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呦呦是十月出生的, 好巧不巧刚好是在国庆假期。

    所以每一年女孩过生日的时候, 全家基本上都能够聚在一起。

    不过自白苓夫妇去了之后的三年里，沉呦呦的生日便冷清了许多。

    白先琼虽然每次都会电话过来，得空了也会来淮城给她带礼物，给她庆祝。

    只是没了爸爸妈妈, 她便不怎么热衷过生日了。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沉呦呦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生日。

    一想到到时候林言洲他们还有白月初唐羽微，好多人都会给她送祝福她就特别高兴。

    沉鹿早些时候就发现了女孩的兴奋。

    她们每次大扫除都有分工，女孩负责自己的房间卫生。

    其他的则是由沉鹿负责。

    沉呦呦的房间不大, 但是要达到沉鹿要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女每一次都会去检查，如果不合格还是得再继续整理。

    在上周扫卫生的时候, 沉鹿例行去沉呦呦房间检查她东西收拾得如何。

    无意间瞥到了她床头贴着的一张日历表。

    女孩用红笔一天一天勾画着日子，再用一个红圈圈着自己生日那天。

    她每天睡觉的时候都会把当天划掉，没有落下过一次。

    很显然, 沉呦呦很重视也很期待这一次的生日。

    沉鹿想到这里，看着正在书桌前晃着腿坐着作业的沉呦呦。

    “今天作业很多吗？我看你平日这个时候都做完一阵子了。”

    房间门口传来了沉鹿的声音, 猝不及防, 吓了沉呦呦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 鼓了鼓腮帮回头看了过去。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呀，吓死我了。”

    “是你太专注了, 没注意到我过来了。”

    “再了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有什么好怕的。”

    沉呦呦房门是开着的，没有关上。

    她走过来的时候稍微往里面瞥一眼就能瞧见对方。

    她这么着，依靠在门边抬眸看了一眼沉呦呦手边写的密密麻麻的本子。

    这个位置看不清写了什么, 只不过字还是挺多的。

    “你在写日记？”

    学一年级的写作作业很简单，以周记和日记为主。

    不过老师也不会收上去检查，毕竟这算是孩子们的隐私。

    “不是日记，是下周的生日安排。”

    “……过生日有什么好安排的？无非就是吃个蛋糕送个礼物，然后各回各家而已，哪用得着怎么计划安排。”

    沉鹿知道沉呦呦对这次生日挺在意的，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在意到提前一周写什么行程安排。

    “大家来给我庆祝生日，怎么能只吃个蛋糕就完事了？我们得好好招待他们。”

    沉呦呦拿着本子，跑着过去。

    “你看这里，我算了下，到时候可能要来近十个人呢。”

    “去哪里玩简单，淮城好玩的地方那么多，就游乐园或者划船什么都可以。就是做饭比较麻烦。”

    “你一个人做饭肯定不成，我还要帮你下手可能才勉强能应付。”

    少女勾了勾唇角，抱着手臂垂眸看着一脸严肃的沉呦呦。

    “你接着。”

    “我现在就在想这个，做多少菜，做什么菜比较好。你会做的又不多，我怕十个菜都凑不够。”

    沉呦呦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毛十分为难。

    “要不多做点汤，他们吃不饱但是喝得饱。”

    她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原以为对方会想到什么样缜密的安排，结果想半天竟然还在纠结怎么吃饱。

    “沉呦呦，这么多人来我们家挤不挤得下都是个问题，我怎么可能会安排他们来家里吃饭？”

    “……不是吧沉鹿？你难道算让人门都不进直接送了礼就走吗？”

    女孩惊了，用一种[太狠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的眼神看向沉鹿。

    沉鹿气笑了，伸手捏着她脸颊的软肉往两边扯。

    “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他们没法进屋吃饭我可以请他们出去吃啊。”

    沉呦呦听到这话眼睛睁得老大，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愣愣地开口话。

    “出去吃好贵的哇，还是不了吧，你挣钱好辛苦的。”

    “我们可以这样，中午请一半人来吃饭，晚上再请另一半人过来……”

    “有这个好主意怎么不早？你现在已经晚了。”

    沉鹿着把一张卡片递给了沉呦呦，是淮城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

    “上周我就已经订好了。”

    这家店沉呦呦嚷嚷了好几次想要来吃了，就在英皇那边附近位置。

    每一次坐校车回去的时候，她隔着车窗户都能看到那家店。

    有时候开窗户，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哇！沉鹿你真好！我给你了你就记住了！”

    看到是这家菜馆，沉呦呦眼睛一亮。

    刚才还沉鹿赚钱辛苦了，外面吃太贵了的沉呦呦，这时候忍住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卡片。

    好像已经闻到饭菜香了。

    缓了一会儿，沉呦呦这才想起了什么。

    她红着脸上去抱着沉鹿使劲蹭了蹭，而后不大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少女。

    “沉鹿，让你破费啦。”

    “你放心，等过年你生日时候，我拿外婆给的压岁钱给你买个大礼物。”

    沉鹿揉了揉沉呦呦柔软的发顶，指腹摩挲了下她的面颊。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女孩高兴地啾啾啾了沉鹿好几口，因为是她心心念念的一家菜馆，在快睡觉的时候她还是特别激动。

    沉鹿去洗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沉呦呦在沙发上兴奋地了好几个滚儿。

    最后实在忍不住，一个鲤鱼挺蹦起来跑去拿着座机给白月初了个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

    电话刚过去，那边的人立刻接通了。

    “呦呦，这么晚了电话过来干什么呀？你是不是作业没做完？”

