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万宝商行的惊人举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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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六十七年五月十四,这一天没什么特别。
清晨还算晴朗的天空,没等到太阳露头,大团的乌云聚集笼罩在帝朝城上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阴沉,好些天没下雨了,清凉的微风吹来,让早起忙碌的人顿时醒了神。
穆婉婷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学府的马车到来,反而是先一步离开了侯府,与穆南两人一路疾走,因为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进到府丞院去,为了躲避那些好事者,时间一定要再提前些。
她的装扮也比往常要稍显干练,穆南更是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厮的模样,从来没有穿过男装的丫头,头一次觉得别扭,好像整个街道的人都在看她一样,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道:“姑娘,咱们真的要翻墙吗?要是腾先生怪罪的话怎么办?”
“不怎么办,反正他又吃不了我。”穆婉婷笃定的道,翻墙不过是无奈之举,如果那院墙有狗洞的话,她也不会介意的。
但学府的人都知道,腾先生的府丞院,里头是出了名的简陋,要穆婉婷来形容,真的可以吟诵一首陋室铭来表达他和那位伟大诗人一样的志行高洁安贫乐道,除了一个照料他日常生活起居的全能童,其他活物一律没有,但外头的院墙和大门确实非一般的坚固,不过还好,腾先生是文人雅客,这时候,树木长势旺盛,还有假山奇石点缀,翻个墙而已,对她而言,不算难。
她将裙角向后别在了腰带里,踩着石头抓住了一棵还不算太高的榆树的枝干,虽然有些费力,但还是惊险的扒上了墙头,她开始感谢这些院落里,靠墙的地方,一定会有假山和矮的灌木来遮挡阴凉的角落,所以她虽然费了一些力气,但在衣服被完全弄脏之前,平安落地了。
穆南在墙外担心的要命,但又不能大声喊叫,所以声音就有些尖锐,“姑娘!姑娘!”
“好了!”穆婉婷贴着墙壁用适量的音量道,“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别叫人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姑娘也心些!”穆南听到那边没了动静,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刚一转身,就看见府丞院那个唯一的童双臂环胸皱着眉头直直的盯着她,“你都看见了?”
童点头,“翻个墙动静也这么大,你们还能干点什么!”他的头朝大门里晃了晃,“跟我进来吧。”
“腾先生终于肯见我家姑娘了?”穆南惊喜的问道。
“不肯。”童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可她墙都翻了,总不能再叫她出来吧?你先在里头等她,待会儿老师们该来了,看见你这样,学府又要好几天都不得安宁。”
穆南吐了吐舌头,好言道:“我家姑娘不是故意的。”
“不要跟我解释,我很忙的!”童扬起下巴很是傲慢的看了看她,叫穆南坐在了门廊下的矮凳上,关紧了大门,离开了。
穆婉婷不知大门口发生的事,她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往屋子里去了,而滕思芳,正在等她,巨大的桌案上整齐的排列了十几摞纸,用竹签区分,上头还放着镇纸,里也拿着一摞纸,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的正专注。
“有胆子翻墙,还没胆子进屋吗?”滕思芳并没有抬头。
穆婉婷轻轻的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处不动,声问道:“腾先生怎知是我?”
滕思芳将看完的一页放到了桌上,一目十行的看起了下一页,“这院子里,每一棵树的影子我都认识。吧,想知道什么。”
“头元西席,为什么换给了古冰?”
“本来就是她的。”
“这不可能!”穆婉婷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回答?“我比她更有资格得到这个荣誉!为了头元西席,我付出了那么多!来的最早,走的最晚,不仅我自己的课业,就连别的我都是毫无保留全力支持了,司礼监的每一项任务我都完成的最好,学生们的风评我也是最突出的,您不是还当众夸赞过我吗?为了这个夸奖,就是本不该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虽然我来学府的日子不长,可那头元西席的规矩并不包括资历这一项啊,腾先生,我自认我做的足够好,而且,我也需要这一次的会,如果我得不到的话,您是知道的呀,我根本不可能参加年底的大试,那我岂不是又要浪费一年时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穆婉婷的一番话完之后,滕思芳已将里的纸已经看完大半了,对他而言,穆婉婷什么,并不重要,只是把他要讲的结果提前了而已,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些清凉的微风吹在穆婉婷身上,根本已经是和坠入冰窖没什么两样。
滕思芳将最后一张纸放了下来,微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闭眼道:“你还算了解司礼监评定头元西席的规矩,可你似乎对其中的显亲扬名有些误解,司礼监奉行孝悌,不单单是要每一个求学的学子为了光宗耀祖而奋发向上,此举的前提,应是不忘父母的恩德,空心之人,不堪重用。”
穆婉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苦笑出来,“我原以为腾先生是最看重实力的人,没想到,这规矩之后,居然还有规矩。”
“规矩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你们从来不去用心体会罢了。”
“如果规矩一早就在,那你凭什么知道古冰不是空心之人?她若是表里不一,难道还会被别人所知吗?”
