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向他们走了过来，玉搭上许天凡的肩膀，有所深意地轻拍了拍，许天凡瞅了眼白玉轩，无奈，苦脸一笑。

    “大家都过来啦，先楼上请吧。”方芸沁魂一笑，然后收回玉，拂袖擦过许天凡的面容，扭动腰肢，转身而去。

    许天凡悻悻地看着方芸的倩影，赶紧转而问着他人，“她这是怎么啦？”

    白玉轩略带笑意地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许天凡的肩膀，眼神带有一抹会意之色，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玉轩可是清楚两人的状况的。

    “唉，老白就爱搞神秘。”白玉轩往楼上而去，许天凡无奈地摊了摊，道。

    何卫羽看着这戏谑的一幕，亦陷入一分沉思，不一会儿，他靠近凌若水，试探地问道“若水，你怎么看？”

    “女人的心思，你们男人是不会懂。”凌若水一把将何卫羽推开，撇着嘴，直瞪着何卫羽。

    来到天字一号房，众人围坐桌旁，反正大家早上还没有吃饭，情儿也吩咐着准备酒菜，他们还要再等一会儿。

    方芸坐在许天凡的身旁，显得很安静，这可不像她平日高扬的性格，许天凡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欣慰着方芸如今的通情达理，可还未过一会儿，方芸便淡淡地道“许天凡，你不会无缘无故来我凤仪楼，正事吧。”

    许天凡耸了耸肩，不过，他也清楚方芸乃是风月女子，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世间之事对于她来早已见怪不怪，难免会想得直接，许天凡也没有在意这些。

    他没有想过多的解释，而是换做严肃的神情，道“昨日我去了陆府，在那儿待了一夜，却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陆府，陆元生的家？”闻言，方芸收起略有的幽怨，艳丽容颜添上几分正色。

    许天凡点了点头，粗看了大家一眼，渐渐回忆起了昨夜，“昨夜的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他便将昨夜在陆府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方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就能肯定魅影是陆元生，而不是陆夫人？还有啊，陆元生，他不是傻了吗？”

    许天凡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我还是先我是怎么发现的吧，唉，那本就是一场无端的闹剧，他们都是怀有不同的目的罢了，昨夜”

    昨夜，许天凡埋伏在藏医阁外，等待着三更天魅影的出现，出现之时，他迅速冲过去推开藏医阁的门，而灯火也在这时候灭了。

    许天凡闻到了一股香味，随后也是由这股香味否定了陆夫人，因为这香味就是昨夜他在院中碰到了陆元生，陆元生所躲着花丛的花香味，那时候他便留了个心眼，可又不敢确认。

    毕竟，陆元生白天看起来傻乎乎的，他不能妄加断言，后来他的被清昙花割伤，让他想起了陆元生上的那个伤口，与他的伤口位置如出一辙，虽然两者间联系微妙，但心思缜密的他，对于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当然，仅凭这些远远不能明什么，怀疑不是证据，没有立场依据，不过可以由之寻出一些关键的证据，可他那时候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陆老爷见到陆夫人时，丝毫不觉得意外，显得很是平静，而且还有些排斥魅影不是陆夫人的可能，陆老爷的反应不合乎常理。

    后来许天凡问陆夫人时，陆老爷提到了王府，看似无意，实则有心，而且还愣愣地问一些浅显的问题，那个时候，许天凡对陆老爷多了些心眼，注意他的一言一行。

    随后，许天凡发现了绑着蜡烛的一条细线，那是一根风筝的细线，顿时，思绪如狂潮涌来，他认出了那细线，那就是白天他碰见陆元生时，陆元生中风筝的线。

    就算他觉得匪夷所思，可一切都将指向陆元生，他不得不相信，再起半个月来，陆夫人反复出现，借魅影之事吓唬陆府之人，她应该没有进藏医阁，那进去的就是陆元生，陆元生来藏医阁又是干什么呢，而且还是夜半三更，三番五次。