    到这里，白月初的声音稍微放低了点儿。

    “你要是要抄我的作业的话，你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对着抄哦，你得变化一下。”

    “没呢没呢，我不是来找你抄作业的。上次那本语文书我抄了三个本子呢，我可不敢再抄作业了。”

    一想起那一周抄课本的日子，沉呦呦隐约觉得手又痛了起来。

    她脑袋甩了甩，把这件事给甩出去。

    “好好的不这个了，得我手都疼了。我给你电话是要给你分享个好消息！”

    “下周我生日时候我们出去吃！沉鹿已经提前订了位置，是我们之前看到好几次的那家私房菜馆！”

    “哇！太棒了！那家店很难订的，还好贵！沉鹿姐姐太好了！”

    白月初只有和沉呦呦话的时候才这么灵动活泼，没有平时那么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这么顺着夸了几句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呦呦，你有没有给沉鹿姐姐准备什么礼物呀？”

    “？给沉鹿准备礼物？为什么呀？下周是我生日不是她生日呀。”

    沉呦呦被白月初这句话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很是疑惑。

    “我给她了，过年时候刚好是她生日，我到时候用压岁钱给她买个大礼物。”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生日这天其实是妈妈最痛苦的一天。我们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妈妈很辛苦的，是她们的苦难日。”

    白月初知道沉呦呦妈妈爸爸已经不在了，她这话的时候很心翼翼。

    在确定对方并没有什么异常情绪后，她这才继续解释道。

    “我知道呦呦妈妈已经变成星星啦，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感恩。”

    “沉鹿姐姐不仅是你的姐姐，她还代替了妈妈照顾你。我想，你生日那天，要不要也提前准备一份礼物给沉鹿姐姐呢？”

    沉呦呦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白月初的复杂。

    而是正是因为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她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眨了眨眼睛。

    “月初，你想得好好啊，我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也没有啦。我以前也不知道，都是爸爸给我的。”

    白月初被夸得不好意思，将父亲的话给沉呦呦了下。

    “爸爸妈妈生我的时候特别不容易，生了一天一夜。他给我我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所以之后每次我生日我也会给妈妈准备礼物。”

    女孩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心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闷闷的。

    “……你得对，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不过没关系，妈妈不在了，我还有沉鹿。”

    “我要把之前没来得及给妈妈的那一份，加倍给她。”

    那边的白月初听后一顿，刚斟酌好语句想要安抚沉呦呦几句。

    那边浴室的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沉呦呦给白月初了句再见后，连忙挂了电话。

    沉鹿用毛巾擦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余光刚好瞥到了沉呦呦垫着脚把座机给放上去的动作。

    “和谁电话呢刚刚？”

    “和月初呢。给她下周可以去吃那家菜馆，她可高兴了。”

    少女也没再问什么，只是走过去往阳台那边透透气。

    刚才浴室里闷得慌，有自然风吹着的地方舒服些。

    沉呦呦看了连忙倒腾着短腿跟了过去。

    “沉鹿，我帮你擦头发吧。”

    “果然美食对你才管用，你少有这殷勤的时候。”

    沉鹿以为沉呦呦是因为自己下周要请她吃好吃的，女孩这才主动提出要给自己擦头发。

    她将干毛巾递给沉呦呦，坐下配合着对方的萝卜头身高。

    “别太用力，上次差点儿没把我头发给扯下来。”

    “不会的，我这一次会很温柔的。”

    沉呦呦仔细得给少女擦着头发，擦了好一会儿等到没怎么滴水了。

    又拿了吹风机过来。

    热风擦着耳边，呼呼作响。

    女孩用手指将沉鹿的头发给拨开，神情很是专注认真。

    沉鹿对面是一面落地镜，她稍微抬眸便看得到沉呦呦。

    “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因为要去吃那家私房菜高兴得不出话来了？”

    女孩用手摸了摸沉鹿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后。

    她拿着木梳子仔仔细细地梳理着。

    “沉鹿，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呀？有什么不好的你给，我一定改正。”

    “……沉呦呦，你殷勤一点可以，殷勤过头了我反而受不了。”

    沉鹿觉得今天的沉呦呦太反常了，她不大适应。

    “你是不是刚刚在我洗澡的时候又弄坏了我什么东西？”

    女孩听后眼睛睁得老大，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大声反驳。

    然而想到了什么，她硬生生忍住了。

    “……没，我没干坏事。”

    “我就是想努力对你更好一点。”

    沉鹿觉察到了女孩的哭腔，抬眸看见她鼻子红红的。

    她一愣，伸手将她捞在了自己怀里。

    “大晚上良心发现了？嗯？”

    “你到底不嘛？要是不我就睡觉去了。”

    她笑了笑，将下巴轻轻放在沉呦呦的脑袋上蹭了蹭。

    “你需要改正的坏毛病太多了，我怕一晚上都不完。”

    沉呦呦不满地挣扎着，准备从沉鹿怀里跳走回屋子里不搭理她。

    见她闹脾气了，沉鹿稍微用力将她给圈牢在怀里。

    “我这都还没就不想听了？”

    “……你都这么了，肯定觉得我哪儿哪儿都不好。”

    “是啊，你比起白月初，还有唐羽微的确算哪儿哪儿都不怎么好。”

    少女声音很轻，羽毛拂面一般。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们再好也不是沉呦呦。”

    “所以不要总想着改正，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也不用那么心翼翼。”

    “我不是别人，你不用想着讨好我。”

    “更何况在我眼里，你足够好，也值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　　沉鹿所有的“情话”好像只给沉呦呦听呢。

    陆谨行：……没事，我只给她听。