连累这件事。
虽然有理智告诉云殊烟,去秦家是云清自己的决定,与秦歌彦并没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无法服自己原谅秦歌彦。
似乎从认识秦歌彦开始,云清的人生就偏离了原始的方向,如今云殊烟时常在想如果云清从来没有遇见过秦歌彦就好了,哪怕他被秦海伤了心逃到美国度过了十六年,他至少不会经历这么屈辱又危险的事情。
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才终于熄灭。
秦歌彦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撑着下巴靠在椅子边缘憩的云殊烟被秦歌彦的动作惊醒,抬头朝手术室看去,正好看见手术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主刀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走出来。
“医生,他还好吗?”秦歌彦迫不及待走过去询问道,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仿佛是在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没人知道,这一瞬间秦歌彦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前不久的担忧和痛苦在此刻都化为虚无缥缈的空气,他清晰地感受到云清就在手术室里面,云清还活着,云清在等着他,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他们连一次正式的约会都还没有。
医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道:“恭喜,大平安,不过大人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看看孩子。”
“谢谢你,医生。”秦歌彦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睛,空空荡荡的心刹那间被难言的欣喜和雀跃填满,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轻手轻脚在手术室外面张望,一瞬不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云清被几个护士推到病房里。
注射了麻醉剂的云清还在昏睡中,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皮肤上投了一层浅淡的阴影,他的嘴唇有些发青,一个多月不见,云清比秦歌彦想象中更加消瘦。
清哥……清哥……清哥……
秦歌彦在心里不厌其烦喊着那个被压在最深处的亲昵称呼,他不敢出声,害怕在这个时候扰了云清休息,他多么想抚摸一下云清的脸,又生怕不心就碰碎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梦,此时此刻真是美好得宛若梦境,秦歌彦既酸涩又甜蜜。
在病房里逗留了半个时后,秦歌彦才恍然想起这期间不知去向的云殊烟,他收拾好情绪,走出病房就撞见一直安静等在病房外面的云殊烟。
“看完了?”云殊烟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表情冷淡地看着秦歌彦。
秦歌彦反问:“你要进去看看吗?”
云殊烟摆了摆手:“让他好好休息吧。”
“叔叔阿姨呢?”秦歌彦又问。
“我让他们回家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知道清没事了就行。”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云殊烟计划是等云清做完手术就让秦歌彦离开的,只是刚才看到秦歌彦又哭又笑的滑稽样,那些话忽然堵在嘴里有些不出来了,最后云殊烟才,“你不去看看孩子吗?”
经过云殊烟这么一提醒,秦歌彦才后知后觉想起孩子的事,不由得觉得好笑。
孩子是足月生出来的,可惜她在云清肚子里吸收到的营养不够,生出来时才四斤四两,已经被护士整理干净放在保温箱里了,保温箱前挂着一个牌子,她还没有名字,上面只写着几个数字。
保温室里一排排一列列放着很多保温箱,有一半的保温箱里都放着才出生不久的婴儿,云清生的丫头正好在靠近窗口的保温箱里,的一只,秦歌彦觉得自己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把她托起来。
丫头的皮肤还是皱巴巴的,泛着一点红色,她动作地吐着舌头,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爸爸的存在,她居然用力睁开眼睛,两只胖乎乎的手朝秦歌彦的方向挥舞着。
秦歌彦只觉全世界都静音了,他只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声,仿佛这个世界的所有都变成了灰白色,唯有与他仅是一层玻璃之隔的丫头还是彩色的。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他到死也不会忘记,那犹如听到生命花开的声音。
*
云清昏昏沉沉睡到凌三点多才缓缓醒来,张开眼睛看到的居然不是囚禁了他四十多天的地下室,腹部还有隐隐的痛感,云清稍微一动,那些丝丝疼痛就瞬间变得剧烈起来。
愣了片刻,云清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要看自己的肚子。
“清。”有道惊喜的女声响起,躺在沙发上休息的云殊烟见云清醒了,倒了杯热水走过去放在床头柜上,”口渴吗?我先扶你坐起来吧。“
云清靠坐在床头,接过水杯啜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这时云清忽然感觉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光有些不真实起来。
“对了。”云清,声音里不可避免带了些紧张,“孩子呢?我孩子跑哪儿去了?”
云殊烟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替云清捻了捻被角,笑着道:“你生了个女儿,很健康,只是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现在还在保温箱里,护士要等几天才能抱出来,这些天你就安心养身体吧,等孩子从保温箱里出来了,你也回家休养。”
云清低低的哦了一声,大脑开始放空,他蜷缩进温暖的被褥里,手脚却抑制不住的发凉。
在地下室里的日子无疑是云清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他想过被人救出来的景象,当时的他还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现实却是他无比平静,甚至冷静得太反常了,好像被关在地下室里的种种经历只是过眼云烟,云清下意识不去碰触那些记忆,既然改变不了过去,他只能选择遗忘。
一周后,丫头从保温箱里出来了,她脑袋上有点浅浅的黑发,两只大眼睛像黑珍珠一样透亮,镶满了碎钻,散发着盈盈光辉。
云清还没给孩子取名字,整天抱着她就丫头丫头地喊,连其他人也跟着这样喊起来,都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当爹的楚翰和王南天天往医院跑,腆着大脸对着丫头傻乐。
但是丫头貌似不太喜欢他们,尤其是看到楚翰那张挤眉弄眼格外滑稽的脸时,丫头嘴巴一扁,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阿清,你闺女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挫败的楚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在窗户的反光中量了一下自个儿的帅脸,还用力揉了几下,“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王南幸灾乐祸地笑着,还不忘推搡一下楚翰:“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有多大,都比丫头的屁股大了,当然吓人。”
“去去去,你的脸才比她屁股大!”楚翰吹胡子瞪眼,“那是阿清闺女不会欣赏,从到大我就是远近闻名的帅哥,现在追我的女人都排到故宫门口了,等丫头长大一点有了审美能力,她就会知道我这个大干爹帅得多么惨绝人寰了。”
王南翻了个白眼:“牛皮都被你吹上天了,多大年纪的人了,要点脸吧。”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吵得天翻地覆了,躺在病床上的云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起哭闹不休的丫头轻轻放进自己怀里,那的身体源源不断传播着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云清的皮肤上,原本还有些脚凉的云清忽然感到好温暖。
“乖,别闹。”云清僵硬地吐出两个字,绷紧的唇角却不可控制的往上勾起。
话音刚落,丫头的哭声真的止住了,她懵懵懂懂眯缝着眼睛,微微吐着粉嫩嫩的舌头,无意识的在云清胸口蹭来蹭去,直到蹭得舒服了才逐渐睡去。
楚翰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忍不住酸溜溜地:“这丫头对待亲爹和干爹的方式差别也太大了吧,以后她长大了再这样的话,我这个干爹是不会带她去买糖吃。”
王南嬉笑着踹了楚翰一脚,云清冷飕飕一眼撇过去,似笑非笑起来:“楚翰,你信不信我下了这病床照样可以把你得在地上趴个五天五夜。”
一番话吓得楚翰赶紧举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哎哟这可是我们大家的心肝宝贝,我怎么舍得不给她买糖呢?”