    许天凡准备打开藏人的木柜，揭开那人的真正面目，可是陆老爷却是阻止了他，于是他又将前后事情想了一遍，发现了问题。

    之前，陆老爷过，魅影出现有半个月了，可为什么他要过半个月才去查看？

    而且陆夫人乃他的枕边之人，半夜三更出现在藏医阁外面，他没有察觉吗？或许，一切不以为然，陆老爷并非不知。

    许天凡执意打开了木柜，可是里面却是没有人，当时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和绝望，不过当他正失神时，他却是听见柜子后面有喘息声。

    他本想打开后面暗格，可是却听着陆老爷与陆夫人之间的那一番话觉得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他决定不去打破局面，不让大家都尴尬，只是提醒了陆老爷一声，便离开了藏医阁。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在暗处观望着，等陆老爷和陆夫人离去之后，藏医阁内果然有人出来，而那人，就是穿着一身夜行衣的陆元生

    清楚了许天凡所经历的事，方芸的俏脸上仍是疑惑，“我记得半年前，我曾见过陆元生一面，那时候，他不能是傻，总之就是举止有些怪异，容易出伤人，那时候，就听陆府的下人，陆元生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像个正常人了，意识时醒时无，陆府的人怀疑他中了什么毒的，当时，我可不想嫁给他，就逃了出来，来到了凤仪楼，也就再没有见过他，只是后来听他傻了。”

    “看来他们半年前缘分不浅呐，可惜没有成为陆家少夫人，倒是沦落风月之地了。”许天凡直叹息，不过言语中有些话外之意。

    方芸娇斥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踩着许天凡的脚，嗔怒道“喂，你什么呢？”

    许天凡抽回脚，迎着方芸幽怨的目光，随即转过身去，无辜道“行了，正题吧，听水玉起，陆元生总是爱＇虫虫飞＇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玉轩双架握折扇，陷入沉思，凝神心绪，突然想起了昨日之事，顿时惊道“虫？是活尸蛊虫。”

    “活尸蛊虫？”何卫羽觉得不可思议，一切冥冥之中都有联系了。

    “你们在什么？”许天凡却是不解地问道。

    白玉轩便将在王府外包子铺的事告诉了许天凡，他严肃地听着，认真地思考，那般严正以待的模样颇为吸引方芸。

    方芸眨了眨眼眸，静静地望着许天凡，嘴角掀起一抹潺潺的笑容。

    “难怪那次包子铺的人要追杀我，原来是王府的眼线，不过你们除了这个眼线，王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许天凡倒有些担心了。

    “怕什么，我们官府还怕他一个的府邸不成？”何卫羽却是慷慨激昂，毫不畏惧，不过他的这般冲动倒有些让凌若水担心了。

    许天凡摆了摆，“此话有些欠妥了，总之没摸清楚王府的情况，一切不能早下妄言，对了，刚才到了陆府，后来陆老爷又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是关于陆元生的。”

    话音刚落，情儿就带着一些伙计将酒菜端了进来，这些乃江南的大厨所做，那美味自当不在话下。

    不过来这么一出，就打断了许天凡的话了，他看着这些酒菜顿了顿声，道“要不我们先吃吃，都饿了。”

    凌若水却是俏皮地道“我们吃我们的，你先把话完呗。”

    “何卫羽，管管。”许天凡沉了沉声，不过只是开个玩笑，随后大家一起动筷碰杯。

    许天凡继续道“那也就是我离开陆府前，陆老爷告诉我的，其实陆元生以前好得很，与正常人无异，如今变成了这样，是被王坤所害，皆因为半年前，陆元生在王府被王坤做了试炼，也就是你们所的活尸蛊虫吧，也就是因为那次，陆元生时常发狂，总是胡乱伤人。”

    许天凡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咀嚼而道“陆府本就垄断了扬州药材生意，府中自然也有不少药材，陆老爷为了陆元生，收集天下医药，最终用清昙花的慢性毒素以毒攻毒，暂时压制了陆元生的狂性。

