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眼前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一袭好红衣艳贯天下的月氏，站在高高的宫墙上，脚下是如山尸骨，纵身一跃的情景。

    刚烈和温柔。

    坚强和残暴。

    女人是战场后的牺牲品。

    十三岁的女孩儿，亲眼目睹满门三百多口被人杀死，亲眼目睹暴君将数万人推下蛇蝎洞，活埋，扒皮，只是为了得到她那副皮囊。

    苏叶想象不到，如果换做是她，她能怎么办？

    或者已经被折磨疯了吧。

    月氏，活下来，并且为大月过的臣民报仇雪恨。

    大月国虽然灭了，可是数以万计的人得以活命，其实是月氏的功劳。

    只可惜，愚忠的年代，普通百姓不懂。

    “皇上，那，苏儿究竟是谁的孩子？”

    “唉，起来，是青峰对不起她了，当初谁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爹也不知道，因为，因为她曾经是军妓，而你爹爹，当时只是酒后乱来，并不知道她是隐忍军中的大月国郡主。”

    “哼，酒后就可以乱来，然后又可以不承认吗？”她哼了一声，更加不喜欢叶青峰。

    慕容棣轻抚她的发鬓，疼惜的望着她：“苏儿，不要恨你爹了，这么多年，他虽然过分，毕竟也养大了你。”

    “回到刚才的问题，皇上也知道，他疼叶无忧更多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帮助我，也就是他绝对不会帮助四王爷的，是吗？”

    慕容棣愣了一下，咬着唇，良久，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就绢帕：“你将这个送给他看，就朕让他偿还旧债，他一定会还的！”

    苏叶接过帕，还没来得及问，一人影如风掠过，夺过帕，盯着慕容棣，颤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娘？你，你怎么来了？”苏叶没想到月氏竟来了。

    月氏仿佛没有听见她什么，只是盯着慕容棣，举着帕，泪簌簌落下：“原来当初真的是你救了我？”

    她的在颤抖：“为什么？！”

    声嘶力竭的压抑。

    泪自慕容棣的眼角缓缓落下：“因为，他是朕最好的兄弟。”

    更多的无可奈何。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怎么能如此狠毒，竟眼睁睁”月氏仰头，闭上眼。

    苏叶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失态过，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娘，究竟怎么回事？”

    月氏转头，冲着她凄然一笑：“你可知道叶青峰为什么这样对我们母女吗？”

    “为什么？”

    “都是因为这个人！你救得这个人！”月氏指着慕容棣。

    苏叶糊涂了：“和皇上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当初那个人救了我，因为我知道我今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黑夜中，我用自己做解药，救了那个负心人，为了日后相认，我将锦帕赠与他，作为日后相认的证物。”

    “可是，后来，朕发现那块锦帕不见了，因为战事吃紧，而朕，也并不相信，深陷敌国的我能够再遇到那个女子。”慕容棣接着。

    “再后来，叶青峰被大月国抓了俘虏，我从他身上意外发现这块锦帕，于是，为了救他，我再次舍了自己”

    泪缓缓落下。

    “这些年，我一直意外叶青峰折磨我羞辱我，他超乎寻常的纵容宠溺叶苏，将她驯养成一个残忍冷酷的人，让她声名狼藉，我以为只是因为我的出现拆散了他和林氏，原来，是因为你！”

    苏叶的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掏了一把，生疼。

    眼前发黑，差点晕厥。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怒吼：“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是叶苏！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让叶苏醒过来！

    想到这儿，苏叶咬破舌尖，甜腥的血刺激的她大脑暂时清醒。

    月氏发现了她的反常，抓住她的腕，星眸盯着她：“让她醒过来，我们母女必须做个了断！”

    苏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慕容棣大惊：“苏儿这是怎么了？快传御医！”

    月氏沉着脸，什么也没有，打开密道的暗门，推着慕容棣进去：“如果开门的人没有叫你老头儿，你绝对不能开门！”

    着，从外面关闭密道的暗门。

    粉色的药丸塞进苏叶的口中。

    一炷香之后，苏叶缓缓醒转，不，是叶苏醒过来了。

    她盯着月氏，泪瞬间崩落。

    “孩子，”月氏哽咽难言。

    “娘！”叶苏紧紧抱住月氏：“娘，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是娘的错，如果娘当初带着你悄悄离开，不奢望他能回心转意，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苏擦擦眼泪：“娘，我现在要见他，你陪我去。”

    “叶苏，”月氏攥住她的腕，缓缓摇头：“过去的都过去了，叶苏，如果你想活，想拜托另一个灵魂，就离开将军府，离开北齐，再也不要回来了，听娘的话，现在就走！”

    月氏拖着她才到了门口，青姑盯着她们母女：“夫人和姐这是要去哪儿？”

    “青姑，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算我求你，让她走吧。”

    青姑瞧着她们母女，轻叹，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唉，我就知道夫人一定舍不得叶苏，我早已经为姐准备好了盘缠，够她度过此生了。不过，夫人可一定要想好，叶苏也好，苏叶也罢，都是夫人的女儿，也都不是夫人的女儿，夫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叶苏糊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你就是你娘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杂种！”林氏冷笑着走进来。

    叶苏眼底喷火。

    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林氏再自杀，十几年了，她眼瞎心也瞎，认贼做母，竟帮着林氏处处对付自己的亲娘。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你家九姐，青姑，给我狠狠掌嘴！”叶苏柳眉倒竖，瞪着林氏。

    “我看你们哪个敢！叶苏，你以为你还是四王妃吗？现在我打死你和碾死一个臭虫没什么两样，留着你这条狗命，不过是我怕脏了我的！”

    叶苏的眼底喷火，她颤抖着，谁也没有想到，她竟抓起桌上的匕首刺向林氏：“我先杀了你这个贱人！”

    “叶苏你给我住！”

    话落人到。

    叶苏只觉得胸口凉了一下，垂目，明晃晃的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抬眸，叶青峰乍然松开剑柄，颤声：“苏儿，苏儿，我，我，我没想杀你。”

    月氏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