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如果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洗衣房里很安静,妇人忙于上的活,脸上带着淡淡的安详和善。
片刻之后,有人将晾好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递给靖兮。
“你是新来伺候二公子的人?”
靖兮点了点头。
妇人:“这是二公子的衣物,昨日送来的,今天又送了新的过来,当真是辛苦。早前便听闻,二公子身边的奴婢要换人了,其实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关心府中这些事情。”
靖兮不明白,很快,就有人附和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够有多大力气的人,照顾二公子,是否有感到为难?二公子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们这些在洗衣房的老弱妇人,没有办法帮他而已。”
靖兮没想到,林月光在下人口中的风评还挺好的。
她接过衣服,缓缓:“二公子是个心怀善意,很好相处的人,我也不觉得照顾他有什么为难的,倒是各位大娘,会如此与我,让我很意外,我和你们一样,都希望二公子能够恢复健康。”
妇人摇头叹气:“什么恢复健康,都是奢望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马上,又有另外的人:“这话莫要乱,若是被大公子听到了,性命不保!”
“大公子他,也是心心念念着二公子能好起来。”
“如果这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的话,就不该这么对待二公子,本该是多么出众的才俊。”
妇人们一边洗衣服,一边着话。
靖兮看着她们,抱着衣服站在旁边听了很久。
她似乎也能弄清楚林家更多的情况了。
这些人在林家的日子并非一天两天了,她们对于林月光所承受的,也都感到同情与惋惜。
如果林月光不是个废人,那么他现在应该与林迹一样,是个身材颀长,清冷孤高的英雄人物。
然而事不如人愿,林月光自出生以来,就是个废人,每日每夜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痛苦。
林家的佣人也知道,林迹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发动了叛乱,剑指长赢王室。
可是她们不在乎,她们只是洗衣房里的佣人,哪里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事。
对她们来,做好当前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林月光的贴身侍女,靖兮的房间就在林月光的卧房边上。
她捧着衣服回到房里的时候,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隔着帘子,可以看到林迹还未走,站在林月光的床边,也未话,没有任何动作。
靖兮知道他不忍吵到林月光,于是看了一眼之后,将林月光的衣物放好,也没打招呼,猫着身子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陌生的床榻,罕见地能够睡着。
隐隐约约间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梦见君北葬了,他站在一个浑浊不堪的湖泊里,不断地捞着东西。
靖兮不知道他在捞什么,很快就突然醒了过来。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想不起来她白天到底有没有想君北葬。
林迹已经离去了。
靖兮洗漱一番之后,便伺候林月光起早。
林月光忽然:“我又让阿迹为难了吧。”
靖兮:“为什么这么呢,大公子只是有些关心你。”
她扶着他,越发觉得,他的身体一点一滴地变得无力。
林月光淡淡地:“阿迹总是耗费自己的玄力,为我强行续命,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比谁都清楚,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命不久矣了,林月光自己也清楚。
能够强撑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了。
靖兮无言以对。
林月光又:“可是我也不甘心就此离去,我心中终究还是有一些愿望,想要实现,哪怕我知道,这些愿望都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靖兮怔了怔,想了想,道:“你怎么就知道,你的愿望无法实现呢?要不要试着与我听,我看看能不能实现。”
林月光沉默了很久:“我想活下去。”
靖兮:“”
“我想看到阿迹胜利,他成功做到他想做的事情,我希望阿迹的心中没有遗憾。”
“”
不管是哪一个愿望,靖兮似乎都无法苟同呢,活下去太难,而他所希望林迹的胜利,则代表着长赢王室的溃败。
林月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我也想,离开这个囚笼,去别的地方看看,出来你可能不信,哪怕是生在寒州,待在寒州数十年,我也不知道这寒州到底是什么样子。”
囚笼,哪怕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然而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不过是一个囚笼罢了。
靖兮思索片刻,:“这个我或许有办法哦!”
林月光看了她一眼,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如果能够离开寒州,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就更好了,这些对于普通人来或许没有什么,可对于我来,却是莫大的奢望,我的腿,让我没有办法像你们那样自由,我也不能给阿迹添麻烦”
靖兮轻轻笑了笑,:“二公子,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出府,去寒州城内各处逛逛!”
林月光微微愣了愣,有些茫然:“可是我的腿”
靖兮:“这个我会有办法的!”
只要能够征得林月光的同意,她带着他离开林家,暂时出去逛一逛,问题应该也不大。
靖兮去一楼找了一把椅子,她将木质的椅子改造了一番,询问了府里的下人,找到了几个大一致的轮子。
她将轮子装在了椅子上,然后将改良好的椅子放在了楼下,背着林月光下了楼。
林迹守了林月光一晚上,一夜未眠,这会儿也不见人,或许是在忙其他的事情。
寒州与诞州开战在即,林迹很忙也是正常的。
他不在,靖兮与林月光出去倒也方便。
府上的人无人敢拦林月光,等到他们回头去禀告林迹的时候,靖兮已经推着林月光离开了。
林月光的唇角扬了扬,寒州的冷风中,似乎都散发着香气。
这对他来,仿佛一场逃离,他数十年来,都没有胆量做出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