    可是两毒并不能完全消散，在陆元生的体内，导致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白天呆呆傻傻，夜里三更时分就会狂性发作了。”

    “嗯，被活尸蛊虫咬过的人是会渐渐失去人性，不过陆元生的那种是被另一种毒素压制住了，处于间接性状态，或许他在夜里有些意识，所以自己躲了起来。”白玉轩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

    “不对呀，陆老爷既然知道陆元生是被王坤所害，他可以报官，或者去王府讨个法啊。”何卫羽问道。

    许天凡摇了摇头，“不，陆老爷当年是借王家才兴起的名声，怎么，他也是寄人篱下之嫌，还有半年前的田大人与王坤是一丘之貉。”

    这来也是那样，陆老爷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所以这些年他都在隐忍着吧。

    可方芸还是没有听懂什么，黛眉紧蹙着，问道“许天凡，你话能清楚吗，这魅影的事情到底是谁策划的呀？”

    许天凡对她呵呵一笑，伸出三根指，故作神秘道“三个人，陆老爷，陆夫人和陆元生。”

    这话的是莫名其妙的，让别人有些不懂，凌若水更是苦恼着脸，胡乱地抓着何卫羽的臂，唧唧喳喳地道“哎呀，好烦人，怎么话都一半呀。”

    “若水，别闹。”何卫羽当即瞪了她一眼，凌若水感到满是委屈，怯怯地低下脑袋，可她这般何卫羽于心何忍。

    许天凡见他们俩人有些状况，连忙道“其实凌姑娘的没错，我这人确实有些卖关子了，那我就直吧，其实那时我之前的猜测，也是后来陆老爷告诉我的。

    半个月前的三更天，陆元生狂性发作，只身一人躲在藏医阁内，却是被巡夜的下人经过发现身影，下人进入藏医阁后，风吹灭了蜡烛，下人恰巧看见了经过的陆夫人，被当成了陆元生的身影，阁里阁外，魅影之事就此传出了。

    陆元生白天呆呆傻傻，并不知情，所以他半夜三更来藏医阁，避免自己伤害无辜人，而陆夫人却心生了主意，借着人们的好奇心，每天夜里三更找寻时游荡在藏医阁外面，来迷惑陆家人视野，让陆府的人担惊受怕。

    不过这一切都被陆老爷所发现，陆夫人心高气傲，武功不逊，自以为陆老爷不会轻易发觉，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其实都被陆老爷看在眼里。

    陆老爷只是半月以来一直观察着，却是没有发现陆夫人有过什么其它举动。

    于是前夜，陆老爷前去藏医阁，却是发现了陆元生，明白了所谓的魅影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陆老爷才是那个隐藏最深的吧。”方芸道。

    许天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陆老爷让我寻魅影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是将我牵扯到陆王两府的恩怨中来，顺理成章地告诉我陆元生的事情，让我救救陆元生，这般拐弯抹角，陆老爷的心也是深不可测啊，我现在觉得他的那些奇怪举动都是故意表现出的，为的就是让我注意到他的真正意图。”

    白玉轩也同意他的想法，忽然转过目光，思索道“或许你的闹剧，背后还隐藏着一些问题。第一，陆元生为什么半夜三更去藏医阁呢，那儿有什么东西可以帮他吗？

    第二，陆夫人为什么要制造藏医阁魅影的事，她的目的何在？

    第三，王坤在半年前就有了活尸蛊虫，可见半年之前，这里就有五毒教的人，而王坤也是蓄谋已久了。”

    许天凡有所认同地点了点头，“看来王坤不好对付，我们要从长计议了，但是陆王两府之间属于私人恩怨，我们无遐顾及，陆老爷是个有心的人，我可不想与他有什么过多交集的。对了，还得注意好杨公奇，或许他会知道关于王过川的事。”

    起了王过川，许天凡可还有仇没和他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