滕思芳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他一夜都在翻阅那些纸张,双眼已经遍布了血丝,“不要为了反对而反对,你的劣势太过明显了,这样气急败坏,并不明智。”
“可我需要这个荣誉!让众望所归的人当选,不是你的职责吗?你不能用你的规矩去评价一个人!这样根本不对!到底,你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腾先生品行高洁,在我看来,什么只实力不讲势力!你也免不了世俗,若是古冰不姓古,她能让你另眼相看吗!她和古田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敢出来吗!”
“回去吧。”滕思芳打量了一下门口那个已经快要疯魔的穆婉婷,错综复杂的关系叫他头疼不已,“明日是老侯爷祭坛守灵的最后一日,他将你认了孙女,你不好一天都不尽人事,多陪陪侯夫人,不用着急来学府教授课业。”
“什么?”这是要变相的给她放长假了吗?“头元西席被莫名其妙剥夺就算了,连课业都要给我停了吗?为什么?就因为丞相府对我不闻不问,涉老不在帝朝城,而老侯爷又突然病逝吗?看我没了靠山所以好欺负是吗!”
“出去!”滕思芳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再叫我听见你胡言乱语,莫涉老的玉牌,就是帝君给你求情,这帝朝学府也容不下你!古冰的头元西席已经上报给了司礼监,这不仅仅是我可以做的决定,你最好给我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还有季凌云是不是?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交情不浅啊!他对我心有芥蒂,结果就是你得了他的话存心报复吗!”穆婉婷就像将生死和前途一并还给了老天爷,开始了无端猜测,也再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滕思芳一直都把她当做多方势力相互妥协的一个筹码,安于现状,并不多过问,但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辜负了所有人对她的期望,他冰冷的注视着眼前之人,没有任何情绪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也许这个字本身就带着让人绝望的粗暴蛮横,穆婉婷两眼一红,深知会已经离自己而去,嘴角扬起一抹对这世俗最深的厌恶,转身离开。
滕思芳按压了一下太阳穴,进来的童将热茶和一封请帖同时放到了桌上,他只看了一眼上头的字迹,便拎起了一个角从窗户扔了出去,只听到“噗通”一声,童翻了翻眼皮,这外头的池塘,真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
“鲍家的少主邀约,先生当真不去吗?”
“出去。”抿了口热茶,他又重新拿起了一沓纸,专心的看起来。
一园雅梦
少年推开楼顶海华客房的房门,轻轻的叫了一声:“庄主。”
乐清转过身来,靠在了一旁的书架上,清冷的风吹起他的长发,划过他同样清冷的脸颊,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直看得人如痴如醉。
少年忙低了头,道:“书人的背后果然有人指使,那人在帝朝城待了将近一个月,刚刚准备要离开。”
“金家族地的人?”
“庄主的没错,只是的不明白,这金家族地和金陵侯府同属一脉,怎么会恶意中伤丹阳郡主的独女呢?”
“丹阳郡主是我等的主子,却不是金家族地的主子,老侯爷一死,怕是他们又要开始争夺那些产业了。听鲍家的少主将郡主中所有的私产转给了游超是吗?”
“是,所有的都已经到了游超中,而游超也已经从侯府中庭脱身,到了郡主府里任职。只是这件事做的很隐蔽,旁人应该不会知道啊。”
“这样庞大的私产,总会有人时刻盯着的。”乐清突然皱了眉,“你让人跟着那个金家族地的人,必要的时候,除去后患。”
“是。庄主。”
空中落下了雨,乐清将探出窗外,冰凉的雨滴在掌溅起水滴时,他的眼神又回到了那个虚无的世界里,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季凌云在意的事,他也会在意,季凌云在意的人,他会更在意,这一生,便是为他粉身碎骨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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