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坡前, 尹天朗一个急刹, 猛地从车上跳下，拔腿就往山上狂奔。

    山坡上低矮的树木密集生长，地面盘根交错，尹天朗举着一团火照亮, 被绊倒了好几次，终于在太阳升起前来到了山顶。

    从一片灌木丛里钻出去后, 面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空地，三四米外有个断崖, 一个人坐在那里，两条长腿搭在断崖外面, 背对着尹天朗，遥望远方的天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穆金头也不回地道：“阿朗, 你来了。”

    他拍拍手边的地面：“坐。”

    尹天朗没有过去，保持着距离：“前几天，异能者队在外遇到丧尸群的事, 是不是你干的？”

    穆金双手撑地，向后仰了仰：“不是来看日出的吗，那个做什么？”

    “回答我！”

    穆金向后看了他一眼, 微笑：“是。”

    尹天朗暗暗握紧了拳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穆金脸上露出些不满, 抱怨道：“谁让他们竟然你主意，我了他们不听，只好让他们再也不出现了。”

    尹天朗心里有些发寒：“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你就害死了那么多人？！靠近我的人你都要杀掉？那当初害死时凇他们的那两只变异丧尸，是不是也是你引来的？！”

    “那倒不是。”穆金微微一笑，“虽然你不知道，但我答应过你，不会对你身边的人动手，我到做到。”

    “你到做到？如果你真的到做到，那么你不是也答应过我，不对基地的人下手？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那些人是在我答应你之前死的，至于之后……”穆金仿佛无奈地笑了一下，“阿朗，你不相信我吗？”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用整个基地的命？！”尹天朗痛心道，“穆金，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你有知识，有能力，有头脑，能发明解毒剂，能研究疫苗，能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你明明可以成为一个英雄！为什么非要弄成现在这样？”

    尹天朗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悲哀地看着穆金独自坐在悬崖边的背影。

    “你知道基地现在正在通缉你吗？因为你做的那些事，你被判为重刑犯，佳佳也被关起来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被抓回去，囚禁，甚至是处死，佳佳以后要怎么办？你让她怎么想？她会怎么看你，又要怎么在别人的眼光下活下去？”

    穆金静静听着，直到尹天朗把话完，才低低念道：“正常，英雄……呵。”

    轻笑一声，穆金道：“佳佳不会有事的，不过阿朗，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尹天朗皱了皱眉，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穆金一直在等他回答，他只好迟疑了一下，道：“你。”

    “你觉得英雄是什么？”穆金问。

    “当然是拯救他人的人。”尹天朗毫不犹豫。

    穆金又问：“那么杀死丧尸，让人们生活的环境变得安全，这样的人算英雄吗？”

    “当然算。”尹天朗依然毫不犹豫。

    “如果他以前是坏人呢？”

    尹天朗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一下：“……至少在杀死丧尸的那一刻，他是英雄。”

    “是吗……”穆金垂下眼，低声喃喃，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尹天朗，“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尹天朗有些迟疑，看着眼前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的穆金，抿了抿唇，最终抬起脚步，到他身边默默坐下。

    穆金眯着眼睛，望向远方靛青色的天空，低沉的嗓音有些朦胧：“很久以前，有个男孩，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住在一个房子里。

    爸爸喜欢喝酒，每天都会喝很多，有时候还会邀请朋友过来一起喝。爸爸是个很强壮的男人，唔……至少在男孩的印象里很强壮，喜欢女人，也喜欢孩，不过，女人和孩都在的时候，女人更多一点。不过那是没喝酒的情况下，喝醉了，就是谁在他面前，他就谁。

    男孩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的声音很尖，还很爱哭。白天哭，晚上哭，不过有时候她也会笑，每当爸爸喝醉酒开始人的时候，她把男孩推到爸爸面前，看到男孩被，她就会蹲在角落里笑。

    妈妈有时候会亲男孩，抱着他哭，哭着哭着，她就会开始男孩，用扫把、筷子、热水瓶往男孩身上砸，边砸边骂，骂他是个讨债鬼，骂他是个拖油瓶，骂他怎么不去死，如果不是男孩，她就不会被绑在这个家里。

    男孩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见过其他朋友，第一次见到，是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个时候，妈妈不见了，爸爸喝醉了他的时候，被啤酒瓶的碎片扎进脖子里死了，所以男孩就进了孤儿院。

    孤儿院有个婆婆，总是笑眯眯的，会给男孩好吃的糖果，会教他认字，告诉他，他要交给好朋友，那样他就不会孤独了。虽然不知道孤独是什么，但男孩还是去找朋友了，孤儿院有很多朋友，他很快就交到了一个朋友。

