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智大师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站在门口愣了一瞬，直到苗云苏开口道：“大师，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慧智大师这才作罢，一抬脚也很在我身后走了进去，我哼笑了一声道：“别，故人谈不上，仇人倒是挺适合我们的。”

    这句话一完，门口就传来胡天尔的声音：“你进来干什么？”

    我回头看去，忍不住想要叹息，为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孩子，我这话得如此慷慨激昂群情激奋，他们俩就不能给点力，不鼓掌表示赞同，好歹营造出一种严肃一点的气氛可不可以？

    回答当然是不可以的。胡天尔一边努力关门一边：“你进来干什么？”

    易睦一边努力往里面挤一边回道：“我进去看看！”

    胡天尔又用了几分力气，“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认识！”

    易睦也加大了几分力气，“那我进去听一下。”

    “听什么听，这是人家的隐私！”

    “那我就进去待一会儿。”

    两个人在那里僵持不下的互相对峙着，我无语，为什么我今天总是要做这种打破僵局的事情？我又不是润滑油！但为了事情早点解决，我还是道：“你俩要是没什么事就都出去待着！”

    这么一，两人立刻各自退了一步，胡天尔答应不赶易睦走了，不过他只能在门口等着。易睦呢，其实就是想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而已，既然胡天尔已经答应让他留下了，那在哪里等对他来都无所谓了。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我就准备进入正题了，但还没等我开口，胡天尔就大踏步的走了过来，然后一拳狠狠砸在了苗云苏脸上，嘴里骂道：“苏韵淼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我拉住了准备制止胡天尔的慧智大师，道：“大师，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慧智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我的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不客气和浓浓的敌意，而且我相信他肯定听出了我的潜台词，毕竟他和郑王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语文老师教出来的？但他愣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看着胡天尔和苗云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不再话了。

    而那边的苗云苏被打了一拳之后，只是伸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看了胡天尔什么都没。胡天尔从他眼神中看出了轻视，于是他一攥拳头又要上去，我拉住他道：“可以了，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胡天尔捏了捏拳头，到底是没动，不怕死的苗云苏又来了一句：“怎么？舍不得？”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送开了拉住胡天尔的，了一句：“你悠着点，我们没有医药费赔给人家。”

    苗云苏可能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在今天想起来要忏悔了，于是，除了偶尔嘴欠一两句之外，他基本上是打不还骂不还口，哪怕被胡天尔左一拳右一拳打得倒抽凉气，也没想过要还的问题。

    胡天尔揪着他的衣服前襟，怒道：“你他妈还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方面不是一个人就敢去和一群不要命的混混约架，现在怎么不还了？啊？”

    苗云苏这个时候还在笑，尽管在已经肿起来的脸上，他这个笑容早就没有了平时的魅力，梨涡也看不见了，但我还是觉得他笑得很畅快，笑得酣畅淋漓，等他笑够了，他才道：“尔，他们和你能比么？”

    从他口中听到“尔”两个字，胡天尔不似从郑王口中听到那样不满，而是突然就红了眼眶，然后他声音微哽的骂了一句：“你他妈别叫我尔！”

    然后又是一拳捶在苗云苏胸口，这一拳不像是发泄怒意和恨意，倒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是关系亲昵的人之间才有的不满。

    胡天尔发泄完就站到了我身边，一言不发的低头看着地板。苗云苏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用满是鲜血的嘴道：“发泄完了？”

    胡天尔梗着脖子不话，我叹息了一声，道：“尔，你先去外面等我。”

    “我不去！”

    胡天尔也是一脸的倔强，我耸了耸肩示意他随便，然后把中的照片朝苗云苏扬了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了，我是在帮他超度。”

    我懒得理他，直接转向慧智大师，问道：“大师，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大概每一个僧人在回答别人问题前总是会习惯性的念一句“阿弥陀佛”，仿佛这样他们的话就带上了佛祖的意思，和你能够让人信服似的。

    慧智大师这个得道高僧噎不例外，念了一句佛号之后道：“苗施主的确是实话。”

    “苗施主？怎么，他没告诉你他其实姓苏？”

    慧智大师脸上是一脸的淡然，“苗施主姓苗或是姓苏，与老衲都无甚干连，只要他的忏悔之心和改过之心是真诚的就好。”

    听完慧智大师的话，我突然就笑了，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反常的举动让胡天尔心生不安，他拉了拉我的袖子想问问我到底怎么了，而苗云苏也是皱了皱眉，不明白我突然的笑声是为哪样，只有慧智大师，脸上仍是看破红尘的淡然，似乎我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发笑，又或者，不管我是为什么而笑，对他来都不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的话，他估计眼睛里都看不见我，更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

    等我笑够了，我才停下来，对着苗云苏道：“你看看你，连在佛祖面前忏悔都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真是可笑！”

    然后我又对慧智大师道：“大师，不知道像他这样隐瞒姓名的忏悔，佛祖能听到吗？”

    慧智大师十分诚实的告诉我：“老衲也不知。”顿了顿，他又道：“但是，心诚则灵。”

    “是吗？心诚则灵？”

    我又念叨了一下这句话，然后又是一笑，只不过这次的笑未达眼底，带着某种苍凉，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飘渺的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