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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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好在岑夫子年少便有铸剑神童之名,早早地便被风雨楼神兵阁注意到,待其一成年便立即召入总阁之中加入悉心培养,等其再在族中露面的时候,已经是贵不可言,成功炼制了一柄神兵的铸剑大宗师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岑家之前因为青黄不接,家族声威地位都颇有颓势,然而在岑夫子炼制神兵成功,进阶成为铸剑大宗师之后,那点颓势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的时候,岑家自然因为自家出了一位铸剑大宗师欣喜若狂,弹冠相庆,但久而久之,岑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家族这位扛鼎人物都生出了不少的意见,原因也是相当的简单。

    在岑家人的眼里,虽然岑夫子最后到了神兵阁总阁成的铸剑大宗师,但跟脚自然还是在岑家,乃是岑家一培养出的人才,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心向家族,为家族办事。

    但岑夫子自从成了铸剑大宗师之后,却依然在神兵总阁深居简出,潜心铸剑,除了替岑家炼了几柄上好的兵器之外,就再有没有其余动作。

    岑夫子乃是新晋的铸剑大宗师,在以“有多大能力,就能有多大权利,就能有多大脾气”的风雨楼来,自然是权力彪炳,炙可热的人物,然而岑夫子自己对这些唾可得的权力不屑一顾也就罢了,还对于家族借其影响力,想要在神兵阁安插人的要求几番予以拒绝。

    这样一来就让本来对岑夫子就有些意见的岑家大为不满,在岑家气势汹汹地想来找岑夫子讨个法的时候,却又是吃了一个闭门羹,派来质问岑夫子的人直接被人拦在神兵阁总阁外,连岑夫子的面都没有见到。

    就这样,岑家人对岑夫子的不满,就慢慢发酵,以至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从而犯下大错。虽然真正动暗算岑夫子的另有其人,岑家在其中只是扮演了一个不甚光彩的角色。

    但没有岑家人有意无意的配合,岑夫子也不可能那么轻易中招,经脉尽断,只能靠着千门的黑玉断续膏维持性命,除非假以他人真气,不然根本不能铸剑炼器。

    岑夫子虽然留得一条性命,但既然已经落到这种下场,自然从铸剑大宗师的崇高地位跌落下来,最后迫于无奈,便来投奔当年在神兵阁总阁一起学习炼器的同窗,现任长林郡神兵阁的阁主之位的丁长林,以求能得到下半生的安宁。

    而岑家在经历了最初报复的快感之后,

    也很快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是什么滋味。岑家乃是铸剑世家,虽然经过了数代传承,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产业,但铸剑作为家族的立身之本,自然是轻易弃不得的。

    但这一代偏偏只有一个岑夫子在铸剑一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其余之人虽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与铸剑一道,却都是庸才。

    等到岑夫子终于遭了暗算,从云端跌落,岑家的日子陡然变得艰难起来,这时候岑家人才终于想起,自己家族的风光,究竟都是靠谁来支撑,自己那些鬼蜮伎俩,在那些眼红岑家身家的豺狼凶狠的獠牙面前,又是多么的软弱可笑,多么的苍白无力。

    然而天下间什么药都能吃,后悔药却没得吃,就算岑家人已经幡然悔悟,然而却再也请不出另外一尊铸剑大宗师给自家撑腰了。当然,岑家是每况愈下,岑夫子也不见得就好过。

    曾经嗜器如狂的人,现在连亲炼制一柄最为下品的宝兵都做不到,那该又是怎样的痛苦。更何况岑夫子早年间虽然娶妻生子,但自去了神兵阁总阁之后,便是杳无音信。

    随着岑家对岑夫子态度一路的变化,其遗留在家族中的独子自然也是颇为难熬,在留下一个孙儿之后,便早早地和岑夫子的儿媳做了一对短命鸳鸯。

    现在岑夫子便在这长林郡城之中,守着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孙儿。在自己老友的庇护下,虽然过得衣食无忧,但想要更进一步,却也是不能了。

    今天这一场闹剧,便是邱思源与岑管事从神兵阁之中,接到了一柄上品宝兵峨眉刺的炼制的买卖。神兵阁里自然不缺能够炼制上品宝兵的行家,但一来峨眉刺作为奇门兵器,愿意炼制的铸剑师本来就少。

    二来这峨眉刺的委托人虽然报酬给的相当之高,但对这柄峨眉刺的品质要求也是相对的高,如果只是上品宝兵之中,品相普通以下的成品水准,那是百分百交不了差的。

    两人思来想去,实在是舍不得这丰厚的报酬,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岑夫子的头上,毕竟岑夫子虽然经脉尽废,已经不能亲炼器,但胸中的学识与眼界犹在,短时间内可以借助他人的真气炼制,只是因为体质原因,不能长久罢了。

    但以岑夫子的铸剑造诣,就算有这些种种的不利条件,但区区上品宝兵,自然也有把握炼制成功,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如刚才那一幕一般,颇有些不如人愿。

    “爷爷!”见衣衫褴褛的岑夫子步履蹒跚地从神兵阁之中走出来,在街沿似乎蹲了好久的童儿一下就蹦了起来,随即跳到了岑夫子的身边。

    岑夫子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看到这童儿之后,木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慈爱之色,“俊郎,有没有累着啊?”,看着自己孙儿苍白的面庞,岑夫子面色未变,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自己这一生痴迷铸剑炼器,半废以后,早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然自己就算再是落魄,普通衣衫也是能置办得起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衣衫褴褛,自暴自弃的模样,自己那仇家在废了自己之后,没有来取自己的性命,也是知道让岑夫子此生不能亲铸剑,是比直接杀了岑夫子还要让岑夫子自己难受的事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自己中了暗算,经脉尽废之后,岑夫子每日每日内心都在被此生不能再亲铸剑的痛苦啃噬。但岑夫子自己这个孙儿,却仿佛生命之中最后一丝曙光一般,让岑夫子不得不想法设法苟延残喘下去。之前岑管事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本来根本不想搭理。

    但想着如果成功,那便能攒下一笔笔身家,积少成多之后,便能想办法将自己这体弱多病的孙儿的暗疾治一治,然而岑夫子毕竟不是当年那个铸剑大宗师了,现在就想办成这样一件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之前丁高仁了有事可以找上丁家,岑夫子也是听听就算,不会当真。岑夫子虽然之前不通人情世故,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己一心扑在铸剑上,并不是岑夫子天生蠢笨。

    要是岑夫子天生蠢笨,那也成不了铸剑大宗师。丁高仁这种场面话,听听就算了,如果岑夫子真的三天两头跑去丁家,等人家厌烦了之后,长林郡虽大,就再无岑夫子的立锥之地了。

    就在岑夫子思绪万千的时候,其袖子却是崩得越来越紧,岑夫子回过神来往下看去,只见自己孙儿苍白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却是有神,透出兴奋无比的光芒。

    “爷爷,今天我们来的时候,我看那南街上的擂台又升起来了,左右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看再回去吧,爷爷,好不好嘛,算我求求你了”那扯着岑夫子衣袖的童儿语气近乎哀求,一边摇晃着岑夫子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袖,一边对着岑夫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