    男孩把朋友带到婆婆面前，婆婆夸奖了他。男孩很高兴，每天都按照婆婆的那样，把好东西给朋友分享，要保持微笑，要友好地和别人交谈，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没过多久，男孩就有了很多朋友，朋友们每天都来找他，分享他的食物，把他推倒，指着他笑。虽然摔在地上有点疼，但朋友之间闹难免有磕碰，所以他没有在意，开开心心的和朋友们玩耍。

    但是有一天，要分给所有朋友的月饼被偷了，院长伯伯带人找到了朋友们的房间，朋友们却，是男孩偷的。男孩不是，但院长伯伯却在男孩的被窝里发现了一块月饼，因为男孩了谎，所以他很生气，罚男孩一天不许吃饭。

    朋友们又来笑他，这次男孩生气了，和他们了起来。婆婆看到了，来阻止他们，却被朋友们用石头砸到了头。朋友们被吓得逃走，男孩也吓坏了，他跑回去喊人，把婆婆送到医院，可是已经晚了，在去医院的路上，婆婆就死了。

    朋友们都，是男孩砸死了婆婆，院长伯伯大怒，把他关进黑屋里，关了三天。三天之后，男孩被放了出来，他……”

    到这里，穆金停了一下。

    尹天朗紧张地问：“然后呢？他怎么样了？”

    穆金笑了一下，将后面的回忆掐掉，用轻松的语气道：“从黑屋出来后，他很幸运地被一对老夫妻收养，幸福快乐地过了一辈子。”

    尹天朗眼神复杂地看着穆金，幸福快乐什么的，一听就是假话，如果是真的，这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过去。

    “你……”他张口想安慰一眼眼前的男人，却不知道该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正纠结着，尹天朗心里忽然一动。

    ……不对吧？

    穆金的爸爸是J市首富，因为替代了他爸原来的位置，所以尹天朗注意过几次，那是个正值壮年的中年人，怎么也跟穆金口中收养他的“老夫妇”对不上。

    不知所措瞬间被怒气取代，尹天朗咬牙道：“你不是富二代吗？什么家暴、什么孤儿院，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穆金眨眨眼：“哦，我忘了，不过……我也没男孩就是我啊。”

    尹天朗手指捏的“咔吧咔吧”响：“你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把那个孩当成你吗？现在跟我，那真的只是个故事？！”

    “别生气，这件事有点复杂。”穆金笑了笑，“准确的，那个男孩是我，但也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尹天朗皱眉。

    穆金解释道：“富二代是身体的我，男孩是灵魂的我，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那个男孩，直到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死了，我才变成现在的我。我这么，你明白吗？”

    尹天朗沉思片刻，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你难道是……”

    穆金微笑回望。

    “……多重人格？”

    “……”

    穆金眨了下眼，尹天朗严肃地看着他。

    “噗……”穆金突然笑喷。

    “？？？”尹天朗一脸茫然，“不对吗，还是叫‘人格分裂’？”

    “不，就叫多重人格。”穆金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的没错。”

    不定，他真的只是这具身体里一个叫做“穆金”的人格，在和主人格的竞争中获得了胜利，最终得到身体的控制权。

    “那……你原来的人格呢？”尹天朗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大概死了吧。”穆金轻松道，笑着睨了尹天朗一眼，“如果你是想把他唤醒，重新掌控这具身体，那就免了吧，这具身体里现在只有我一个而已，而且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学无术，无恶不做，你不会想见到的。”

    尹天朗有点尴尬地挪开了视线，他的确有点想来着……毕竟他面前的这个穆金太危险了。

    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穆金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差不多到时间了。”

    尹天朗跟着站起来，严肃道：“跟我下去吧，以后佳佳我会帮你照顾的。”

    穆金挑了挑眉毛：“为什么要下去？”

    尹天朗皱眉：“你害死那么多人，基地现在全都在抓你，难道你以为自己不下去，就能逃掉了吗？”

    “逃？要是我想走，你以为，他们能抓得住我？”穆金笑容玩味。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尹天朗冷冷道，“你觉得谁都奈何不了你？要真是那样，你以为你做的事是怎么被发现的？”

    穆金勾了勾嘴角，隐隐嘲讽：“我也没想到，我留了那么多线索，他们居然还是花了这么久才查到我身上。”

    尹天朗微微瞪大眼：“……你留的线索？”

    他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他经常会有，每当他将要遇到危险时，他都会颈后发凉，头皮发麻，这种感觉让他在面对丧尸的时候，多次躲过了致命一击，而现在，面对浅笑着的穆金，他又有了那种感觉。

    尹天朗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三天前你让我到这里来，我接的任务本来只需要两天就可以完成，却意外变成了三天，好好的车胎也莫名其妙爆了，是不是也是你做的？你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不想让我有时间应对，是不是？！”