翌日,闲得无聊的云清在网上搜索了一天,终于把丫头的名字确定下来了——云笑。
起初云清列举了一大堆有寓意又复杂的名字,挑挑选选了半天连个备用的名字都没有选出来,倒是被那些花样多的字眼逼得头疼,最后干脆给丫头取了个最简洁的名字,意义也很简单,希望她这辈子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度过。
云父云母和云殊烟对云清取的这个烂大街的名字都没有意见,名字对他们来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无论丫头叫什么,她都会是他们云家捧在心尖上的明珠。
倒是楚翰听到这个名字后,从云清出院开始一直笑到云清回家,还口口声声以后云笑会嫌弃云清取的这个名字。
然后云清用一个拳头结束了楚翰的笑。
云清在医院住了将近两周时间,这期间他一直没有看到过秦歌彦的身影,他听云殊烟过他生云笑时,秦歌彦整日整夜守在手术室门外,但是后面看了孩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也有可能是秦歌彦来过,可惜没有被云清看到。
有几次云清都想问一下云殊烟关于秦歌彦和秦海的事情,只是每当他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时,云殊烟的脸色都会变得难看起来,她可以回答云清的任何问题,唯独关于秦家人的消息,她是一个字都不想透露出来,久而久之,云清也就放弃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清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他怀孕的事情便被某个自称是知情人士的匿名者爆了出来,那个人通过向微博大V投稿的方式爆料,尽管爆料的微博里没有明云清的身份,但是网上的人个个都是名侦探柯南,没两时就把被爆料的主角和云清联系了起来。
同时,几个月前明乐让人放在网上偷拍云清的那些照片也被人翻出来了。
网上又掀起一阵巨浪。
“卧槽卧槽卧槽,云清真的怀孕了啊!虽然我很喜欢看男男生子文,可是现实向的男男生子让我有点接受不了啊,而且你们不觉得云清大肚子的时候看起来很奇怪吗?那画面好违和啊!”
“作为一个吃瓜路人,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今年这个云清的存在感好强啊,过不了多久就会刷到他的消息,他这是要进军娱乐圈的意思吗?”
“啊啊啊啊!!!我是清哥和秦总的CP粉!前不久还在为寻找清哥忙得晕头转向,很庆幸清哥终于回来了……只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还是让我震惊啊!”
网上的评论褒贬不一,有些骂声也非常难听,但更多的人是在替云清话。
这场浪潮只持续了半天,就突然消失了,连微博热搜也被撤了下来,网上更是找不到丝毫讨论云清怀孕生子这件事情的痕迹。
没过两天,便有另一个热度覆盖了网友们对于云清的讨论——秦宇被捕。
秦宇是在游轮上被抓到的,警方已经限制了他的出境,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财产转移到国外后再偷渡到韩国,只要脱离了秦歌彦和警方的控制,那他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秦宇的妻子完全被摈弃在了他的计划之外,唯一的用途就是给他汇报秦歌彦的动态。
于是在秦宇妻子猜到自己将被丈夫抛弃后,她毅然决然把秦宇要走的消息告诉给了秦歌彦和警方。
秦天和秦宇都已经被捕,当年的事件便被扯出了大半,原来他们不仅设计害死了秦歌彦的外公外婆并伪装出他们车祸身亡的场面,连木文茵的死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秦天和秦宇口口声声称木文茵是被秦海逼着跳楼的,拒不承认他们也参与其中,至于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要等秦海被逮捕之后再来调查。
然后网上的吃瓜群众们又被秦家的豪门恩怨给震惊到了,纷纷开始同情起今年才二十三岁就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秦歌彦,连带着云清微博下的画风也跟着跑偏了。
“清哥QAQ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秦总……秦总太可怜啦……”
“高举彦清大旗永不动摇!话那些看热闹劝分的人是路障吗?没看到人家夫夫两个人孩子都有了?不定已经在国外扯证了,还轮得到你们来瞎操心?”
“瓦特?!清哥生二胎啦?”
“恭喜恭喜恭喜,清哥这么快就生二胎了,但是我记得清哥才生完一胎没多久吧……”
两天后,云清生二胎的热搜暗搓搓的被顶上了第一,彼时云清正在给云笑泡奶粉,闲暇之余开微博看了一眼,看到他生二胎的消息时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