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殿试(中)
并未再行理会这三位皇子的你来我往,君瑜转身便快步出门离去。
下楼之后她边快步向门口走着边令人唤了花雪月过来。
直到此刻她才能够完全安下心来思考这几位皇族贵胄今日来红笺居所为何事,刚刚同那三人,纵然全程笑声不断,但神情和话语之中却必须保持着高度警惕,既不能同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表现得太过亲热,又要在谈笑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一番心术较量简直要比武力切磋还要累人。
万幸萧宸也来插了一脚,她便可在其余三人看不到的地方细细询问他一番今日的诡异情况。
但心中设想纵然是好,她甚至叫来了血阁中素有“药仙”一称的第一药师花雪月,想要她为他再精心查看一番,看如何用药,却未想临走到红笺居大门之时听到了一声女子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而后便是萧宸有些无奈地叮嘱:“既然你大哥今日将交托到了我的上,便要听我的话,若我见你在红笺居里闹事,定二话不便命人把你送回镇北将军府!”
而后便是女子乖巧地应声:“宸哥哥你放心,只要那些狐狸精不主动勾引你,我便不会闹!”
应到门口时,君瑜见到的便是萧宸瞪着潘彩儿沉声着:“纵然是有女子同我话,你也不能给我出闹事!不然莫要再想我带你出来!”
轻叹一声,君瑜向已经走来的花雪月歉意一笑,轻轻摇头制止了她的前来,便扬起一抹笑容柔声道:“潘姐今日真是好雅兴,您放心,由您在这,我红笺居中绝对没有任何人胆敢多看十六皇子一眼,但是您所言的‘狐狸精’和‘勾引’二字,却是我这楼中女子担待不得的了。”
君瑜神色极为平静,并没有任何嘲讽或不敬,倒使紧跟在萧宸身后的潘彩儿忍不住红了张脸,毕竟这两个字确实不好,其余人家的姐自持高雅,甚至连都不会。
丁香舌轻轻一吐,潘彩儿刚想要萧宸帮自己辩解上两句,转首间却突然注意到了萧宸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光彩。
女子向来心思细腻又敏感,纵然君瑜与萧宸两人并未因见到彼此而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潘彩儿在无意看到萧宸的神色之后,心里便立即响起了警报,她直觉眼前这个风姿卓然的女子将会是自己的劲敌,这种强烈的未及感就连她在看到有女子躺在萧宸怀中时都没有如此强烈。
因这二人之间流转的气氛使得潘彩儿感觉自己完全像一个陌生人般插不进去,此时的萧宸纵然站得离她更近些,她素一抬便能触到这个男子,但她竟然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清晰地感觉到距离他如此之远。
远过山高水长,似就算他仍站在原地,但她就算奔跑过一个九牧湮灭重生的时光,也无法距离他更近一些。
甘心于止步于此吗?
当然不!
她天生便没有寻常女子般能够寻求美好事物的过长时光,几乎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才能站到理他如此近的地方,又怎会甘心满含不甘的死去。
在感觉到潘彩儿对自己流露出的浓浓敌意之时,君瑜抬眸看她一眼,眼神轻飘飘的似根羽毛般,却令潘彩儿立刻如临大敌。
有些好笑地看着潘彩儿瞪自己一眼后便伸挽过萧宸的右臂,一边晃着一边撒娇地道:“宸哥哥,我突然不想来这里了,我们去茶坊吃茶好不好?”
萧宸一脸平静地将自己的臂抽出,而后直接自袖囊中取出了一锭银子给她:“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我会让跟我前来的侍卫去保护你的,待吃完茶你便让他们送你回家。”
脸色一变,潘彩儿眉头一皱,而后委屈巴巴地同萧宸道:“你忘了你答应大哥要照顾我的吗,怎地如今连陪我吃个茶便不肯了?!”
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二人,君瑜似被花雪月那个没有骨头的女子传染了,懒懒地依靠在红笺居大大门旁,心中感叹着这个潘彩儿倒是似极懂话的艺术,单单“答应大哥照顾我”便极为值得人去推敲琢磨,这个照顾可以偏指今一日,也可完全概括后半生。
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当真是一个与萧宸初始的女子,必然会误认为是前一种,之后便极为有自知之明地主动退出,毕竟潘彩儿身为镇北大将军的嫡女,日后她必是正室,如今看来,又是个不好相处的主,若她当真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嫁了萧宸,今后在潘彩儿下这日子怕便是不好过了。
萧宸自然知道君瑜不会误会潘彩儿这句话,向两人身后看了看,却依旧开口反驳了潘彩儿:
“我仅是答应潘云今日允你跟着我出来,却并未答应你大哥随你的性子到处闲逛,我今日来此尚有要事,你若不喜此地,便回将军府吧!”