    穆金弯了弯嘴角：“阿朗，你变聪明了。”

    尹天朗愤怒地看着他：“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就因为我不答应和你在一起，你难道就要毁了基地？！”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穆金歪头。

    尹天朗狠瞪着他：“别转移话题！你又在拖延时间是不是？没用的！基地的人很快就能上来，你已经被包围了！”

    穆金摇摇头，“不，我只是想多跟你话。至于基地的人……他们上不来的。”

    尹天朗不可置信：“你做了什么？难道……你杀了他们？”

    穆金叹了口气：“阿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对基地的人动手，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承诺就一直有效。”

    “那你想干什么？”尹天朗眉心紧皱。

    “我想看日出，以前听别人，恋人一起看日出事件很浪漫的事，所以想和你一起看看。”穆金望着他笑道。

    尹天朗的眸中染上怒意：“你觉得我会信？！何况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穆金哈哈大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笑声猛地一停，穆金盯着尹天朗，柔情四溢地道：“反正今天之后，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永永远远，把我刻在你的心里，再也不会忘掉……”

    尹天朗的眼皮狠狠一跳，脑海里的警报骤然拉响，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后脑，让他全身都下意识紧绷起来，戒惧地看着眼前明显不正常的男人。

    穆金转过了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轻叹一声：“本来还想跟你多会儿话的，可惜，时间到了。”

    一缕霞光刺破黑暗，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璀璨的光芒洒向大地，给万物披上一层艳丽的织锦。

    “真美……”穆金感慨道。

    尹天朗被霞光晃了下眼，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下一秒，他的眼神忽然一凝，死死盯着远方的地平线处，嗓音干涩：“那是……什么？”

    同样的问话在山脚下也响起起来，被高高的冰墙挡住的人们，望着远处的地平线，身体渐渐颤抖起来。

    太阳的光芒照耀大地，被夜色遮掩住的异象无从遁形，终于被一直忽视的人们看见——

    广阔的平原被切割成了两个同心圆，里面的圈是暗绿色的，外面的大圈却是黑色。

    黑色从四周向中间压进，缓慢却持之以恒地吞噬着绿色，将最中央的基地逐渐包围。还有数十个特立独行的黑点，从大块的黑色里脱离出来，以恐怖的速度往基地接近。

    “那是……丧尸？怎么会有那么多丧尸！”一个人崩溃地喊道。

    被喊声惊醒，领头的人大喊道：“全员撤退！回基地报信！快！！！”

    在追捕人员匆匆忙忙撤退的时候，尹天朗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金：“这些丧尸是你引来的？！你疯了？！！”

    穆金负手而立，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丧尸大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阿朗，你知道M市有多少丧尸吗？”

    尹天朗扫了眼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圈，瞳孔缩成一个点。不用怀疑，被这些丧尸围攻，基地绝对撑不到明天！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把引诱剂全部洒了出去，把M市的所有丧尸都吸引来了。”

    尹天朗猛地握紧拳头，扑过去一把将穆金按到在地，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他：“我不管你为什么把它们引过来！现在！快点把它们驱散！”

    穆金表情从容，仿佛自己没有被人压在地上，头上也没有一个高悬的拳头在威胁自己：“为什么要驱散？这些丧尸只要存在在世界上，总有一天会到基地附近来，比起花费时间去等，一次性解决不是更好？”

    尹天朗怒吼：“这么多丧尸一起聚拢过来，我们解决它们，还是它们解决我们！”

    “谁知道呢？”穆金笑起来，“生命的斗争是最残酷的，也是最公平的。今天这场斗争，不管哪一方被解决，都不过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混蛋！”尹天朗抓着穆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几秒后，他狠狠把穆金往下一扔，起身就要往山下冲。

    穆金一把拉住他的右手手腕，冰层眨眼间蔓延而上，从相连处将两只手冻结在一起，同时抬脚勾住尹天朗的脚腕，猛一使力！

    尹天朗重心不稳，另一只脚迅速落地调整，却被穆金踢在了腿弯处，被迫跪倒。没等他伸手撑地，稳住身形，穆金就用力往后一拉！

    拉力从黏连在一起的臂上传来，尹天朗向后仰倒，他立即绷紧腹部肌肉，扭转身形向后，左手去擒拿穆金的肩胛骨！

    穆金抬手挡了一下，借助拉力迅速起身动作，膝盖压住尹天朗的脚腕，上身贴在他的背上。他从后面伸手揽住尹天朗的脖子，靠在他耳边，眼眸深沉，低低笑道：“阿朗，日出还没看完，你想去哪？”

