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无妄之灾
离开了扬州,沈环架着马车行驶在路上,刚才那一幕依旧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心里更是感慨万分,可偏偏在这感性之时,他竟隐隐地好像听见后面有哭声,仔细一听竟然是孙丹菲在哭!
听着孙丹菲哭得那么伤心,沈环不禁向着坐在最后面的诗晴问道:“丹菲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石头欺负她了?”
只听诗晴笑道:“怎么可能?你兄弟那怂包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历来只有丹菲欺负他,你什么时候见过丹菲被他欺负过?”
“那是为了什么?哭成这样子?难道是他们那辆马车太冷了?不会啊,走之前铁大哥在里面垫了几层厚厚的皮毛呀,虽然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但也不至于会被冻哭吧?”
“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又怎么了?”沈环感觉到自己有些懵
诗晴白了一眼他解释道:“还不是因为刚才那件事,人家姑娘一回来就跟我们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这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出来,并且还逼着石头以后要向你学习,否则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听着这话,沈环顿时觉得一头黑线,实话当时他的心里也很感动,但是这些事情到底都是为政者应该做的。
自己能够得到这把万民伞实在是有些名不符实,按照他自己心里的标准,能够配得上这万民伞的官员实在是太少想到这里沈环也不禁有些感慨,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实在是太淳朴了,只要谁能够在他们危的时刻真正帮他们一把,他们就会把你记在心里,甚至用一辈子去感激你的恩情
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几天连续的赶路让沈环和宋石的身子都感到有些吃不消,现在总算又回到了开封,两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澡堂子里泡个澡来去去自己身体里积赞的寒气。
身为王爵,沈环也在金明池的皇家洗浴中心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一个澡堂子,泡澡的同时喝着一杯酒,整个身体顿时都觉得软了下来。
脱掉衣服,宋石围着一条毛巾跳下了浴池,跟着一起享受了起来,两人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宋石一边洗着身子一边对沈环道:“老沈,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谁啊?”
“我刚才碰到了王安石那老东西了,我刚才想对他打招呼,可这老家伙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人家了啊?”
“咱们这一整个新年都不在京城,直到今天才回来,我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见,上哪去得罪他!八成是这老家伙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吧。行了,管他脸色好不好呢,一会我还得回家看我们家的宝贝呢!”
第二天一早,沈环在叶飞雪的细心整理下带着奏章进宫上朝去了,虽然他受封王爵以后赵顼授权他可以全权处置全国的刑案,但是有关的书面文件还是必须要按制呈报给皇帝才行,然而刚一进宫他就感觉到隐隐有些不对,今日朝堂上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五更三刻,赵顼按时出现在了太极宫中,不知为什么,沈环竟然觉得今天赵顼好像也有那么一丝不对劲看着古怪的众人,沈环的心里很是疑惑,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每个人都这样怪怪的
朝议的内容依然离不开变法这个核心内容,待他们讨论完,原本已经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的沈环立刻就站了出来,把奏报呈递了上去,然而就在这一刻,王安石突然站了出来,对着赵顼义正言辞地道:“臣具本弹劾慧王赵颜!”
听到王安石要弹劾自己,沈环立刻就被吓了一跳,问道:“王相,我这两个月都不在京中,也没有参与朝中任何事物,不知王相您要弹劾我什么?”
王安石转身向沈环行了一礼,道“王爷,您虽然近两个月不在京中,但是您在扬州的所做所为已经传遍朝野!”
“难道是那件案子出了什么差错?”沈环疑惑地问道。
“非也!王爷您断的案子并没有错,本相所讲的也并不是这件案子,而是那场洪水!”
“洪水?”沈环完全被弄懵了,不知道王安石到底在讲什么
此时,只见王安石正色道:“王爷,正月初您在路过扬州的时候,扬州以及江宁等地突发洪水,数州百姓因为这场洪灾损失惨重,本相听您当时还为了此时而特地参与了赈灾,可是如此?”
“是啊,难道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本相并不是您做的不对,而是您不该阻碍当地政务的实施!”
“这话从何起啊?我并没有”
沈环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制定的那个救灾办法,一开始杨明和谭笠是准备按照王安石所制定的青苗法来实施的,可半路上被自己给否决了,从而换上了自己那套更加符合当时情况的赈灾办法,难道今天王安石之所以要弹劾自己就是为了那件事?
事情和沈环想的一样,王安石果然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弹劾自己,这个青苗法自从制定后下发到各地州县以来,一直都没有人前来借贷,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实践的会却让沈环给搅了!
如果仅仅只是扬州一地,王安石或许不会什么,可是当沈环这么做以后,受灾的各地州县竟然纷纷效仿,把自己所制定的青苗法直接给扔到了一旁!这对于一条刚刚诞生的新法来简直就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因为每条法律法规都应该是神圣的不容侵犯的,只要符合法律上面的条件,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去服从去执行,只有这样法律才能够真正的实行下去,可如今沈环这么一插,这青苗法顿时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废纸!这让把变法事业视之如命的王安石如何能够接受?所以王安石这才以沈环阻碍新法实施,并擅自干预地方政务把他给告了
听着王安石的控诉,沈环陪了一个笑脸,道:“王相,并非是我要阻碍新法的推行,而是当时情形并不适合新法的实施,当时许多百姓遭灾,不地里的麦颗粒无收,就连他们的家都被洪水给冲走了,就算从新法之中贷来了种子,可是那三成利息实在是太重,您想想就算今年丰收,到了秋收的时候交了租,交了税,交了利息,这十成收成当中可能会去掉九成,到时候他们拿什么熬过那漫漫寒冬啊?所以我就想应该暂缓新法,待”
“慧王爷的对!”
沈环的话还没完就被人给打断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户部侍郎薛亭光,这个人是一个铁杆的变法反对者,只听他对着赵顼道:“陛下,王爷所的皆在情理之中!这变法的目的当然是以百姓为先,如今这变法却给百姓们造成更大的负担,所以理应停止!还请陛下圣裁!”
薛亭光的话刚完,王安石一派的改革派阵营立刻就跳出来反对了,“荒谬!薛侍郎此话简直是无稽之谈!什么叫给百姓们造成更大的负担?这三成利很高吗?薛侍郎,你可以去外面的米粮店看看,他们的青苗贷足足有五成利!我们足足比他们少了近一半,如果是在灾年,这一半的粮食将会救活多少人的性命?你有想过吗!”
“简直一派胡言!”
薛亭光立刻反驳了回去,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也参与到了其中,甚至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个人也加入了其中。吵闹声不绝于耳,沈环呆呆地看着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苦心竟然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