潘彩儿当即变了脸色,目光凌厉地看向君瑜,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世人皆知这红笺居究竟是什么地方,彩儿当真想不明白宸哥哥来此究竟有何要事要做!”
萧宸眉头轻皱,还未开口便见自三人对面的路上有一马车缓缓驶来,便神情一松唇角微勾。
顺着萧宸的目光看去,君瑜便见到了那个被二十名护卫守在中间的华丽马车,因跟行之人不少,所以速度不快但胜在平稳,待马车近了,她才诧异地听到自轿子中传来的风风火火的女声:“你们没给马没吃饭吗?就不能给本公主快点?!”
听到这娇叱的声音,君瑜樱唇轻抿唇角一勾,险些笑出来,心中暗自感慨,十八公主萧瑄笑确实是被惠帝宠爱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因此,行事之间反而有了一丝极为难得的纯净赤子之心。
不同于表面娇蛮霸道,但却因自己的身体病症而内心极为敏感,以至于较旁人更会察言观色只何时做何事的潘彩儿,萧瑄笑纵然是生活于权谋争夺倾辙往复的兖日皇室,却依旧有一颗赤子之心,内心干净又简单。
所以面对这两个看似性格相同的天之骄女,君瑜的态度才会不同。
君瑜与萧宸两人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潘彩儿之前盛气凌人的问题,待萧瑄笑的马车离得进了,便齐齐上前而去。
在扶着侍女的跳下马车,萧瑄笑立即跑到了萧宸面前,用粉拳打着他肩膀,而后噘着嘴道:“十六皇兄你也忒坏了,是今日要带我来见人,却没等我便跑了,若非八皇兄帮我打掩护,我今日便出不来了!”
萧宸轻轻一笑,而后突然捂住腹部,佯装被她打到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瑄笑却并未被他骗到,轻哼了一声而后得意洋洋地道:“十六哥你莫要骗我,我这力气连豆腐都打不碎,何况仅仅碰的你臂,又怎会触到你伤口。”虽然嘴上如此着,但萧瑄笑却是仍旧将自己的一双粉拳收了起来,细细观察了一番萧宸的面色。
伸摸了摸萧瑄笑的头,萧宸笑道:“是是是,你最聪明了,以后十六皇兄都骗不了你了!”
萧瑄笑这才呲牙满意一笑。
君瑜遥遥看着那兄妹两个的互动,心中猜想在萧宸替萧瑄笑挡了一剑后,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更加亲密了。
她曾听,在那日之前惠帝的掌上明珠十八公主同几位皇兄似关系亲密都相差不大,毕竟全都并非是一母所生的兄长。
而在险些历经生死之后,丫头似乎才真正明白究竟谁对她最好,在萧宸大病初愈之后便极为黏他,甚至在萧宸仍然昏睡不醒君瑜暗中看他之时,十有八九都能见到这丫头徘徊在萧宸在宫中养病的宫殿外,眼眸中的担忧和自责依稀可见。
就在君瑜略有感慨地看着萧瑄笑之时,那古灵精怪的丫头也在偷偷看她。
萧瑄笑下马车的时候便已将这里的情景尽收眼底,决定不再闹萧宸之后,便笑着同经常去宫中陪自己玩耍的好友潘彩儿打了个招呼,深色搞笑地在萧宸潘彩儿两人中间挤眉弄眼一番,而后便双提着长裙轻快地跑向君瑜。
目光柔和地看着萧瑄笑双眸晶亮地向自己跑来,君瑜好笑之余便椅墙站在了原地。
在萧瑄笑动作之时,她身后的一众侍卫也连忙拔足而奔。
见到她后本就心情不错的君瑜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以她的视角来看,便是一个少女逆风奔跑,而她身后一众侍卫在慌乱地追。
因距离并不遥远,加之君瑜视力极好,她甚至将这些侍卫或惊恐瞪眼、或汗然皱眉、或着急打呼的不一表情尽收眼底,而少女百灵鸟般清脆干净的声音夹杂其中,萧瑄笑便跑便欢快地高声问着:“你便是那日伸救了我一次的女子吧!”
君瑜抿唇一笑,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玉一转指向萧宸,对她道:“众所周知,救了您的是十六殿下啊。”
萧瑄笑的樱唇再次高高扬起,直直盯着君瑜:“十六哥自然替我挡了一剑而救了我,但在那之前,便有一名女子在一番乱斗之中将我护在了身后,纵然她那时戴了面具,但我亦能识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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