    短暂地交锋之后，尹天朗整个人呈现出跪立后仰的姿势，一只手被穆金束在身后，脚还被成年男人的体重压着，动弹不得。

    “放开我！”

    他忍着脚腕上的疼痛挣了两下，见没法挣开，空余的左手抱住穆金的脖子，猛地弯腰，想把他摔出去。

    但穆金黏在他身上黏得太紧，右手又和他连在了一起，背摔的结果就是让两个人同时侧翻，双双扑地。

    机会！尹天朗心中暗道。

    趁着穆金的膝盖松动，他立即把脚抽了出来，倒在地上更让穆金无法再限制他，使他有了活动的空间。

    尹天朗已经意识到，不把穆金倒，他就下不了山，因此一获得自由，就反身朝穆金袭了过去。

    穆金当然不肯乖乖挨，也不甘示弱地躲避、反击。

    两个男人就在空地上扭起来，手腕之间凝结的冰层被升高的体温渐渐融化，水珠“啪嗒啪嗒”落在泥土上，出一个个湿润的坑。

    一边和穆金着，尹天朗抽空往山下看了一眼。

    丧尸压境，最快的速度型变异丧尸已经快逼到了山坡下，基地内闪烁着警戒的红灯，城墙上人头攒动，显然是基地内聚在一起守备的人。

    尹天朗焦急万分，想下去帮忙，却又被穆金缠得□□乏术。

    他心里又气又急，手底下越来越不留力道，身上也冒出了火焰，要用异能来摆脱穆金。

    穆金一开始凭尹天朗的不防备占了优势，但真的起来，他是敌不过尹天朗的，缠斗中被中好几下，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但他的眼睛却亮的骇人，表情愈加兴奋，嘴角一直挂着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看到尹天朗用出了异能，穆金黑眸乍亮，也用起异能，和他对拼起来。

    冰火碰撞，谁也奈何不了谁。高温将冰块融化，“哧哧”的水汽蒸发声不绝于耳，空地上弥漫出大量的蒸汽，两人手上的冰层也消失殆尽。

    眼看着变异丧尸离基地越来越近，尹天朗咆哮一声“给我滚开！！”，再也不留手，掌中握着火焰，直直朝穆金胸前推去！

    穆金泛着寒气的手掌同样伸出，在与尹天朗相撞前的瞬间，突然变向，掌心对准山下，磅礴的冰晶喷涌而出，犹如一场暴雪，瞬间席卷了整个世界！

    霜白从山顶开始，向下蔓延，眨眼间将基地周边覆盖，并以基地为中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延伸，最终笼罩了大半个平原。

    两个呼吸之后，黑压压的丧尸大军、近在咫尺的变异丧尸，就在震惊的基地众人面前，全部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冰雕。

    日光从云层中洒下，照在这片冰雪世界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而在山顶之上——

    “啪嗒”

    一滴血落在了地面。

    尹天朗僵在原地，右手从穆金胸口穿过，被鲜血染得通红，腥红的血液在他指尖凝聚，一滴一滴掉落下去。

    尹天朗一点一点抬起头，看着穆金，嘴唇几乎看不到在动：“……为什么？”

    穆金放下手，过分压榨导致的异能干涸让他脸色惨白，胸前的伤口则让他迅速接近死亡。

    他嘴角不停地涌出鲜血，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灿烂：“为了你。”

    尹天朗瞳孔一缩，手上的血液突然间变得滚烫，仿佛有岩浆在手臂上流淌，烫得他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穆金慢慢往前一步，让尹天朗的手臂在他胸膛里慢慢滑动。

    “……不要……”

    尹天朗声音颤抖，脚下想往后退，却被穆金抬起手抱住，明明只是很轻的力道，落在尹天朗身上，却像是最坚硬的枷锁，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不要……”

    穆金低下头，将一个吻落在尹天朗抖个不停的冰冷嘴唇上，带着笑容，充满爱意地呢喃：“阿朗，记住，你是我的。”

    他痴迷地看着尹天朗，抬手一把将他推开，退步倒向后方，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断崖下落了下去。

    “不要！！！”

    尹天朗扑了过去，想要抓住他，却只有一片衣角，从指尖一触即分。

    他趴在地上，手臂向断崖下伸出，呆呆地看着下方坠落、直到消失的人影，感到背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啪嗒”

    一滴水从脖颈间掉了下来，落到面前的土地上，尹天朗愣愣低头。

    眼前是一半银色一半透明的吊坠，原本各占一半的圆环，如今透明的部分却在融化，露出月牙的雏形。

    水在月牙尖上汇聚，变成一滴水珠，然后落下——

    “啪嗒。”

    作者有话要：写到八千，删到五千，又写到快七千，四舍五入我就日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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