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宫内一片漆黑。

    德妃站在窗前，紧盯着对面屋脊的眼睛放出两道亮光。

    脚步声很轻很轻，但是她的听觉敏锐，异于常人，所以，她还是听见了。

    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在她的唇畔慢慢绽开。

    修长的身影映在窗纱，久久未动。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德妃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儿臣拜见母妃。”

    慕容云修推开门，双膝跪地深深叩首。

    发自真心。

    德妃依旧立在窗前，轻叹：“要变天了。”

    “母妃希望月亮永远占据天空吗？”

    德妃回眸，咯咯一笑：“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也学的这样乖巧了？你是不是想问本宫，我会不会挟天子以令天下？”

    慕容云修沉默了。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默认。

    碧霄宫内，是短暂的沉默。

    德妃轻叹：“唉，人家都隔层肚皮如隔山，本宫始终不相信，可是，今天由不得本宫不信了，四皇子，本宫不会造反，更不会挟天子以令天下，你可以安心了。”

    慕容云修没有站起来，他微微抬头，双目如电，良久，一字一字道：“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本宫以为还是不的好。”

    “看来母妃已经知道儿臣所请，那儿臣不孝，还望母妃能够成全。”

    “四皇子，本宫不明白。”

    慕容云修静静地听着。

    “本宫不明白，他是你的弟弟，为了你，他宁愿背叛本宫，和本宫作对，你这个做哥哥的，为什么就不能帮他一把呢？！”德妃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四皇子，你如果能当皇上，本宫不会让他和你争夺，可是你明明不能，你明明知道，你还有，”

    德妃忽然收住，抬头，闭眼，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慕容云修妖魅的俊脸浮一抹浅笑，凝视德妃：“儿臣替母妃下去吧，还有一个月，不，确切的，还有二十九天，就是儿臣的死期，为什么儿臣就不能成全母妃，是吗？”

    “不错，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我们母子呢？难道云鹤比不上慕容云朗吗？！”

    慕容云修双目如炬，凝望德妃：“母妃真的希望儿臣出来吗？”

    德妃的身子一震，双目倏然睁大，盯着慕容云修，神色复杂。

    “因为母妃原本就不是北齐人，也不会真心为北齐百姓着想！”

    黑眸紧紧盯着德妃，他以为德妃会愤怒，会反驳，会抵赖。

    都没有。

    德妃静静地凝视他，良久，竟微微点头：“看来，本宫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不错，本宫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与皇后无关，本宫是拜月教右护法。”

    慕容云修心潮起伏，强压心中的愤懑，凝视德妃：“母妃还可以回答儿臣一个问题吗？”

    “你。”

    “薛灵衣也和你们一样，不是北齐人吗？”

    “不，她是地地道道的北齐人。”德妃身子前倾，脸上一抹诡谲的浅笑，她冲着慕容云修眨眨眼睛：“本宫就再赠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慕容云修直挺挺跪着，静静地听着。

    德妃直起身子：“当年太后创建了拜月教，本宫，离姑，都是教中之人，但是太后还不知足，她需要人，需要北齐人，可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去招募，怎么办呢？于是太后开始在众大臣中的寻找，薛灵衣就是那个时候进入太后的法眼的。”

    慕容云修紧攥着双拳，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黑眸看不清他此时的心情。

    德妃转身，仰头望着窗外，继续：“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太后亲自设计了那场叛乱，皇上大怒，满门抄斩，只有薛灵衣逃了出来，你真的以为是你救了她吗？”

    谁也没有想到，一道亮闪直奔德妃的后心！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谁也没有看清德妃的身子移动，她的指已经夹住了剑锋！

    薛灵衣眼底充血，盯着德妃：“你们好狠毒的心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杀我薛家满门三百多口！”

    德妃显然没有想到薛灵衣偷听到她和慕容云修的谈话。

    眼眸看向慕容云修：“是你带她来的？你早就怀疑薛家的事情了是吗？”

    慕容云修终于缓缓站起：“儿臣只是没有想到是太后所为，更没有想到母妃也参与其中。”

    “薛灵衣，你以为知道真相你就可以为你薛家报仇？还是你以为你现在倒戈，慕容云修还会要你吗？你在叙情楼中做的那些龌龊事，只要本宫出一件，就足以让慕容云修杀你十次！”德妃不怒反而笑了。

    薛灵衣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薛姐姐，不要听她的！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你都是修儿的薛姐姐！”慕容云修察觉到，德妃想要分散薛灵衣的注意力，一声大吼，想要叫醒薛灵衣。、

    贝齿紧紧嵌进下唇，殷红的鲜血顺着薛灵衣的唇角淌下。

    星眸，回眸看向身后的慕容云修，转向德妃，宝剑一抖，脱出德妃的指尖，直指德妃的心脏！

    “来得好！”德妃一声低吼，身子凌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色的丝带，银色丝带在她的中，如一条银色的长蛇，不过十几个回合，薛灵衣就招架不住了。

    慕容云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赤霄剑划出一道闪电，直奔德妃。

    德妃先是一愣：“那个丫头喝了你的血？！你们魂魄相依了？！”

    慕容云修也一愣：“母妃知道的真多。”

    “哈哈哈，慕容云修，你以为你救了那个丫头吗？哈哈哈，注定，果然都是注定的！”德妃一阵狂笑。

    腕晃动，银色的丝带灵活飞舞，慕容云修知道自己不是她的敌，边打边偷空冲着身后的薛灵衣大吼：“还不快逃？！”

    薛灵衣泪如泉涌，一咬牙，从后面飞剑刺向德妃的后心！

    德妃眉梢高挑，冷哼一声：“找死！”

    她的不过轻轻一扬，就听薛灵衣一声惨叫：“啊！”

    人已经如端详的风筝飞了出去！

    慕容云修顾不上德妃，身子在半空一个旋转，接住了薛灵衣。

    “薛姐姐，薛姐姐！”慕容云修黑眸含泪，低唤。

    薛灵衣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抬起，轻抚他的俊脸：“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云修攥着她的，轻轻摇头，哽咽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德妃见状，一咬牙，里的匕首对准了慕容云修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